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封神演义 by 许仲琳
2018-5-28 18:50
第六十三回 申公豹说反殷郊
诗曰:
公豹存心至不良,
纣王两子丧疆场。
当初致使殷洪反,今日仍教太岁亡。
长舌惹非成个事,巧言招祸作何忙。
虽然天意应如此,何必区区话短长。
话说羽翼仙在地下打滚,
只叫:
“疼杀我也!”这道人起身徐徐行至面前,
问曰:
“你方才去吃斋
为何如此?”大鹏答曰:
“我吃了些面点心,
腹中作疼。”
道人曰:
“吃不着,吐了罢。”
大鹏当真的去吐,不觉一吐而出,有(又鸟)子大,白光光的连绵不断,就像一条银索子,将大鹏的心肝锁住。
大鹏觉得异样,及至扯时,又扯得心疼。
大鹏甚是惊骇,知是不好消息,欲待转身,只见这道人把脸一抹,大喝一声:
“我把你这孽障!你认得我么?”这道人乃是灵鹫山元觉洞燃灯道人。
道人骂曰:
“你这孽障!姜子牙奉玉虚符命,
扶助圣主戡定祸乱,拯溺救焚,吊民伐罪,你为何反起狼心,连我也要吃?你助恶为虐!”命黄巾力士:
“把这孽障吊在大松树上
只等姜子牙伐了纣
那时再放你不迟!”大鹏忙哀诉曰:
“老师大发慈悲,
赦宥弟子!弟子一时愚昧被旁人唆使。
从今知过,再不敢正眼窥视西岐。”
燃灯曰:
“你在天皇时得道,如何大运也不知,
真假也不识还听旁人唆使,情真可恨,
决难恕饶!”大鹏再三哀告曰:
“可怜我千年功夫,
望老师怜悯!”燃灯曰:
“你既肯改邪归正
须当拜我为师我方可放你。
”大鹏连忙极口称道曰:
“愿拜老爷为师,
修归正果。”
燃灯曰:
“既然如此,待我放你。”
用手一指,那一百零八个念珠还依旧吐出腹中。
大鹏遂归燃灯道人,往灵鹫山修行。
不表。
话分两头,且说九仙山桃园洞广成子只因犯了杀戒,只在洞中静坐保摄天和,不理外务。
忽有白鹤童子奉玉虚符命,言子牙不日金台拜将,命众人须至西岐山饯别东征。
广成子谢恩,打发白鹤童儿回玉虚去了。
道人偶想起殷郊:
“如今子牙东征,
把殷郊打发他下山佐子牙东进五关,一则可以见他家之故土,一则可以捉妲己报杀母之深仇。”
忙问:
“殷郊在那里?”殷郊在殿后听师父呼唤,
忙至前殿见师父行礼。
广成子曰:
“方今武王东征,天下诸侯相会孟津,
共伐无道正你报仇泄恨之日。
我如今着你前去助周作前队,你可去么?”殷郊听罢,口称“老师”曰:
“弟子虽是纣王之子实与妲己为仇。
父王反信奸言,诛妻杀子,母死无辜,此恨时时在心,刻刻挂念不能有忘。
今日老师大舍慈悲,发付弟子,敢不前往,以图报效,真空生于天地间也!”广成子曰:
“你且去桃源洞外狮子崖前
寻了兵器来我传你些道术,你好下山。”
殷郊听说,忙出洞往狮子崖来寻兵器。
只见白石桥那边有一洞,怎见得,
有 《西江月》为证:
门依双轮日月,
照耀一望山川。
珠渊金井暖含烟,更有许多堪羡。
叠叠朱楼画阁,凝凝赤壁青田。
三春杨柳九秋莲,兀的洞天罕见。
