第八百二十七章 餵在嗎？

　　樹蔭之下，剛剛同馬爾庫斯對話的那位老婦人也緩緩收回了視線。
　　看向身旁的學生。
　　學生也在看著她，神情好奇，像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直到她率先開口發問：“傅，剛剛我發現，白銀之海在帝國大學的投影出現了異常狀況……妳有沒有什麽頭緒？”
　　“有嗎？”傅依無辜的眨著眼睛：“我沒有註意哦，老師。”
　　老教授依舊微笑，“如果回溯的話，可是能夠查找到痕跡的。”
　　“好吧。”
　　少女嘆息，“只是插隊叫了個披薩而已，沒必要大驚小怪吧？”
　　“只是叫了個披薩而已嗎？”
　　老教授似笑非笑的看了壹眼槐詩離去的方向，還有那些遠方投向此處的監控，依舊維持著，不曾有任何松懈。
　　“看啊，連統轄局的人都被嚇到了，以為是我這個老太婆又在搞什麽東西。”
　　“抱歉，老師。”
　　“沒什麽事情，這些都還在我的權限裏，況且，只是叫了壹個披薩而已，不是麽？”
　　老人深深的看了她壹眼：“這並不是什麽大事，傅。可作為老師來說，並不希望妳這麽輕易的揮霍自己的天賦，任何對白銀之海的操作都需要再三的考慮和權衡。
　　若非有龐貝毀滅也不動搖的決心和承擔最惡後果的責任，否則，無以觸碰這壹份支配者的威權。
　　壹切輕慢的幹涉都會有不可預料的後果，妳應該謹記在心。”
　　“我保證。”
　　傅依頷首，認真的回答。
　　就像是每壹個好學生的保證壹樣，讓人安心。
　　“那麽，下不為例。”
　　老婦人擡起手，打了個響指。
　　無形的漣漪自指尖擴散，令籠罩在帝國大學之上的隱約迷霧無聲消散。
　　再不見操作的痕跡。
　　“走吧，孩子，下午的課程要開始了。”
　　她看了壹眼身後的學生，“今天要教妳的，是座天使的原型解析……”
　　伴隨著遠方鐘聲的消散。
　　新的課程開始了。
　　……
　　“非常抱歉，打擾了您與友人的會面。”
　　在去往發射基地的邊境特快上，馬爾庫斯終於對板著壹張臭臉的槐詩做出了解釋：“但存續院的探視者壹直在催促，我們也無能為力。”
　　“探視者？”
　　槐詩下意識的看了壹眼手腕上手表狀的體征監控。
　　自己現在兜裏還揣著壹截毀滅要素的衍生物呢，確實在帝國大學裏轉來轉去不合適。丹波待的太舒服，想去哪兒就去哪兒，結果他把這壹茬給忘了。
　　結果他卻沒有想到，馬爾庫斯補了壹句：“畢竟傅依女士身份敏感。”
　　“嗯？”
　　槐詩眉頭壹皺，發現事情並不簡單：“嗯？嗯？嗯？妳說誰身份敏感？”
　　“咳咳，傅依女士作為統轄局重點保護對象，嚴格來說是不能與您這樣沾染毀滅要素的人會面的，畢竟涉及重要人才保護……”
　　“等壹下。”
　　槐詩擡手：“妳從頭開始說好麽？什麽重點保護重要人才？”
　　馬爾庫斯的表情僵硬了壹下，扶了壹下眼鏡，看向旁邊：“我慢慢說沒問題，但您能不能讓您的寵物別再吃了？畢竟再吃下去，車廂就快沒了……”
　　“啥玩意兒？”
　　槐詩楞了，惱怒的揮舞著手裏的繩子：“我哪兒來的寵……我操，這什麽東西！”
　　到現在他才發現自己手裏那半截繩子，壹直就被他抓著，壹路從帝國大學帶到了邊境特快上來。
　　然後，繩子的另壹頭牽著……壹條狗？
　　壹條巨大的哈士奇！
　　就好像之前壹直被屏蔽在註意力的死角裏壹樣，直到現在，槐詩才發現，不，應該說，終於從被自己忽視掉的東西裏註意到了……這條狗已經快要把他們後面所有的椅子全都啃光了！
　　哪兒來的狗！
　　槐詩大驚之下，飛起壹腳就像踹過去，結果破狗不甘示弱，壹個虎撲跳上來就扒拉著他往他手上啃。
　　槐詩哪裏是善茬，果斷的對它的肚子壹個黑狗掏心，而狗也有來有往，低頭啃住槐詩的手腕就不撒手，幾乎要把金屬化的右手給咬穿了。
　　槐詩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拔出蠅王來就要塞進這狗嘴裏，沒想到這狗竟然順勢張大了嘴，嗓子眼對準了槐詩，然後……hetui！！！
　　壹道熔流瞬間噴薄而出，擦著槐詩的頭發邊落在了車廂上，竟然將車廂的艙板都燒穿了！
　　這他媽還是個大規模殺傷性武器！
　　是怎麽過的海關的？！
　　慢著，好像是我牽過來的……
　　槐詩腦子壹懵，才想起來，過海關的時候，審查員給槐詩蓋個章，還擼了壹把它的狗頭，誇獎：SIR，您的狗真不錯……
　　這狗的通關許可還釘在他的護照上呢！
　　想到這裏，槐詩的腿哆嗦了壹下：也就是說……這狗造成的所有損失都要自己負責？
　　頓時壹種地形和植物兼有的名詞從他的腦中不斷浮現……十萬次！
　　自己特麽的怎麽就順手把這狗從帝國大學牽到這裏來了？
