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演义

许仲琳

历史军事

序<br /> 清康熙四雪草堂刊本<br /> 孟子曰:<br /> “太公辟纣,<br /> 居东海之滨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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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封神演义 by 许仲琳

2018-5-28 18:50

第七回 费仲计废姜皇后
  诗曰:
  纣王无道乐温柔,
  日夜宣淫兴未休。
  月色已西重进酒,清歌才罢奏箜篌。
  养成暴虐三纲绝,酿就酗戕万姓愁。
  讽谏难回流下性,至今余恨锁西楼。
  话言姜皇后听得音乐之声,问左右,知是纣王与妲己饮宴,不觉点首叹曰:
  “天子荒淫万民失业,此取乱之道。
  昨外臣谏诤,竟遭惨死,此事如何是好?眼见成汤天下变更,我身为皇后岂有坐视之理!”姜皇后乘辇,两边排列宫人,红灯闪灼簇拥而来,前至寿仙宫。
  侍驾官启奏:
  “姜娘娘已到宫门候旨。”
  纣王更深带酒,醉眼眸斜,“苏美人,你当去接梓童。”
  妲己领旨,出宫迎接。
  苏氏见皇后行礼,皇后赐以平身。
  妲己引导姜皇后至殿前行礼毕,
  纣王曰:
  “命左右设坐,
  请梓童坐。”
  姜皇后谢恩,坐于右首。
  看官:
  那姜后乃纣王元配,妲己乃美人,
  坐不得侍立一旁。
  纣王与正宫把盏。
  王曰:
  “梓童今到寿仙宫,乃朕喜幸。”
  命妲已:
  “美人着宫娥鲧捐轻敲檀板,
  美人自歌舞一回与梓童赏玩。”
  其时鲧捐轻敲檀板,妲己歌舞起来,
  但见:
  霓裳摆动,
  绣带飘扬轻轻裙裷不沾尘,袅袅腰肢风折柳。
  歌喉嘹亮,犹如月里奏仙音;一点朱唇,却似樱桃逢雨湿。
  尖纤十指,恍如春笋一般同;杏脸桃腮,好像牡丹初绽蕊。
  正是:
  琼瑶玉宇神仙降,不亚嫦娥下世间。
  妲己腰肢袅娜,歌韵轻柔,好似轻云岭上摇风,嫩柳池塘拂水。
  只见鲧捐与两边侍儿喝彩,跪下齐称“万岁!”姜皇后正眼也不看,但以眼观鼻鼻叩于心。
  忽然纣王看见姜后如此,
  带笑问曰:
  “御妻,
  光阴瞬息岁月如流,景致无多,正宜当此取乐。
  如妲己之歌舞,乃天上奇观、人间少有的,可谓真宝。
  御妻何无喜悦之色,正颜不观,何也?”姜皇后就此出席,跪而奏曰:
  “如妲己歌舞岂足稀奇,
  也不足真宝!”纣王曰:
  “此乐非奇宝,
  何以为奇宝也?”姜后曰:
  “妾闻人君有道
  贱货而贵德去谗而远色,此人君自省之宝也。
  若所谓天有宝,日月星辰;地有宝,五谷园林;国有宝,忠臣良将;家有宝孝子贤孙。
  此四者,乃天地国家所有之宝也。
  如陛下荒淫酒色,征歌逐技,穷奢极欲,听谗信佞,残杀忠良驱逐正士,播弃黎老,昵比匪人,惟以妇言是用,此 ‘牝(又鸟)司晨惟家之索’。
  以此为宝,乃倾家丧国之宝也。
  妾愿陛下改过弗吝,聿修厥德,亲师保,远女寺,立纲持纪毋事宴游,毋沉酗于酒,毋怠荒于色;日勤政事,弗自满假庶几天心可回,百姓可安,天下可望太平矣。
  妾乃女流,不识忌讳,妄干天听,愿陛下痛改前愆,力赐施行。
  妾不胜幸甚!天下幸甚!”姜皇后奏罢,辞谢毕,上辇还宫。
