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0章 咯咯笑過之後

　　咯咯笑過之後，寶寶整個人放松了下來，盛春成都不知道，寶寶有多久沒有這樣咯咯地笑了，這還讓他有了點成就感。
　　盛春成問寶寶：“妳平時在家裏都幹什麽？”
　　“什麽都沒有幹，每天的內容都是壹樣的。”寶寶說，“有時候我也會想，把那麽多的日子疊在壹起，好像自己都沒有過過壹樣，但壹年年，時間就這樣過去了，是小孩在長大，才會讓妳有時間的概念，要不然，可能壹點感覺都沒有。”
　　寶寶說的很平靜，盛春成卻聽出了壹種悲哀，至少是無奈，什麽樣的人，才會把每天的日子過成壹樣，連時間的流逝也會忘了。
　　盛春成笑了壹下，他說：“至少說明妳衣食無憂，不然，想不卷都不可能，人會活不下去。”
　　寶寶也笑了壹下，她說：“這個是的。妳說的對，至少不用為錢發愁。”
　　適齡的小孩，還上得起貴族學校。家裏還請得起保姆，連上幼兒園的孩子，都不需要接送和照顧，妳才可以，按照妳自己的心願生活。盛春成心想。
　　人放松之後，寶寶的話也多了起來，盛春成問她，昨天按摩之後，感覺怎麽樣？
　　“還不錯吧。”寶寶說，接著她轉頭看著盛春成，問：“是不是應該感覺不錯？”
　　盛春成忍俊不禁笑了起來，他說：“這個，應該是妳切身體會才知道。”
　　寶寶低下了頭：“我不知道，盛先生，對不起，我真的感覺不出來。”
　　盛春成說：“沒有關系，這很正常，按摩又不是什麽靈丹妙藥，壹天就可以見效的。”
　　“我不知道。”寶寶還是這樣說，猶豫了壹下，她擡起頭來，看著盛春成。盛春成覺得，被這樣的壹雙大眼睛無辜地看著，人會心碎。
　　寶寶說：“其實，盛先生，我並不想按摩，也不想增肥，沒有覺得自己瘦成這樣，有什麽不好的。但是，我答應過寶寶了，要胖起來，我就肯定會堅持下去，壹直來這裏按摩，不管最後會不會胖。”
　　盛春成點點頭：“要胖起來，除了按摩，還要學會調整自己的心情，學會讓自己放松，心思不要那麽重。”
　　“這是不可能的，盛先生。”寶寶馬上回了壹句。
　　盛春成問：“為什麽？”
　　寶寶沒有吭聲，兩個人沈默著，過了好久，寶寶說：“但是我會堅持到這裏來的。”
　　“為了安靜？”
　　“對，我答應過她。”寶寶點點頭說，“安靜現在是我唯壹的朋友，我只能和她壹個人說說話了。”
　　寶寶說著，眼眶紅了起來，但她馬上搖了壹下頭，笑了起來：
　　“妳放心吧，盛先生，我會來的。”
　　盛春成說好，我放心。
　　寶寶從國小到國中，成績壹直很好，是個學霸，後來到了美國，仍然是，本科她比別人少花了壹年的時間，拿到了所有學分提前畢業，到了讀研究生的時候，她依然出類拔萃。
　　直到她發現自己懷孕，她和她丈夫兩個人，為了要不要這個小孩，兩個人吵架的次數，不知道有多少。
　　時間蹉跎過去，等到她自己感覺小孩在自己的肚子裏，都已經會動了，這個時候，寶寶自動放棄了，她已經舍不得不要這個，在她肚子裏壹天天孕育成長的生命，決心要做壹個好媽媽。
　　寶寶的退學決定，把她的指導教授和父母都嚇到了，同學和朋友們，不管是在美國還是臺灣的，都感到很吃驚，他們都反對寶寶退學，認為不值得。
　　寶寶最後還是選擇退學，親友的反對，讓她覺得，這是他們對她丈夫，臺灣人對大陸人的那種根深蒂固的偏見。不過寶寶退學之後，心裏還是覺得很愧疚，她覺得自己從小到大付出那麽多的努力，都白費了，最後還是回到家裏，成為了壹個家庭婦女。
　　家庭婦女需要讀什麽書，需要有什麽文化，文盲都壹樣可以當家庭婦女。寶寶因此羞愧，覺得很丟臉，她主動中斷了和所有親友的聯系，除了自己的父母。
　　直到小孩子出生，她和父母的關系才緩和起來，她每年都會帶著小孩回臺灣壹趟，不過和其他親友的聯系，還是中斷的。
　　這樣過了很多年，到了今年，安靜知道她也在杭城，要到了她的電話，聯系上她並找上門，寶寶和過去之間的關聯，這才重新有了連接，自己和過去之間，有了壹個通道。
　　露臺上的客人越來越少，夜也開始深了，盛春成和寶寶還在有壹搭沒壹搭地說著話，寶寶好像壹點要走的意思也沒有。寶寶沒有要走，盛春成就陪著她，壹點也不著急。
　　不管是說著話的時候，還是沈默的時候，寶寶的目光都盯著對面的樹梢，和樹梢上的城市的夜空，整個人都沈浸進去了。
　　到了他們關門的時間，鐘欣欣走了過來，盛春成遠遠地和她打了壹個手勢，鐘欣欣明白了，她退回去，和吧臺的服務生們說：
　　“妳們下班回去吧。”
　　再不回去，就趕不上最後壹班地鐵了。有服務生指了指外面說：“可是大使……”
　　590咯咯笑過之後“明天上午再來收拾，他們也不會需要什麽服務了。”鐘欣欣說，她知道他們需要的，只是不被打擾地說話。
　　服務生們說好，都紛紛下班，鐘欣欣還留在這裏，她無所謂，她反正是開車回去。剛開始的時候，鐘欣欣開著車，幾乎每壹個人都會問她，這車哪裏來的，她說是借的。現在，已經沒人問她了，她每天開車來回，連盛春成也視若無睹。
　　等到快十壹點鐘的時候，寶寶好像突然驚醒，她“呀”地叫了壹聲，問：
　　“盛先生，妳們這裏，是不是快下班了？”
　　盛春成笑道：“早就下班了。”
　　寶寶壹聽，趕緊站了起來，壹叠聲地說著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盛春成說：“沒有關系的，要是妳這麽晚回家沒有問題，還可以繼續坐壹會。”
　　“回家不會有問題，回家也是壹個人，有什麽問題。”寶寶說著搖了搖頭，“不過還是要走了，已經打擾妳這麽長時間，不好意思。”
　　盛春成和寶寶走進去，看到鐘欣欣還在這裏，這個，盛春成不意外，看到小田也還在這裏，他有些意外，問：
　　“妳怎麽還在？”
　　“等著送妳啊，現在已經沒有地鐵了。”小田說。
　　聽到這話，寶寶在邊上說：“盛先生，我也可以送妳的。”
　　盛春成趕緊說：“還是讓駕駛員送吧。”
　　其實，鐘欣欣也可以送盛春成，又不是沒有送過，不過，小田在這裏等，盛春成和鐘欣欣，兩個人都沒有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