话说殷郊见石桥南畔有一洞府,兽环朱户,
俨若王公第宅。
殿下自思:
“我从不曾到此,一过桥去,
便知端的。”
来至洞前,那门虽两扇不推而自开,只见里边有一石几,几上有热气腾腾六七枚豆儿。
殷郊拈一个吃了,自觉甘甜香美,
非同凡品:
“好豆儿,
不若一总吃了罢。”
刚吃了时,
忽然想起:
“来寻兵器,
如何在此闲玩?”忙出洞来过了石桥,及至回头,早不见洞府。
殿下心疑,不觉浑身骨头响,左边肩头上忽冒出一只手来。
殿下着慌,大惊失色,只见右边又是一只。
一会儿又忽长出三头六臂,把殷郊只唬得目瞪口呆,半晌无语。
只见白云童儿来前叫曰:
“师兄,师父有请。”
殷郊这一会略觉神思清爽,面如蓝靛,发似朱砂,上下獠牙多生一目,晃晃荡荡,来至洞前。
广成子拍掌笑曰:
“奇哉!奇哉!仁君有德,
天生异人。”
命殷郊进洞,至桃园内,广成子传与方天画戟,言曰:
“你先下山前至西岐,我随后就来。”
道人取出番天印、落魂钟、雌雄剑付与殷郊。
殷郊即时拜辞下山,
广成子曰:
“徒弟,
你且住
我有一事对你说:
吾将此宝尽付与你,
须是顺天应人东进五关,辅周武,兴吊民伐罪之师,不可改了念头心下狐疑,有犯天谴,那时悔之晚矣。
”殷郊曰:
“老师之言差矣!周武明德圣君,
吾父荒淫昏虐岂得错认,有辜师训。
弟子如改前言,当受犁锄之厄。”
道人大喜,殷郊拜别师尊。
正是:
殿下实心扶圣主,只恐旁人起祸殃。
话说殷郊离了九仙山,借土遁往西岐前来。
正行之间,不觉那遁光飘飘,落在一座高山。
怎见得好山,有赞为证,
赞曰:
冲天占地,
转日生云。
冲天处尖峰矗矗,占地处远脉迢迢。
转日的,乃岭头松郁郁;生云的,乃崖下石磷磷。
松郁郁,四时八节常青;石磷磷,万年千载不改。
林中每听夜猿啼,涧内常见妖蟒过。
山禽声咽咽,走兽吼呼呼。
山獐山鹿,成双作对纷纷走;山鸦山雀,打阵攒群密密飞。
山草山花看不尽,山桃山果应时新。
虽然崎岖不堪行,却是神仙来往处。
话说殷郊才看山巅险峻之处,只听得林内一声锣响,见一人面如蓝靛发似朱砂,骑红砂马,金甲红袍,三只眼拎两根狼牙棒,那马如飞奔上山来,见殷郊三头六臂,也是三只眼大呼曰:
“三首者乃是何人,
敢来我山前探望?”殷郊答曰:
“吾非别人
乃纣王太子殷郊是也。”
那人忙下马拜伏在地,
口称:
“千岁为何往此白龙山上过?”殷郊曰:
“吾奉师命,
往西岐去见姜子牙。”
话未曾了,又一人带扇云盔,淡黄袍,点钢枪,白龙马面如傅粉,三绺长髯,也奔上山来,大呼曰:
“此是何人?”蓝脸的道:
“快来见殷千岁。”
那人也是三只眼,滚鞍下马,拜伏在地。
二人同曰:
“且请千岁上山,至寨中相见。”
三人步行至山寨,进了中堂。
二人将殷郊扶在正中交椅上,纳头便拜。
殷郊忙扶起,
问曰:
“二位高姓大名?”那蓝脸的应曰:
“末将姓温名良,
那白脸的姓马名善。”
殷郊曰:
“吾看二位一表非俗,俱负英雄之志,
何不同吾往西岐立功
助武王伐纣?”二人曰:
“千岁为何反助周灭纣者何也?”