  且言纣王已是酒醉,听姜皇后一番言语,
  十分怒色:
  “这贱人不识抬举!朕着美人歌舞一回
  与他取乐玩赏反被他言三语四,许多说话。
  若不是正宫,用金瓜击死,方消我恨。
  好懊恼人也!”此时三更已尽,纣王酒已醉了,叫:
  “美人方才肤躬着恼,再舞一回,与朕解闷。”
  妲己跪下奏曰:
  “妾身从今不敢歌舞。”
  王曰:
  “为何?”妲己曰:
  “姜皇后深责妾身,
  此歌舞乃倾家丧国之物。
  况皇后所见甚正,妾身蒙圣恩宠眷,不敢暂离左右。
  倘娘娘传出宫闱,道贱妾蛊惑圣聪,引诱天子,不行仁政使外庭诸臣持此督责,妾虽拔发,不足偿其罪矣!”言罢,泪下如雨。
  纣王听罢,
  大怒曰:
  “美人只管侍朕,明日便废了贱人,
  立你为皇后。
  朕自做主,美人勿忧。”
  妲己谢恩,复传奏乐饮酒,不分昼夜,不表。
  一日,朔望之辰。
  姜皇后在中宫,各宫嫔妃朝贺皇后。
  西宫黄贵妃——乃黄飞虎之妹,——馨庆宫杨贵妃俱在正宫。
  只见宫人来报:
  “寿仙宫苏妲己候旨。
  ”皇后传:
  “宣!”妲己进宫,见姜皇后升宝座,
  黄贵妃在左杨贵妃在右,妲己进宫朝拜已毕。
  姜皇后特赐美人平身,妲己侍立一旁。
  二贵妃问曰:
  “这就是苏美人?”姜后曰:
  “正是。
  ”因对苏氏责曰:
  “天子在寿仙宫,无分昼夜,
  宣淫作乐不理朝政,法纪混淆,你并无一言规谏。
  迷惑天子,朝歌暮舞,沉湎酒色,拒谏杀忠,
  坏成汤之大典误国家之安危,是皆汝之作俑也。
  从今如不悛改,引君当道,仍前肆无忌惮,定以中宫之法处之!且退!”
  妲己忍气吞声拜谢出宫,
  满面羞愧闷闷回宫。
  时有鲧捐接住妲己,口称“娘娘”。
  妲己进宫,坐在绣墩之上,长吁一声。
  鲧捐曰:
  “娘娘今日朝正宫而回,
  为何短叹长吁?”妲己切齿曰:
  “我乃天子之宠妃,
  姜后自恃元配对黄、杨二贵妃耻辱我不堪,
  此恨如何不报!”鲧捐曰:
  “主公前日亲许娘娘为正宫,
  何愁不能报复?”妲己曰:
  “虽许但姜后现在,
  如何做得?必得一奇计害了姜后方得妥贴;不然,百官也不服依旧谏不宁,怎得安然?你有何计可行?其福亦自不浅。
  ”鲧捐对曰:
  “我等俱系女流,况奴婢不过一侍婢耳,
  有甚深谋远虑?依奴婢之意不若召一外臣,计议方妥。”
  妲己沉吟半晌曰:
  “外官如何召得进来?况且耳目甚众,
  又非心腹之人
  如何使得?”鲧捐曰:
  “明日天子幸御园,
  娘娘暗传懿旨宣召中谏大夫费仲到宫,待奴婢吩咐他定一妙计,若害了姜皇后许他官居显任,爵禄加增。
  他素有才名,自当用心,万无一失。”
  妲己曰:
  “此计虽妙,恐彼不肯,
  奈何?”鲧捐曰:
  “此人亦系主公宠臣,
  言听计从;况娘娘进宫也是他举荐。
  奴婢知他必肯尽力。”
  妲己大喜。
  那日纣王幸御花园,鲧捐暗传懿旨,把费仲宣至寿仙宫。
  费仲在宫门外,
  只见鲧捐出宫问曰:
  “费大夫,
  娘娘有密旨一封你拿出去自拆观,其机密不可漏泄。
  若成事之后,苏娘娘决不负大夫。
  宜速不宜迟。”
  鲧捐道罢,进宫去了。
  费仲接书,急出午门,到于本宅,至密室开拆观看,“乃妲己教我设谋害姜皇后的重情。”
  看罢,
  沉思忧惧:
  “我想起来,姜皇后乃主上元配。
  他的父亲乃东伯侯姜桓楚,镇于东鲁,雄兵百万,麾下大将千员;长子姜文焕又勇贯三军力敌万夫,怎的惹得他?
