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4章 春妮

　　春妮乘坐上午十點二十八分的高鐵，從千島湖出發，到杭城東站，是十壹點二十五分。
　　盛春成在出口接到了她，先帶著她去肯德基吃中飯。
　　兩個人找到位子坐下，盛春成拿手機點好了餐，放下手機，看著春妮不停地笑著。
　　春妮問：“妳笑什麽，哥？”
　　“居然考了609分，就是現在還有壹本，我問了，妳這水平也到壹本線了，厲害，比我強多了，我那個時候，才勉強考了壹個破三本，最後去上了野雞大學。”盛春成說。
　　春妮嘻嘻地笑著。
　　“怎麽樣，春妮？現在還記不記得，妳去年的這個時候，吵著鬧著和我說，說不想高考了？要是不高考，妳現在大概在哪個工廠，在踩縫紉機。”盛春成說，“我和妳說，春妮，以後也是這樣，碰到困難，就咬牙堅持壹下，堅持就走過來了，知道沒有？”
　　春妮“嗯嗯”地點著頭，她的臉紅了起來，有些羞澀地和盛春成說：
　　“我那個時候，也不是完全因為學習的壓力，就覺得哥太辛苦了，真的想來幫幫哥。”
　　“妳已經幫哥了啊。”盛春成說，“妳幫哥哥賺錢了。”
　　春妮奇怪了，問：“我怎麽幫哥賺錢了？”
　　“妳想想，妳要是成績不理想，去上了壹所民辦大學，每年的學費是公辦大學的三四倍，四年本科下來，那就是好幾萬，妳不是幫哥省了好幾萬？”盛春成說。
　　“這樣算的啊。”春妮嘻嘻地笑著，“那妳接下來還要養我四年呢？”
　　盛春成問：“妳讀民辦大學，我就不養妳了？住宿費，也是民辦的比公辦的貴。”
　　春妮端起面前的可樂，和盛春成說：“那哥妳辛苦了，我敬妳。”
　　盛春成哈哈壹笑，端起杯子，和春妮碰了碰。
　　吃完中飯，兩個人走去停車場上車，盛春成啟動車子，出了東站不久，就轉到了德勝快速路，沿著德勝快速路壹直開，開到德勝東路出口下高架，然後在文澤路右轉。
　　春妮就是對杭城再不熟，也看出了這不是回九堡去的路，她問盛春成：
　　“哥，我們這是要去哪裏？”
　　盛春成和她說：“我先帶妳去壹個地方。”
　　沿著文澤路，開到了學源街左轉，接著就開到了計量大學的大門口。盛春成按下車窗，正想問問門口的保安，車子能不能進，不料保安看到他，就把移動門打開，揮揮手讓他進去。
　　鄭教授是計量大學的名人，就沒有人不認識她的，包括學校的保安。盛春成以前來這裏，鄭教授每次都把他送到大門口，盛春成自己不知道，其實他在保安的眼裏，早就已經是熟人。
　　現在鄭教授雖然已經不在這裏，保安還看到過以前，小馬也送過他，就認為他壹定是經濟學院的貴客，只是今天是第壹次，看到他開著奔馳來，自然放他進去。
　　盛春成把車在停車場停好，兩個人下了車，盛春成帶著春妮，沿著校園裏的沖之路、守敬道、張衡道走了壹圈，在校園中間的日月湖逛了逛，又沿著沈括路，去後面的操場和天問科技樓看了看。
　　盛春成問春妮：“妳看這計量大學怎麽樣？”
　　春妮不停地點頭。
　　盛春成說：“那我們就來這裏上學好不好？”
　　春妮興奮地說好。
　　兩個人走回去車上，盛春成拿出手機打給小馬，和她說，我妹妹已經到了，晚上請妳壹起吃飯？
　　“哈哈，吃飯就不必要了，妳直接帶她到我辦公室來，我和她說吧。”小馬在電話裏說。
　　“不行。”盛春成說，“她都要到妳們學校來上學了，妳都是她的老師了，我還不要巴結妳？這樣吧，我們就在下沙的土香園大酒店吃，六點鐘我到學校門口接妳。”
　　“真的要這麽客氣？”小馬笑著問。
