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車還在艮山西路

　　車還在艮山西路，連老汽車東站都沒有到的時候，妍妍給盛春成打來電話，和他說：
　　“還是不出去了，就在家裏吧，我點外賣，妳過來買單。”
　　盛春成說：“啊，在家裏啊？”
　　“啊什麽啊，妳以為我家誰都可以來？整個杭城，來過的不超過壹只手，便宜妳了，要不是我實在懶得出去，才不要妳來。”妍妍說。
　　盛春成大笑，他說好好，謝謝收留，妳家在哪裏？
　　“名玨公寓，妳知不知道？”
　　盛春成轉頭問司機：“師傅，妳知不知道名玨公寓？”
　　“知道。”司機說，“不就是君悅酒店後面，利星邊上那壹個。”
　　妍妍在電話那頭，聽到了司機的話，她說：“不是，不是，是那幢樓的前面，就君悅酒店這幢樓，算了，妳讓司機就把妳在君悅酒店門口放下，妳走進來，到君悅的地下停車場，就看到牌子了。”
　　接著，她壓低嗓門說：“房號我發給妳。”
　　這就是防止司機聽到了，警覺性還挺高。
　　“那去君悅？”司機問，盛春成說對。
　　君悅酒店是五星級酒店，原來是凱悅酒店，二O壹八年重新裝修之後，升級為君悅酒店。酒店就在西湖邊上，正對著西湖中的音樂噴泉，可以說是整個湖濱壹帶地理位置最佳的酒店。
　　司機把車開到湖濱路的酒店大門口，盛春成進了酒店大門，從院子裏，靠近大樓左首停車場入口的斜坡走下去，到了地下停車場，果然就看到有指示牌，指向了名玨公寓的方向。
　　最先經過的是壹排，標註有“名玨公寓業主車位”的停車位，盛春成在這裏，看到了妍妍的保時捷911。
　　接著是壹個不大的門廳，黑色大理石門框上面，嵌著“名玨公寓”四個字，門廳的裝修很豪華，墻面和地面都是進口大理石，通往電梯處，還有壹道門，門上有可視門禁。
　　盛春成按照妍妍給他的房號，按下四個號碼，加壹個井號，音樂響起，接著屏幕上出現了妍妍的臉，朝著盛春成笑笑：
　　“曹操來了？”
　　盛春成問：“妳叫我什麽？”
　　妍妍沒有回答他，門發出哢噠的聲響，接著，屏幕就變黑了。
　　盛春成進了電梯，電梯開始上行，盛春成卻糊塗了，在地下停車場跟著指示牌七轉八轉，他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是在哪幢樓，是君悅酒店後面的“名玨公寓”，還是君悅酒店的這壹幢樓。
　　走廊裏鋪著厚厚的地毯，盛春成走到妍妍房間門口的時候，房門打開了，妍妍從裏面伸出腦袋，看著他笑道：
　　“進來吧。”
　　盛春成走進房間，眼睛壹亮，他首先看到的就是壹排排的很高大的書架，架子上都是書。
　　整套房間，大概有七八十個平方，壹分為二，壹半是臥室，還有壹半是客廳，臥室和客廳之間，沒有門，也沒有用墻隔斷，只是用家具，隔出了不同的功能區，整個空間都是敞開式的，所以看上去就顯得很寬敞。
　　外面客廳這部分的兩面墻，都是到天花板的書架，總有幾千冊的書，客廳裏沒有沙發，大理石的地面上擺著壹張玻璃的茶幾，和壹張也是玻璃的躺椅。
　　兩塊地毯，壹塊在兩排書櫃形成的夾角，地毯上扔著很多的坐墊和靠墊，坐在這裏，可以背靠著書架看書，或者半躺著看。