  若有差讹其害非小。
  若迟疑不行,他又是天子宠妃。
  那日他若仇恨,或枕边密语,或酒后谗言,吾死无葬身之地矣!”心下踌蹰,坐卧不安如芒刺背。
  沉思终日,并无一筹可展,半策可施,厅前走到厅后,神魂颠倒如醉如痴。
  坐在厅上,正纳闷间,只见一人,身长丈四,
  膀阔三停壮而且勇,走将过去。
  费仲问曰:
  “是甚么人?”那人忙向前叩头,
  曰:
  “小的是姜环。”
  费仲闻说,
  便问:
  “你在我府中几年了?”姜环曰:
  “小的来时,
  离东鲁到老爷台下五年了。
  蒙老爷一向抬举,恩德如山,无门可报。
  适才不知老爷闷坐,有失回避,望老爷恕罪。”
  费仲一见此人,计上心来,
  便叫:
  “你且起来,
  我有事用你不知你肯用心去做否?你的富贵亦自不小。
  ”姜环曰:
  “若老爷吩咐,安敢不努力前去?
  况小的受老爷知遇之恩,
  便使小的赴汤蹈火万死不辞!”费仲大喜,
  曰:
  “我终日沉思无计可施,
  谁知却在你身上!若事成之后不失金带垂腰,
  其福应自不浅。
  ”姜环曰:
  “小的怎敢望此?求老爷分付,
  小人领命。”
  费仲附姜环耳上:
  “……这般这般,如此如此,
  若此计成你我有无穷富贵。
  切莫漏泄,其祸非同小可!”姜环点头,领计去了。
  这正是:
  金风未动蝉先觉,暗送无常死不知。
  有诗为证,
  诗曰:
  姜后忠贤报主难,
  孰知平地起波澜。
  可怜数载鸳鸯梦,取次凋残不忍看。
  话说费仲密密将计策写明,暗付鲧捐。
  鲧捐得书,密奏与妲己。
  妲己大喜:
  正宫不久可居。
  一日,纣王在寿仙宫闲居无事,
  妲己启奏曰:
  “陛下顾恋妾身,
  旬月未登金殿望陛下明日临朝,不失文武仰望。”
  王曰:
  “美人所言,真是难得!虽古之贤妃圣后,
  岂是过哉?明日临朝裁决机务,庶不失贤妃美意。
  ”看官:
  此是费仲、妲己之计,岂是好意?表过不题。
  次日,天子设朝,但见左右奉御保驾,出寿仙宫,銮舆过龙德殿至分宫楼,红灯簇簇,香气氤氲。
  正行之间,分宫楼门角旁一人,身高丈四,头带扎巾,手执宝剑行如虎狼,大喝一声,言曰:
  “昏君无道,
  荒淫酒色吾奉主母之命,刺杀昏君,庶成汤天下不失与他人,可保吾主为君也!”一剑劈来。
  两边该多少保驾官,此人未近前时,已被众官所获,绳缠索绑拿近前来,跪在地下。
  纣王惊而且怒,驾至大殿升座,文武朝贺毕,
  百官不知其故。
  王曰:
  “宣武成王黄飞虎、亚相比干。”
  二臣随出班,拜伏称“臣”。
  纣王曰:
  “二卿,今日升殿,
  异事非常!”
  比干曰:
  “有何异事?”王曰:
  “分宫楼有一刺客执剑刺朕,
  不知何人所使?”黄飞虎听言大惊
  忙问曰:
  “昨日是那一员官宿殿?”内有一人,
  乃是“封神榜”上有名官拜总兵,姓鲁名雄,
  出班拜伏:
  “是臣宿殿并无奸细。
  此人莫非五更随百官混入分宫楼内,
  故有此异变?”