　　盛春成說真的，妳壹定要給我這個客氣的機會。
　　小馬說：“好吧，那六點鐘，妳到我們學校大門對面的，我們學校的生活園區的西門來接我，在文淵路上……嗨，等下我經過那裏，發妳壹個定位。”
　　盛春成說好。
　　掛斷小馬的電話，盛春成馬上給青青打了壹個電話，讓她幫助訂壹個土香園的包廂，她對那裏熟，盛春成就不自己再去找訂餐電話了。雖然下沙的土香園大酒店，也是張晨張總的，但這種小事，盛春成覺得不好意思打電話給張總，打過去，有討折扣的嫌疑，難為情的。
　　過了五六分鐘，青青的就發微信過來，告訴了他包廂號，盛春成把它轉發給小馬，小馬給他回了“收到”，加壹個笑臉。
　　兩個人回到了家裏，盛春成和春妮說：“房間妳自己搞。”
　　春妮說好。
　　春妮準備走開去，盛春成叫住了她，盛春成讓她在客廳的沙發坐，等會再去搞房間，春妮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問：
　　“怎麽了，哥？”
　　盛春成神情有些尷尬，這個事情，他還真的有些難以啟齒，但又不能不說。
　　他看著春妮說：“春妮，我剛剛打電話給她的，是計量大學的壹個老師，姓馬，她是我以前當按摩師，上門服務的時候，在我的壹個客戶那裏認識的，我的這個客戶姓鄭，是計量大學的教授，妳以後進了學校，就知道她了，不過，她現在去美國了……”
　　盛春成繞來繞去，說了半天，春妮也沒聽出什麽重點，都是這個那個的，春妮問：
　　“怎麽了，哥？”
　　“哦哦，我是想說，這個小馬，就是姓鄭的教授的學生，我是在鄭教授家裏認識她的……”
　　“妳剛剛已經說了啊，哥。”
　　“哦哦，是這樣，那個時候，哥哥不是離開大伯他們按摩店了嗎，又找不到工作，只好當上門服務的按摩師。但妳想想，我壹個男的，女的可能還好壹點，那些客戶，怎麽敢叫我上門，還不怕我是壞人？所以，壹個生意都沒有，後來沒辦法，我就只能裝作是像大伯那樣。”
　　“我知道了，哥，妳是裝成了盲人按摩師，那些客人才放心請妳上門，妳去給這個鄭教授按摩的時候，是個盲人，對嗎？”
　　“對對，開始是，後來我說是眼睛治好了，又可以看到了，那不是大家都熟了嘛，就沒必要再裝了。”
　　“所以，這個馬老師萬壹要問我，我就說妳原來是盲人，後來治好了，對嗎？”春妮問。
　　盛春成說對，妳真聰明。
　　“哥。”春妮看著他說，“其實妳裝盲人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春明也知道。”
　　“啊！”盛春成吃了壹驚，問：“丁畫眉和妳們說的？”
　　“不是，妳每次回來，都把妳那個包藏得很好，妳不知道，妳越是這樣小心，我和春明就越會好奇嗎？”春妮說，“妳去菜場買菜的時候，我們就把妳的包了拿出來，看到了裏面的墨鏡。”
　　盛春成長長地籲了口氣，笑道：“墨鏡能說明什麽？”
　　“還有盲人手機和手杖呢？”春妮笑著問。
　　盛春成說：“那我以前在盲人按摩店上班，有這些也不稀奇吧，說不定是其他盲人師傅的呢。”
　　“確實不稀奇。”春妮點了點頭，“不過，還有壹張裝成盲人的假身份證，這個稀奇了吧？”
　　盛春成嘿嘿地笑了起來。
　　“我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春妮說。
　　盛春成笑道：“好好，妳們確實不是小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