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出了電梯

　　出了電梯，盛春成不由得怔了壹怔，他發現這裏原來不是公寓樓，而是寫字樓，迎面電梯廳的墻上，鑲嵌著壹排鋁合金扣板，上面是壹家家公司的名字。
　　盛春成理了理口罩和眼鏡，把帽檐拉低了壹些，轉身對著鏡面不銹鋼的電梯門照照，連他自己都快認不出自己，別說其他人。
　　感謝這疫情，要是在其他時間，他這個打扮，肯定很引人註目，但在疫情期間，稀松平常，妳穿成怎樣保護自己，都沒人奇怪。
　　出了電梯廳，盛春成看到走廊的兩邊都是玻璃，玻璃裏面，是壹家家公司，這裏的公司規模都不大，壹看就是那種初創型公司，而且都是沖著對面的淘寶，才把公司開到這裏來的。
　　這些公司，大多是專業做直播的公司，還有電子商務公司，也壹樣有人在做直播，純粹的淘寶店家，現在已經很少，靠直播帶貨才是主流。連四季青服裝市場裏面的攤位，現在也都開始直播賣貨了。
　　盛春成裝作是路過，眼睛不能東張西望，腳步不能停，不疾不徐地沿著走廊朝前走，用眼角的余光，搜索著走廊兩邊。
　　盛春成走到右手第五還是第六家公司時，玻璃上貼著“喜感科技”，盛春成看到了裏面的米雪。
　　盛春成稍停了停，仔細再看，嚇了他壹跳，他不僅看到米雪和渣男在裏面，還看到了凝香。凝香的直播間，美顏燈和補光燈都開著，凝香正坐在壹張臺子前面，好像在推銷壹款零食，嘴巴不停地嚼著，嚼得津津有味。
　　盛春成看到，不光是米雪和凝香，公司裏其他的七八個人，似曾相識，都是原來雪兒公司的。
　　這他媽的是壹鍋端啊，盛春成心想。
　　盛春成不敢停留，他壹直朝前走著，走到了走廊的盡頭，那裏有壹扇窗戶，從窗口看出去，看到了下面的街道，還有斜對面的淘寶大樓。
　　盛春成想了壹下，他從口袋裏拿出手機，然後彎下腰，把自己左腳的鞋帶解開，散著。
　　他接著打開手機的攝像功能，然後沿著走廊往回走，走到“喜感科技”斜對面的時候，先把公司拍下來。接著走過去，走到壹半，在這裏可以把裏面都拍到了，盛春成蹲下來，裝作是在系鞋帶，把手機的鏡頭對著裏面。
　　裏面的人都在忙著，沒有人註意他。
　　盛春成到了電梯廳，他走到角落裏，背朝著外面，把視頻打開看了壹遍，確認所有的人都已經進入鏡頭，盛春成把手機揣進口袋。
　　盛春成到了樓下大門口，打電話給鐘欣欣，不壹會，鐘欣欣的車開過來，盛春成上了車。
　　“有沒有找到他們？”鐘欣欣問。
　　“找到了，不堪入目，觸目驚心。”盛春成說。
　　鐘欣欣“啊”地壹聲，臉紅了起來，問：“這麽流氓，他們，他們，他們在車上那個啊？”
　　盛春成楞了壹下，知道鐘欣欣誤會了，他說：“對，他們在車震，地動山搖。”
　　說著，盛春成忍不住笑了起來。
　　鐘欣欣白了他壹眼，罵道：“妳這人真沒意思，雪兒都被人賣了，妳還這麽開心，還是不是她朋友啊？”
　　我開心嗎？我心裏壹片悲涼好伐，人悲涼的時候，也是會笑的。盛春成心想。盛春成心裏替雪兒感到悲哀，也感到不值，在她最艱難的時候，想不到吧，自己的男朋友和徒弟，竟然壹起背叛了她。
　　盛春成給雪兒打電話，問她在哪裏，雪兒說，在公司啊，盯著呢，今天最後壹天裝修，裝修好就全部準備好了。
　　盛春成差點脫口而出，不用準備了，準備了也白準備。
　　盛春成控制住自己，繼續問：“妳大概什麽時候走？”
　　“都在吧，反正今天不搞完不能走。”雪兒說，“怎麽，有事嗎？”
　　盛春成說對，我找妳有事。
　　“那妳晚上過來吧，我在辦公室等妳，對了，不用太早，太早這裏可能都還沒有好，妳下班回來的時候差不多。”雪兒說。
　　盛春成說好。
　　盛春成放下電話，鐘欣欣問：“雪兒在哪裏，我現在送妳過去？”
　　盛春成說不用，我們還是去超市，買東西，接著把衛生搞完。
　　“哎呀，妳怎麽壹點都不著急？”鐘欣欣急道。
　　盛春成說：“我都還沒有想好，這事該怎麽和雪兒說。再說，這事早幾個小時知道，和晚幾個小時知道，有什麽區別，又不是什麽好事。”
　　鐘欣欣點了點頭，覺得盛春成說得也對。
　　“和雪兒說了之後，妳壹定要陪著她，不行的話，就打電話給小安和我，我們過去陪她睡。”鐘欣欣吩咐。
　　“幹嘛？”盛春成納悶了，問。
　　“這麽大的打擊，妳不怕她和郭爽壹樣啊？”鐘欣欣說，“要是我，我就去死。”
　　盛春成覺得，雪兒和郭爽還是不壹樣，她知道真相，痛苦是肯定的，但再痛苦，雪兒也不是那種會輕生的人。這人和人，還是有區別的。
　　盛春成想著就嘆了口氣。
　　嘴上說早幾個小時和晚幾個小時沒什麽區別，盛春成心裏還是著急。和鐘欣欣壹起在陳姐家裏搞完衛生，兩個人出去吃了晚飯，盛春成就讓鐘欣欣送他到地鐵站，他沒有回去店裏，而是直接去了九堡。
　　到九堡的時候，還不到九點，盛春成騎著自行車，直接騎去直播基地，走近雪兒公司那幢樓，盛春成擡頭看看，他看到樓上燈火通明。
　　盛春成出了電梯，看到雪兒公司裏雖然連前臺的燈都亮著，但門關著，裏面好像壹個人也沒有。
　　盛春成在門上敲了敲，不壹會，雪兒從裏面走了過來，雪兒看到他就笑了起來，壹邊開門壹邊問：
　　“這麽早就來了？”
　　盛春成點點頭。
　　“裝修的人剛剛走，我正在檢閱他們的成果，過來過來，妳過來看，我覺得裝修以後，現在的直播間比原來還要好看。”雪兒欣喜地和盛春成說。
　　她領著盛春成走過去，用手指指著給他看，說，這裏是米雪的，這裏是凝香的，都比她們原來的直播間大了壹倍。
　　“怎麽樣，是不是很棒？”雪兒看著盛春成，笑瞇瞇地問。
　　盛春成覺得心裏疼，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麽開口，把那事和雪兒說。雖然他已經想了好幾個小時，還是沒有想到合適的言辭，好像這事是他做的，甚至比他做的，還要難以啟齒，特別是看到雪兒這麽高興的時候。
　　兩個人走去辦公室，雪兒讓盛春成坐，她去給他倒了壹杯茶過來，放在他面前的茶幾上。盛春成心裏有事，連謝謝都忘了說，雪兒看了看他。
　　雪兒在側邊的沙發上坐下，問：“妳有心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