  黄飞虎吩咐:
  “把刺客推来!”众官将刺客拖到滴水之前。
  天子传旨:
  “众卿,
  谁与朕勘问明白回旨?”班中闪一人进礼称:
  “臣费仲不才,
  勘明回旨。”
  看官:
  费仲原非问官,此乃做成圈套,
  陷害姜皇后的恐怕别人审出真情,故此费仲讨去勘问。
  话说费仲拘出刺客,在午门外勘问,不用加刑,已是招成谋逆。
  费仲进大殿见天子,俯伏回旨。
  百官不知原是设成计谋,静听回奏。
  王曰:
  “勘明何说?”费仲奏曰:
  “臣不敢奏闻。”
  王曰:
  “卿既勘问明白,
  为何不奏?”费仲曰:
  “赦臣罪,
  方可回旨。”
  王曰:
  “赦卿无罪。
  ”
  费仲奏:
  “刺客姓姜名环,乃东伯侯姜桓楚家将,
  奉中宫姜皇后懿旨行刺陛下,意在侵夺天位与姜桓楚而为天子。
  幸宗社有灵,皇天后土庇佑,陛下洪福齐天,
  逆谋败露随即就擒。
  请陛下下九卿文武议贵议戚,定夺。”
  纣王听奏,
  拍案大怒曰:
  “姜后乃朕元配,
  辄敢无礼谋逆不道,还有甚么议贵议戚?况宫弊难除,祸潜内禁肘腋难以提防,速着西宫黄贵妃勘问回旨!”纣王怒发如雷,驾回寿仙宫。
  不表。
  且言诸大臣纷纷议论,难辨假真。
  内有上大夫杨任对武成王曰:
  “姜皇后贞静淑德,
  慈祥仁爱治内有法。
  据下官所论,其中定有委曲不明之说,宫内定有私通。
  列位殿下,众位大夫,不可退朝,且听西宫黄娘娘消息,方存定论。”
  百官俱在九间殿未散。
  话言奉御官承旨至中宫,姜皇后接旨,跪听宣读。
  奉御官宣读曰:
  敕曰:
  皇后位正中宫,
  德配坤元贵敌天子,不思日夜兢惕,敬修厥德,毋忝姆懿克谐内助,乃敢肆行大逆,豢养武士姜环,于分官楼前行刺。
  幸天地有灵,大奸随获,发赴午门勘问,
  招称:
  皇后与父姜桓楚同谋不道,
  侥幸天位。
  彝伦有乖,三纲尽绝。
  着奉御官拿送西宫,好生打着勘明,从重拟罪,毋得徇情故纵罪有攸归。
  特敕。
  姜皇后听罢,
  放声大哭道:
  “冤哉!冤哉!是那一个奸贼生事,
  做害我这个不赦的罪名?可怜数载宫闱克勤克俭,夙兴夜寐何敢轻为妄作,有忝姆训?今皇上不察来历,将我拿送西宫存亡未保!”姜后悲悲泣泣,泪下沾襟。
  奉御官同姜后来至西宫。
  黄贵妃将旨意放在上首,尊其国法。
  姜皇后跪而言曰:
  “我姜氏素秉忠良,皇天后土,
  可鉴我心。
  今不幸遭人陷害,望乞贤妃鉴我平日所为,替奴作主,雪此冤枉!”黄妃曰:
  “圣旨道你命姜环弑君
  献国与东伯侯姜桓楚篡成汤之天下。
  事干重大,逆礼LuanLun,失夫妻之大义,绝元配之恩情。
  若论情真,
  当夷九族!”姜后曰:
  “贤妃在上,
  我姜氏乃姜桓楚之女父镇东鲁,乃二百镇诸侯之首,官居极品位压三公,身为国戚,女为中宫,又在四大诸侯之上。
  况我生子殷郊,已正东宫,圣上万岁后,我子承嗣大位。