殷郊答曰:
“商家气数已尽,
周家王气正盛况吾父得十罪于天下,今天下诸侯应天顺人,以有道伐无道以无德让有德,此理之常,岂吾家故业哉!”温良、马善曰:
“千岁兴言及此,
真以天地父母为心乃丈夫之所为,如千岁者鲜矣!”温良与马善整酒庆喜。
殷郊一面分付喽罗改作周兵,放火烧了寨栅,
随即起兵。
殷郊三人同上了马,离了白龙山,往大路进发,径奔西岐而来。
正是:
殷郊有意归周主,只怕苍天不可从。
殷郊正行,
喽罗报:
“启千岁:
有一道人骑虎而来,
要见千岁。”
殷郊闻报,忙分付左右旗门官,
令:
“安下人马,
请来相见。”
道人下虎进帐。
殷郊忙迎将下来打躬,
口称:
“老师从何而来?”道人曰:
“吾乃昆仑门下申公豹是也。
殿下往那里去?”殷郊曰:
“吾奉师命往西岐投拜姬周,
姜师叔不久拜将助他伐纣。”
道人笑曰:
“我问你,
纣王是你甚么人?”殷郊答曰:
“是吾父王。”
道人曰:
“恰又来!世间那有子助外人而伐父之理!此乃LuanLun忤逆之说。
你父不久龙归沧海,你原是东宫,自当接成汤之胤,位九五之尊承帝王之统,岂有反助他人,灭自己社稷,毁自己宗庙此亘古所未闻者也!且你异日,百年之后,将何面目见成汤诸君于在天之灵哉?我见你身藏奇宝可安天下形象可定乾坤,当从吾言,可保自己天下,以诛无道周武是为长策。
”殷郊答曰:
“老师之言虽是,奈天数已定,
吾父无道天命人心已离,周主当兴,吾何敢逆天哉!况姜子牙有将相之才,仁德数布于天下诸侯无不响应。
我老师曾分付我下山助姜师叔东进五关,吾何敢有背师言,此事断难从命。
”申公豹暗想:
“此言犯不动他,也罢,
再犯他一场看他如何。”
申公豹又曰:
“殷殿下,你言姜尚有德,
他的德在那里?”
殷郊曰:
“姜子牙为人公平正直
礼贤下士仁义慈祥,乃良心君子,道德丈夫,
天下服从何得小视他。
”申公豹曰:
“殿下有所不知。
吾闻有德不灭人之彝伦,不戕人之天性,不妄杀无辜,不矜功自伐。
殿下之父亲固得罪于天下,可与为仇。
殿下之胞弟殷洪,闻说他也下山助周,岂意他欲邀己功,竟将殿下亲弟用太极图化成飞灰此还是有德之人做的事,无德之人做的事?今殿下忘手足而事仇敌吾为殿下不取也。”
殷郊闻言大惊曰:
“老师,
此事可真?”道人曰:
“天下尽知,
难道吾有诳语?实对你说如今张山现在西岐住扎人马,你只问他。
如果殷洪无此事,你再进西岐不迟;如有此事,你当为弟报仇。
我今与你再请一高人,来助你一臂之力。”
申公豹跨虎而去。
殷郊甚是疑惑,只得把人马催动,径往西岐。
殷郊一路上沉吟思想:
“吾弟与天下无仇,
如何将他如此处治必无此事。
若是姜子牙将吾弟果然如此,我与姜尚誓不两立,必定为弟报仇再图别议。”
人马在路非止一日,来至西岐,果然有一枝人马打商汤旗号在此住扎。
殷郊令温良前去营里去问:
“果是张山否?”话说张山自羽翼仙当晚去后,两日不见回来差人打探,不得实信。
正纳闷间,
忽军政官来报:
“营外有一大将,
口称 ‘请元帅接千岁大驾’不知何故,请元帅定夺。”
张山闻报,不知其故,
沉思:
“殿下久已失亡,
此处是那里来的?”忙传令:
“令来。”
军政官出营对来将曰:
“元帅令将军相见。”
温良进营来见张山,打躬。
张山问曰:
“将军自何处而来?有何见谕?”温良答曰:
“吾奉殷郊千岁令旨,
令将军相见。”
张山对李锦曰:
“殿下久已失亡,
如何此处反有殿下?”李锦在旁曰:
“只恐是真。
元戎可往相见,看其真伪,再做区处。”
张山从其言,同李锦出营,来至军前。
温良先进营回话,
对殷郊曰:
“张山到了。”
殷郊曰:
“令来。”
张山进营,见殷郊三首六臂,像貌凶恶,左右立温良、马善,都是三只眼。
张山问曰:
“启殿下:
是成汤那枝宗派?”殷郊曰:
“吾乃当今长殿下殷郊是也。”
因将前事诉说一番。
张山闻言,不觉大惊,忙行礼,
口称:
“千岁。”
殷郊曰:
“你可知道二殿下殷洪的事?”张山答曰:
“二千岁因伐西岐,
被姜尚用太极图化作飞灰多日矣。”
殷郊听罢,大叫一声昏倒在地,众人扶起,
放声大哭曰:
“兄弟果死于恶人之手!”跃身而起
将令箭一枝折为两段
曰:
“若不杀姜尚,
誓与此箭相同!”
