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章 從東哥那裏出來

　　從東哥那裏出來，盛春成回家去，今天周日，本來，下午還要去給鄭老師按摩，但鄭老師昨天去了外地，參加壹個學術會議，要周三才回來，他們把時間改到了周四。
　　騎車到了小區門口，看到那家盲人按摩店，盛春成決定進去看看大伯，也看看那些老同事。
　　盛春成停好自行車，把自己的盲人手機從包裏拿出來，調到了震動，這裏面的盲人師傅們都用盲人手機，盛春成擔心在裏面，自己的手機忽然響起“某某呼叫妳了”的聲音時，師傅們壹聽就能聽出是盲人手機，他們壹定會很奇怪，盛春成怎麽會用這樣的手機。
　　現在是下午兩點多鐘，店裏沒有什麽客人，盛春成走進去的時候，看到那個聾啞人的老板娘頭趴在收銀臺上睡覺，盛春成沒有走過去，篤篤地敲著收銀臺打擾她。
　　盛春成碰到兩個盲人師傅，叫了他們，他們握著盛春成的手，都像被受到驚嚇壹般，神情有些恓惶，盛春成問他們怎麽了，他們想說，最後又沒有說。
　　走進去裏面的壹個隔間，盛春成看到了大伯，他壹個人，正坐在壹張椅子上抽煙，盛春成走過去叫了壹聲大伯，大伯咧開嘴笑了，問：
　　“春成，來了，妳現在怎麽樣？聽說妳現在專門上門替客人按摩，生意還不錯？”
　　盛春成上門按摩服務的事情，丁畫眉和大伯說過，不過，她沒有和他說，盛春成是冒充盲人按摩師，上門服務。
　　盛春成點點頭，和大伯說：“還可以，我現在就是剛剛從壹個客人家裏回來。”
　　大伯呵呵地笑著，他說：“還就是呀，大伯和妳說過，有手藝在身上，就不怕，不過，那也要像妳這樣，看的見才行，我們盲人，走不出去，只能老老實實在這店裏待著。”
　　盛春成聽著心裏壹陣的苦笑，他想，我還就是扮成了盲人按摩師，才有人叫我上門。
　　盛春成問大伯，店裏面怎麽了，我剛剛碰到兩個師傅，他們好像都心事重重的樣子。
　　大伯聽到這話，臉灰了起來，他說：“春成，妳們房東沒和妳們說過？”
　　“說過什麽？”
　　“這裏要拆了，整個景芳五區都要拆了，這個店要不在了。”
　　“啊！”盛春成驚呼壹聲：“什麽時候拆？”
　　“還有幾個月，九、十月份拆吧，本來，說是提前三個月，拆遷辦會出公告，不用這麽早告訴我們的，但這裏的房東，覺得我們不壹樣，前天剛開完動員大會，就跑過來和老板說了，讓老板早做打算。”
　　“那老板怎麽打算？”盛春成問。
　　大伯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老板也不知道怎麽辦，現在店裏的生意不好，因為疫情，關關停停的，什麽時候又來通知關門都不知道，換壹個地方，原來還剩下的幾個老客戶，大概都會跑光了，生意更加難做。
　　“而且，現在的房租都貴的要命，老板昨天跑了壹天，回來說外面的租金嚇死人，壹聽就要虧本的，今天大概又跑出去了。沒有辦法啊，老板也難，現在大家都不知道，這個店還有沒有可能開下去。”
　　盛春成明白了，怪不得那兩個師傅壹臉灰，要是開不下去，他們就意味著失業了。
　　“那如果店開不下去，店裏的師傅們怎麽辦？”盛春成問。
　　“能夠怎麽辦，大家自謀出路嘍，不然誰管妳。”
　　“那大伯妳呢？”
　　“去看看其他店，找不找得到活幹。”大伯苦笑了壹下，“實在不行，我就去諸暨，以前和我壹起幹活的壹個人，他在諸暨開了壹家店，小地方，受疫情的影響倒沒有杭城這麽大，我昨天和他聯系過了。”
　　“不要，大伯，妳在杭城，我們壹家人還可以經常在壹起。”盛春成說，“大伯妳不要去諸暨，實在不行，我養妳。”
　　大伯笑了起來：“真是在說什麽胡話，春成，大伯身體還好得很，還能幹個十來二十幾年的，怎麽需要妳養，諸暨又不遠，我還可以來杭城，妳也可以去看大伯的。
　　“妳放心吧，春成，再不濟，我每個月，不是還有三千塊嗎，還餓不死。”
　　大伯說的每個月三千塊，是他的殘疾證登記在壹家企業，他人在這裏幹活，殘疾人的身份，卻被那家企業借用著，算是他們的職工，每個月，那企業會給他三千塊錢。
　　因為所有的企業，每年都要按職工總數的1.5％，繳納殘疾人就業保障金，金額按企業員工平均工資的90％計算，超過去年全市社會平均工資兩倍的，按社平工資的兩倍計算。
　　企業如果招錄了殘疾人，就可以抵扣這部分保障金，借用壹本殘疾證，除了發給殘疾人每個月三千到四千不等的費用外，企業壹年可以省下五六萬塊錢。
　　盛春成的手機在震動，他拿出來看看，是陳姐在找他，陳春成把手機放回包裏，還想和大伯說什麽，大伯耳朵尖，問：
　　“春成，是不是妳的手機在震動？”
　　盛春成說對，壹個客戶打來的。
　　“那妳快點去，天大地大，也沒有客戶大，妳不要怠慢人家。”
　　大伯說著的時候，盛春成的手機又開始震動，還是陳姐，盛春成站了起來，他說好，大伯，那我先走，過幾天空的時候，我去買菜，大伯去家裏吃飯。
　　“好好，春成，妳快走吧。”大伯催促到。
　　走到了門口，盛春成拿出手機，給陳姐撥了回去，陳姐問：
　　“小盛，妳現在有沒有時間，我在家裏，我想妳來幫我做，可以嗎？”
　　盛春成說好，我過壹會就過來。
　　放下電話，盛春成走去隔壁丁畫眉他們的牙科診所，盛春成和丁畫眉什麽關系都沒有的時候，他壹有時間，就會轉到這裏來和丁畫眉聊天，等他和丁畫眉開始談戀愛之後，盛春成就很少再去診所找丁畫眉，他覺得，要是被她老板看到，影響不好。
　　丁畫眉看到他進來，問：“妳不去菜場買菜，跑這裏來幹嘛？”
　　“我去看了大伯，還有，過來和妳說壹聲，我沒時間買菜了，馬上要出去。”盛春成說。
　　“怎麽，鄭老師今天不是不在嗎？”丁畫眉奇怪了。
　　“那個陳姐，剛剛給我電話，讓我現在過去幫她做。”
　　“那好啊，又有錢賺了，妳還不趕快去。”丁畫眉叫道，陳姐出手闊綽，丁畫眉也知道，所以她壹聽是陳姐的業務，就趕緊催盛春成快去。
　　盛春成笑道：“我這不是來和妳說壹聲。”
　　“好好，我知道了，妳快去吧。”
　　盛春成走到門口，丁畫眉叫住了他：“餵餵，妳回不回來吃晚飯？”
　　盛春成看了看診所裏面的鐘，說：“回來的話也很遲了。”
　　“知道了知道了，自謀出路吧。”丁畫眉手朝門外甩著，意思是讓他快走，“自謀出路”？這個詞怎麽這麽熟，盛春成楞了壹下才想起來，剛剛大伯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