  身为太后,未闻父为天子,而能令女配享太庙者也。
  我虽系女流,未必痴愚至此。
  且天下诸侯,又不止我父亲一人,若天下齐兴问罪之师,如何保得永久?望贤妃详察雪此奇冤,并无此事,恳乞回旨转达愚衷,此恩非浅!”话言未了,圣旨来催。
  黄妃乘辇至寿仙宫候旨。
  纣王宣黄妃进宫,朝贺毕。
  纣王曰:
  “那贱人招了不曾?”黄妃奏曰:
  “奉旨严问姜后,
  并无半点之私实有贞静贤能之德。
  后乃元配,侍君多年,蒙陛下恩宠,生殿下已正位东宫,陛下万岁后彼身为太后,有何不足,尚敢欺心,造此灭族之祸?况姜桓楚官居东伯位至皇亲,诸侯朝称千岁乃人臣之极品,乃敢使人行刺,必无是理。
  姜后痛伤于骨髓之中,衔冤于覆盆之上。
  即姜后至愚,未有父为天子而女能为太后、甥能承祧者也。
  至若弃贵而投贱,远上而近下,愚者不为。
  况姜后正位数年,素明礼教者哉!妾愿陛下察冤雪枉,无令元配受诬有乖圣德。
  再乞看太子生母,怜而赦之。
  妾身幸甚!姜后举室幸甚!”纣王听罢,
  自思曰:
  “黄妃之言甚是明白,
  果无此事必有委曲。”
  正在迟疑未决之际,只见妲己在旁微微冷笑。
  纣王见妲己微笑,
  问曰:
  “美人微笑不言,
  何也?”妲己对曰:
  “黄娘娘被姜后惑了。
  从来做事的人,好的自己播扬,恶的推于别人。
  况谋逆不道,重大事情,他如何轻意便认?且姜环是他父亲所用之人,既供有主使如何赖得过?且三宫后妃,何不攀扯别人,单指姜后其中岂得无说?恐不加重刑,如何肯认!望陛下详察。
  ”纣王曰:
  “美人言之有理。”
  黄妃在旁言曰:
  “苏妲己毋得如此!皇后乃天子之元配,
  天下之国母贵敌至尊,虽自三皇治世,五帝为君,纵有大过止有贬谪,并无诛斩正宫之法。
  ”妲己曰:
  “法者乃为天下而立,天子代天宣化,
  亦不得以自私自便况犯法无尊亲贵贱,其罪一也。
  陛下可传旨:
  如姜后不招,剜去他一目。
  眼乃心之苗,他惧剜目之苦,自然招认。
  使文武知之,此亦法之常,无甚苛求也。”
  纣王曰:
  “妲己之言也是。”
  黄贵妃听说欲剜姜后目,心甚着忙,只得上辇回西宫,下辇见姜后垂泪顿足曰:
  “我的皇娘,妲己是你百世冤家!君前献妒忌之言,如你不认即剜你一目。
  可依我,就认了罢!历代君王并无将正宫加害之理,莫非贬至不游宫便了。
  ”姜后泣而言曰:
  “贤妹言虽为我,但我生平颇知礼教,
  怎肯认此大逆之事贻羞于父母,得罪于宗社?况妻刺其夫,有伤风化败坏纲常,令我父亲作不忠不义之奸臣,我为辱门败户之贱辈恶名千载,使后人言之切齿,又致太子不得安于储位所关甚巨,岂可草率冒认!莫说剜我一目,便投之于鼎镬万剐千锤,这是生前作孽今生报,岂可有乖大义!古云‘粉骨碎身俱不惧只留清白在人间’。”
  言未了,
  圣旨下:
  “如姜后不认,
  即去一目!”黄妃曰:
  “快认了罢!”