　　眼看著這狗意猶未盡的又張開了嘴，槐詩頓時臉色驟變，撲上去就把它的狗嘴合上了，捏的死死的，壓制在屁股下面。
　　而就在對面，目睹了這壹場‘龍爭狗鬥’的馬爾庫斯已經目瞪口呆。
　　沒有見過什麽人和狗打的這麽激烈，虐待小動物都能虐待的如此氣勢磅礴。
　　嘆為觀止。
　　幾乎想要拍手。
　　這就是樂園王子麽……愛了愛了！
　　“……這是個誤會。”槐詩嚴肅的強調：“這狗不是我的，真的！”
　　“我懂，我懂。”馬爾庫斯保證：“我會保密的，壹定，您要相信我的專業素養。”
　　而這破狗壹打岔，槐詩竟然不知道怎麽去詢問傅依的狀況了。
　　可眼看著身邊這條不知不覺從帝國大學牽到火車上的破狗，他好像就明白了壹點什麽。
　　該不會……傅依在魔女之夜裏的天賦還能在外面繼續使吧？！
　　壹個心靈操控者？
　　甚至能夠不知不覺的影響自己？！
　　這未免也太BUG了點吧？
　　壹時間，槐詩腦子裏壹片空白，只有壹大堆什麽編輯器、什麽催X系統，什麽魔術師等等不和諧詞匯克制不住的跳了出來。
　　“這是什麽操作？”他在命運之書裏悄悄發問。
　　“嗯？這不是很正常嘛？”彤姬不解的反問：“畢竟是恰舍爾那孩子最後所完成的傑作，有這麽點能力不奇怪吧？”
　　槐詩麻了。
　　呆滯許久，難以置信：
　　“……妳是說狗還是人？”
　　“人和狗不都是麽？”彤姬懶洋洋的回答：“要說的話，狗對她來說才是副產品……這都是拜妳所賜才對。”
　　“我？”槐詩瞪大眼睛：“這裏面礙著我什麽事兒了！”
　　“作為實驗品，妳可是幹翻了魔女之夜迎來黎明的勝出者，沒有妳的幫助，恰舍爾是不可能完成自己的作品的。”
　　彤姬說：“妳還不明白她最後的創作是什麽嗎？不是貝希摩斯，也不是永生之獸和牧場主的要素轉化，而是那個世界本身的循環。
　　所有的物種的意識聚集，竟然在地獄裏形成了壹個微型的白銀之海，壹個完整的現境沙盒……
　　白銀之海有的東西，它都有。
　　換句話來說，裏面行得通的東西，外面照樣行得通。
　　哪怕裏面的力量帶不出來，可經驗、體悟以及感受這樣的東西，但凡有過壹次，就絕對不可能忘掉了。
　　妳這家夥壹路撒歡姑且不論，妳是不是把妳隊友的收獲給忘了？”
　　“可是她……她不是沒有成為升華者麽！”
　　“是啊。”
　　彤姬認真的反問，“這難道不才是最珍貴的壹點嗎？
　　對於白銀之海來說，所有的升華者都是有了點成就之後就想要離家出走的逆子，像傅依這樣自願留下的乖孩子簡直少之又少！
　　失去了微不足道的升華機會之後，反而增加了她和白銀之海的聯系。”
　　“而擁有過那樣無盡意識匯聚的經歷，有了親手推動統和意識運轉的體驗之後，她已經是全世界常人中和白銀之海關聯最緊密的人之壹了！
　　恰舍爾壹手將她培養成自己最傑出的作品，傾註了最後所有的心血和關愛，只望她能夠從人生迷茫中有所領悟。
　　從魔女之夜結束的那壹刻開始，她的履歷就便經由決策室，上傳了更高壹層的權利核心，成為了重點保護目標。
　　其珍貴性，甚至還在具備完整共鳴體質的柳東黎之上……哪裏是升華者這種打手和腳男能比的？”
　　誠然，她沒有去創造的才能，也沒有去破壞的資質，這壹份能力只有作用於維持時才會展露出它真正的可貴。
　　隸屬於‘緘默者石碑’的原型銘刻者們已經將她納入關註，開始了漫長的考察和等待。以期有朝壹日，她能夠成長到足以從先輩們手中接過重任。
　　成為白銀之海的維護者。
　　群體模因屏蔽、超廣域意識幹涉、對地獄知識進行封鎖，乃至通過白銀之海對人類潛意識進行引導……
　　奠定常識，保障秩序，維持現境社會的運轉，以確保白銀之海的穩定。
　　她有這樣的潛質，也具備這樣的才能，甚至還具備著難能可貴的實習經驗，唯壹欠缺的不過是將這壹份力量引導出來的教育而已。
　　槐詩聽完，許久沒有反應過來。
　　實在無法理解。
　　為什麽這樣的資質如此的珍貴……
　　“卻會有人拿它來給我塞了條狗？”
　　他雙手扯起面前的狗臉，拉扯著它的嘴角，端詳著它鋒銳的金屬尖牙，表情抽搐起來。
　　耳邊再次響起了少女臨別之前的笑聲。
　　“我會壹直關註妳的。”
　　她說，“不要忘了哦。”
　　於是，槐詩恍然，低頭端詳著那壹雙冰藍色的邪魅眼瞳，表情抽搐了起來。
　　這豈止是關註了。
　　幹脆就直接在自己旁邊插了個眼啊！
　　有這麽先進的嗎？
　　可他捧著這壹條傻狗的狗頭左看右看看了半天，又看不出什麽奇妙的地方，也找不出哪裏和傅依有聯系。
　　槐詩認真的想了壹下，扒開狗嘴，試探性的朝裏面問了壹句：
　　“餵？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