次日殷郊亲自出马,坐名只要姜尚出来。
报马报入城中,
进相府报曰:
“城外有殷郊殿下请丞相答话。”
子牙传令:
“军士排队伍出城。”
炮声响处,西岐门开,一对对英雄似虎,
一双双战马如飞左右列各洞门人。
子牙见对营门一人三首六臂,青面獠牙,左右二骑乃温良、马善,各持兵器。
哪吒暗笑:
“三人九只眼,多了个半人!”殷郊走马至军前,叫:
“姜尚出来见我!”子牙向前曰:
“来者何人?”殷郊大喝曰:
“吾乃长殿下殷郊是也!你将吾弟殷洪用太极图化作飞灰此恨如何消歇!”
子牙不知其中缘故
应声曰:
“彼自取死,
与我何干?”殷郊听罢大叫一声几乎气绝,
大怒曰:
“好匹夫!尚说与你无干?”纵马摇戟来取。
旁有哪吒登开风火轮,将火尖枪直取殷郊。
轮马相交,未及数合,被殷郊一番天印把哪吒打下风火轮来。
黄天化见哪吒失机,催开了玉麒麟,使两柄银锤,敌住了殷郊。
子牙左右救回哪吒。
黄天化不知殷郊有落魂钟。
殷郊摇动了钟,黄天化坐不住鞍鞒,跌将下来。
张山走马将黄天化拿了,及至上了绳索,黄天化方知被捉。
黄飞虎见子被擒,催开五色神牛来战。
殷郊也不答话,枪戟并举,又战数合,摇动落魂钟,黄飞虎也撞下神牛早被马善、温良捉去。
杨戬在旁见殷郊祭番天印、摇落魂钟,恐伤了子牙,不当稳便忙鸣金收回队伍。
子牙忙令军士进城,坐在殿上纳闷。
杨戬上殿奏曰:
“师叔,
如今又是一场古怪事出来!”子牙曰:
“有甚古怪?”杨戬曰:
“弟子看殷郊打哪吒的是番天印。
此宝乃广成子师伯的,
如何反把于殷郊?”子牙曰:
“难道广成子使他来伐我?”