  姜后大哭曰:
  “纵死
  岂有冒认之理?”奉御官百般逼迫容留不得,
  将姜皇后剜去一目血染衣襟,昏绝于地。
  黄妃忙教左右宫人扶救,急切未醒。
  可怜!有诗为证,
  诗曰:
  剜目飞灾祸不禁,
  只因规谏语相侵。
  早知国破终无救,空向西宫血染襟。
  黄贵妃见姜后遭此惨刑,泪流不止。
  奉御官将剜下来血滴滴一目盛贮盘内,同黄妃上辇来回纣王。
  黄妃下辇进宫,
  纣王忙问曰:
  “那贱人可曾招成?”黄妃奏曰:
  “姜后并无此情,
  严究不过受剜目屈刑,怎肯失了大节?奉旨已取一目。”
  黄妃将姜后一目血淋淋的捧将上来。
  纣王观之,见姜后之睛,其心不忍,恩爱多年,自悔无及低头不语,甚觉伤情。
  回首责妲己曰:
  “方才轻信你一言,将姜后剜去一目,
  又不曾招成咎将谁委?这事俱系你轻率妄动。
  倘百官不服,
  奈何!奈何!”妲己曰:
  “姜后不招,
  百官自然有说如何干休?况东伯侯坐镇一国,
  亦要为女洗冤。
  此事必欲姜后招成,方免百官万姓之口。”
  纣王沉吟不语,心下煎熬,似羝羊触藩,进退两难。
  良久,
  问妲己曰:
  “为今之计,
  何法处之方妥?”妲己曰:
  “事已到此,
  一不做二不休,招成则安静无说,不招则议论风生,竟无宁宇。
  为今之计,只有严刑酷拷,不怕他不认。
  今传旨:
  令贵妃用铜斗一只,内放炭火烧红,
  如不肯招炮烙姜后二手十指连心,痛不可当,
  不愁他不承认!”纣王曰:
  “据黄妃所言
  姜后全无此事。
  今又用此惨刑屈勘中宫,恐百官他议。
  剜目已错,
  岂可再乎?”
  妲己曰:
  “陛下差矣!事到如此,
  势成骑虎宁可屈勘姜后,陛下不可得罪于天下诸侯、合朝文武。”
  纣王出乎无奈,
  只得传旨:
  “如再不认,
  用炮烙二手毋得徇情掩讳!”
  黄妃听得此言,
  魂不附体上辇回宫,来看姜后。
  可怜身倒尘埃,血染衣襟,情景惨不忍见。
  放声大哭曰:
  “我的贤德娘娘!你前身作何恶孽,
  得罪于天地
  遭此横刑!”乃扶姜后而慰曰:
  “贤后娘娘,
  你认了罢!昏君意呆心毒听信贱人之言,必欲致你死地。
  如你再不招,用铜斗炮烙你二手。
  如此惨恶,我何忍见!”姜后血泪染面,
  大哭曰:
  “我生前罪深孽重,
  一死何辞!只是你替我作个证盟就死瞑目!”言未了,只见奉御官将铜斗烧红传旨曰:
  “如姜后不认,
  即烙其二手!”姜后心如铁石意似坚钢,岂肯认此诬陷屈情!奉御官不由分说,将铜斗放在姜后两手只烙的筋断皮焦,骨枯烟臭。
  十指连心,可怜昏死在地。
  后人观此,不胜伤感,
  有诗叹曰:
  铜斗烧红烈焰生,
  宫人此际下无情。
  可怜一片忠贞意,化作空流日夜鸣!
  黄妃看见这等光景,
  兔死狐悲心如刀绞,意似油煎。
  痛哭一场,上辇回旨,进宫见纣王。
  黄妃含泪奏曰:
  “惨刑酷法,严审数番,
  并无行刺真情。
  只怕奸臣内外相通,做害中宫,事机有变,其祸不小!”纣王听言,大惊曰:
  “此事皆美人教朕传旨勘问事既如此,
  奈何奈何!”
  妲己跪而奏曰:
  “陛下不必忧虑。
  刺客姜环现在,传旨着威武大将军晁田、晁雷,押解姜环进西宫二人对面执问,难道姜后还有推托?此回必定招认。
  ”纣王曰:
  “此事甚善。”
  传旨:
  “宣押刺客对审。”
  黄妃回宫。
  不题。
  话言晁田、晁雷押刺客姜环进西宫对词。
  不知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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