　　另外壹塊地毯，擺在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前，地毯上放著壹張日本人榻榻米上擺的那種木幾，還有面對面兩張沒有腿的椅子，坐在上面，就像坐在榻榻米的坐墊上，但因為有靠背，可以很舒服地長久地坐著喝茶喝酒，看著窗外。
　　窗外就是西湖，下面是湖濱路的行道樹和西湖邊的那壹條綠化帶，從這裏看下去，只能看到有燈光從枝葉間滲透出來，但看不到下面的路面。
　　越過這壹大片冬天仍然郁郁蔥蔥的樹頂，就是西湖，站在這裏，就如同站在西湖邊上。現在半夜，西湖邊的景觀燈都已經關了，蘇堤和白堤，在兩長排路燈的映照下，就像是紙上畫出的若隱若現的線條，在西湖水汽的氤氳裏，顯得淒迷。
　　盛春成嘆道：“這裏就是妳家啊？”
　　妍妍輕輕壹笑：“不是我家，還是妳家？”
　　“太不真實了。”盛春成說。
　　“哦，怎麽不真實了？”妍妍問。
　　“這地方不真實，這房間也不真實。”盛春成說。
　　“怎麽不真實，說說看。”妍妍饒有興趣地說。
　　盛春成站在玻璃前面，轉過身，又看了壹遍客廳，和妍妍說：
　　“這個客廳，這麽多的書，好像是知識分子的家，真的，我只有在壹個老教授家裏，才看到這麽多的書。”
　　“我就是知識分子啊。”妍妍笑道：“怎麽，不行嗎？論文憑，我也是碩士，雖然那個碩士學位，其實是買來的，就是那種EMBA，工商管理碩士，只要有錢，誰都可以讀，讀了就肯定能畢業，能拿到學位的。
　　“還有，是不是知識分子，也不能用文憑衡量，有很多大學教授，每天照樣都在混日子。我敢保證，他們讀的書，還沒有我多，我只要在家裏，沒有其他的愛好，妳看到沒有，我連電視機都沒有，我就是喜歡讀書，要論書讀的多少，我肯定是知識分子。”
　　“好吧，我認了。”盛春成說。
　　妍妍咯咯地笑著：“不要妳認，妳認不認，我都是。”
　　“對了，這裏，我是說這房間，到底是在君悅酒店後面的名玨公寓，還是酒店這幢樓，我怎麽感覺，就是酒店這幢樓。”盛春成說。
　　妍妍說：“就是酒店這幢樓，弧形建築的這壹頭，壹共有十幾套這樣的房子，房子和酒店是壹體的，但屬於名玨公寓，要不是特別和妳說，壹般人都不知道，這君悅酒店裏面還有公寓。”
　　“真不會知道，我也是到了酒店的地下停車場，才看到牌子。”
　　“怎麽樣，不錯吧？”妍妍問。
　　“太不錯了，所以我說，這地方很不真實啊。”盛春成說，“坐在這裏，就好像坐在西湖邊上壹樣，太誇張了。”
　　妍妍笑道：“為什麽是坐，躺在這裏，也像躺在西湖邊上壹樣啊，雖然只是五樓，但我除了夏天遮擋陽光，從來不需要拉窗簾，我光著身子在房間裏走來走去，外面也沒有人看到。”
　　盛春成說：“那樣的話，還是有人會看到的。”
　　“誰誰誰？下面的人，就是擡頭看，也看不到上面房間裏面。”妍妍說。
　　“要是有人在湖上的遊船上，拿著望遠鏡朝這邊看，就可以看到西湖第十壹景。”盛春成說。
　　“去妳的！”妍妍罵了壹聲，然後咯咯笑了起來。
　　“我相信了。”盛春成說。
　　“相信什麽？”妍妍問。
　　“妳說的，到過妳房間的，整個杭城不會超過壹只手。”
　　“那當然。”妍妍說，“我不喜歡帶人到家裏來，客人絕對不會，朋友也不喜歡，帶來了，她們就要賴在這裏不肯走，很討厭，我自己的時間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