杨戬曰:
“殷洪之故事,
师叔独忘之乎?”子牙方悟。
且说殷郊将黄家父子拿至中军,黄飞虎细观不是殷郊。
殷郊问曰:
“你是何人?”黄飞虎曰:
“吾乃武成王黄飞虎是也。”
殷郊曰:
“西岐也有武成王黄飞虎?”张山在旁坐,
欠身答曰:
“此就是天子殿前黄飞虎。
他反了五关,投归周武,为此叛逆,惹下刀兵,今已被擒正所谓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是彼自取死耳。”
殷郊闻言,忙下帐来亲解其索,
口称:
“恩人,
昔日若非将军
焉能保其今日”忙问飞虎曰:
“此人是谁?”黄飞虎答曰:
“此吾长子黄天化。”
殷郊急传令也放了,
因对飞虎曰:
“昔日将军救兄弟二人,
今日我放你父子以报前德。”
黄飞虎感谢毕,
因问曰:
“千岁当时风刮去,
却在何处?”殷郊不肯说出根本恐泄了机密,
乃朦胧应曰:
“当日乃海岛仙家救我在山学业。
今特下山来报吾弟之仇。
今日吾已报过将军大德,倘后见战,幸为回避,如再被擒必正国法。”
黄家父子告辞出营,至城下叫门。
把门军官见是黄家父子,忙开城门放入。
父子进相府来见子牙,尽言其事,子牙大喜。
次日,
探马来报:
“有将请战。”
子牙问:
“谁人去走一遭?”傍有邓九公愿往,
子牙许之。
邓九公领令出府,上马提刀,开放城门,见一将白马长枪,穿淡黄袍。
怎见得:
戴一顶扇云冠,光芒四射;黄花袍,
紫气盘旋;银叶甲辉煌灿烂;三股绦,身后交加。
白龙马追风赶日;杵臼枪大蟒顽蛇。
修行在仙山洞府,成道行有正无邪。
话说邓九公大呼曰:
“来者何人?”马善曰:
“吾乃大将马善是也。”
邓九公也不通姓名,纵马舞刀,飞来直取,
马善枪劈面相迎。
两马往还,战有十二三回合,邓九公刀法如神,马善敌不住被邓九公闪一刀逼开了马善的枪,抓住腰间绦袍拎过鞍鞒,往下一摔,生擒进城,至相府来见子牙。
子牙问曰:
“将军胜负如何?”九公曰:
“擒一将,
名唤马善令在府前,候丞相将令。”
子牙命:
“推来。”
少时,将马善推至殿前。
那人全不畏惧,立而不跪。
子牙曰:
“既已被擒,何不屈膝?”
马善大笑,
骂曰:
“老匹夫!你乃叛国逆贼。
吾既被擒,要杀就杀,何必多言!”子牙大怒,令:
“推出府斩讫报来!”南宫适为监斩官
推至府前只见行刑箭出,南宫适手起一刀,犹如削菜一般。
正是:
钢刀随过随时长,如同切水一般同。
南宫适看见大惊,
忙进相府回令曰:
“启丞相:
异事非常!”子牙问曰:
“有甚话说?”南宫适曰:
“奉令将马善连斩三刀,
这边过刀那边长完,不知有何幻术,请丞相定夺。”
子牙听报大惊,忙同诸将出府来,亲见动手,
也是一般。
傍有韦护祭起降魔杵打将下来,正中马善顶门,只打的一派金光就地散开。
韦护收回杵,还是人形。
众门人大惊,
只叫:
“古怪!”子牙无计可施,
命众门人:
“借三昧真火烧这妖物!”旁有哪吒、金木二吒、雷震子、黄天化、韦护运动三昧真火焚之。
马善乘火光一起,
大笑曰:
“吾去也!”杨戬看见火光中走了 马善。
子牙心下不乐。
各回府中商议。
不题。
且言马善走回营来见殷郊,尽言擒去,怎样斩他,怎样放火焚他“末将借火光而回。”
殷郊闻言大喜。
子牙在府中沉思,只见杨戬上殿,
对子牙曰:
“弟子往九仙山探听虚实,
看是如何。
二则再往终南山,见云中子师叔,去借照妖鉴来,看马善是甚么东西方可治之。”
子牙许之。
杨戬离了西岐,借土遁径往九仙山来,不一时,顷刻已至桃园洞来见广成子。
杨戬行礼,
口称:
“师叔。”
广成子曰:
“前日令殷郊下山,到西岐同子牙伐纣,
好三首六臂么?候拜将日再来嘱他。”
杨戬曰:
“如今殷郊不伐朝歌,反伐西岐,
把师叔的番天印打伤了哪吒诸人横行狂暴。
弟子奉子牙之命,特来探其虚实。”
广成子闻言,
大叫:
“这畜生有背师言,
定遭不测之祸!但吾把洞内宝珍尽付与他谁知今日之变。”
叫杨戬:
“你且先回,我随后就来。”
杨戬离了九仙山,径往终南山来,须臾而至,
进洞府见云中子行礼
口称:
“师叔,今西岐来了一人,
名曰马善诛斩不得,水火亦不能伤他,不知何物作怪,特借老师照妖鉴一用俟除此妖邪,即当奉上。”
云中子听说,即将宝鉴付与杨戬。
杨戬离了终南山,往西岐来,至相府参谒子牙。
子牙问曰:
“杨戬,你往九仙山见广成子,
此事如何?”杨戬把上项事情一一诉说一遍又将取照妖鉴来的事亦说了一遍。
令:
“明日可会马善。”
次日,杨戬上马提刀来营前请战,坐名只要马善出来。
探马报入中军,殷郊命马善出营,马善至军前。
杨戬暗取宝鉴照之,乃是一点灯头儿在里面晃。
杨戬收了宝鉴,纵马舞刀,直取马善。
二马相交,刀枪并举,战有二三十回合,杨戬拨马就走。
马善不赶,
回营来见殷郊回话:
“与杨戬交战,
那厮败走末将不去赶他。”
殷郊曰:
“知己知彼,此是兵家要诀。
此行是也。”
且言杨戬回营进府来,
子牙问曰:
“马善乃何物作怪?”杨戬答曰:
“弟子照马善,
乃是一点灯头儿不知详细。”
旁有韦护曰:
“世间有三处有三盏灯:
玄都洞八景宫有一盏灯,
玉虚宫有一盏灯灵鹫山有一盏灯。
莫非就是此灯作怪?杨道兄可往三处一看,便知端的。”
杨戬欣然欲往,子牙许之。
杨戬离了西岐,先往玉虚宫而来,驾着土遁而走。
正是:
风声响处行千里,一饭功夫至玉虚。
话说杨戬自不曾至昆仑山,今见景致非常,
只得玩赏。
怎见得:
珍楼玉阁,上界昆仑。
谷虚繁地籁,境寂散天香。
青松带雨遮高阁,翠竹依稀两道旁。
霞光缥缈,彩色飘飘。
朱栏碧槛,画栋雕檐。
谈经香满座,静闭月当窗。
鸟鸣丹树内,鹤饮石泉旁。
四时不谢奇花草,金殿门开射赤光。
楼台隐现祥云里,玉磐金钟声韵长。
珠帘半卷,炉内烟香。
讲动“黄庭”方入圣,万仙总领镇东方。
话说杨戬至麒麟崖,看罢昆仑景致,不敢擅入,立于宫外等候多时,只见白鹤童子出宫来,杨戬上前施礼,口称:
“师兄
弟子杨戬借问老爷面前琉璃灯可曾点着?”白鹤童儿答曰:
“点着哩。”
杨戬自思:
“此处点着,想不是这里,
且往灵鹫山去。”
彼时离了玉虚,径往灵鹫山来。
好快!正是:
架雾腾云仙体轻,
玄门须仗五行行。
周游寰宇须臾至,才离昆仑又玉京。
杨戬进元觉洞,倒身下拜,
口称:
“老师,
弟子杨戬拜见。”
燃灯问曰:
“你来做甚么?”杨戬答曰:
“老爷面前的琉璃灯灭了。”
道人抬头看见灯灭了,“呀”的一声,“这孽障走了!”杨戬把上件事说了一遍。
燃灯曰:
“你先去,我随即就来。”
杨戬别了燃灯,借土遁径归西岐。
至相府来见子牙,
将至玉虚见燃灯事说了一遍:
“……燃灯老师随后就来。”
子牙大喜。
正言之间,
门官报:
“广成子至。”
子牙迎接至殿前,
广成子对子牙谢罪曰:
“贫道不知有此大变,
岂意殷郊反了念头吾之罪也!待吾出去,招他来见。”
广成子随即出城,
至营前大呼曰:
“传与殷郊,
快来见我!”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