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壹章 四十年前的罪惡
民調局異聞錄 by 爾東水壽
2018-9-27 20:43
看著張然天的這副樣子,我心裏壹陣恍惚,要將謝家絕戶的人真的是他嗎?
隨著攔海壩的塌陷,好像壹切又回到了原點。所有的人都是壹臉驚恐地看著攔海壩邊緣的那壹處缺口,現在的碼頭和攔海壩已經成了禁區,沒有人再敢輕易的嘗試走過去。剛剛燃起的希望之火又被蒙上了壹層厚厚的陰影。
這時孫胖子和郝正義的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本來底氣最足的兩個人現在拿不準了。張然天半躺在地上,他受傷的左腿已經被鮮血染透,可能是牽扯到了哪根神經,張然天的左腿不受控制的抽搐起來。雨果主任查看了張然天的傷口後,皺著眉頭走到了孫胖子的身邊,皺著眉頭說道:“他傷到神經了,怕是以後好了也會留下點後遺癥,孫,這壹次妳不走運了。”
這個時候,對面人群裏走過來壹個四十來歲的瘦子。他猶猶豫豫的走到孫胖子的面前,不尷不尬的笑了壹聲之後,對著孫胖子說道:“這位領導,我們王市長想請您解釋壹下,這裏倒地是怎麽回事?”孫胖子正找不著發泄的地方,他翻眼皮瞅了遠處那位副市長大人壹眼,皮笑肉不笑的咧了下嘴,對來人說道:“嘿嘿……妳去問問妳們家的這位副市長,我犯得著跟他去匯報工作嗎?還真以為山高皇帝遠他就是土皇上了?像他這樣的,在首都壹塊磚頭能拍死六個,就連看眼兒的都比他官大……”
副市長距離隨遠,但是架不住孫胖子的嗓門大。副市長大人臉色氣的鐵青,他只知道孫胖子是男方家的朋友,是首都的廳級官員,並不知道孫胖子的底細,又當著這壹大群人,他不好發作,只是把臉轉向了壹邊,當做沒有聽見。這邊孫胖子還不算玩,他接著說道:“不是我說,現在是什麽阿貓阿狗都敢讓我去匯報工作……”說道這裏,他突然頓了壹下,眨巴眨巴眼睛,嘴裏喃喃的重復了壹邊:“阿貓阿狗……”
他好像想到什麽,不再理會傳話的瘦子,幾步就到了楊軍的身邊。孫胖子在楊軍的耳邊小聲的嘀咕了幾句。楊軍聽的直皺眉頭,但是孫胖子說完的時候,楊軍明白了孫胖子的意思,他點了點頭,將背包裏的黑貓小心翼翼地抱了出來,交到了孫胖子的手上。這還不算完,楊軍又在口袋裏掏出來壹個小小的竹筒,在裏面倒出來壹顆黃豆大小的藥丸。
本來我還以為這顆藥丸是測慌用的,要給張然天吃的,沒想到楊軍卻將藥丸塞進了黑貓的嘴裏。可能是因為天亮的原因,和最晚相比,黑貓的狀態強了壹點,它的眼睛稍微的睜開了壹點,驚噓噓地和孫胖子打了個照面。他還真是天生的就和財鼠、黑貓這樣的動物有緣,看清了是孫胖子之後,黑貓還用腦袋蹭了蹭他的胳膊,將小黑腦袋埋進了孫胖子的胳膊下。
孫胖子懷抱著黑貓,慢悠悠地向張然天走過去。邊走邊說道:“張總,不好意思,兄弟我壹時失手,把您傷著了。幸好是傷在您肉厚的地方,要在再往中間偏兩寸……不說了,都是誤會張總,總之是兄弟對不起您了。”張然天兩手撐著坐在地上,腿上的傷口疼的他只抽涼氣,他滿頭大汗的看了孫胖子壹眼,擺了擺手沒有說話。
眼看就要走到張然天身邊的時候,孫胖子好像被腳下的石頭絆了壹下。他身子前傾,手上的黑貓好像抓不住似的,向張然天的臉上扔了過去。黑貓在出手的剎那,看見了前面的張然天,它脖子,後背和尾巴上的黒毛瞬間炸了起來,壹聲招牌式的慘叫波“孽……”
孫胖子抱著黑貓走到張然天身邊的時候,我就猜到了他八成要來這麽壹出。等到孫胖子把黑貓扔出去的同時,我已經捂住了耳朵。但是這對於黑貓的這聲慘叫來說,完全無濟於事,聲音直接就穿透了我的手掌,灌進了我的耳朵裏。我頭腦中壹陣眩暈,壹連後退了幾步,被海風壹吹,才清醒過來,不至於摔在地上。黑貓這次的叫聲和前幾次不太壹樣,我竟然沒有暈倒,應該是剛才楊軍餵了那顆藥丸的緣故。
不過沒有昏倒的也就是我們這幾個人,隨著這壹聲“孽……”除了我們幾人和郝正義,鴉之外,剩下不管是謝家的還是對面來參加婚禮的人,壹個不剩全都昏倒在地。而那位總經理張然天,聽見這壹聲貓叫,他竟然壹條腿跳起來,壹巴掌將飛過來的黑貓打落在地。黑貓哀嚎壹聲,不再找孫胖子,在地上打了個滾之後,又再次跑回到楊軍的身邊,壹團黑影壹樣,順著楊軍的褲腿直接竄到他的肩頭。又改變路線向楊軍的背包竄過去,用爪子扒開了楊軍的背包,壹頭竄了進去。
這時,郝正義和蕭和尚等人已經將張然天圍住。張然天看著周圍都是暈倒的人,他的臉色開始變的難看起來。孫胖子坐在地上笑呵呵的看著張然天,說道:“張總,您這是怎麽了?不是我說,壹只小貓就把您嚇成這樣了?”
張然天沒搭理孫胖子。他壹瘸壹拐的原地走了幾步,適應了壹下雙腳同時落地的感覺,但是只走了幾步,他就失去了平衡,差點壹頭栽倒在地。蕭和尚看著他的樣子直皺眉頭,說道:“妳也別多想了,就算妳腿腳沒傷著,妳也跑不了。”
張然天看了蕭和尚壹眼,轉頭對孫胖子說道:“要不是鞋面和褲子上的那些臟東西,妳能發現我嗎?”孫胖子嘿嘿壹笑,說道:“老張,也別把自己想的天衣無縫的,不是我說,就算沒有探陰灰,妳的小辮子也露出來了。”
看到張然天不以為然的表情,孫胖子從地上站了起來,他拍了拍屁股上的塵土,說道:“老張,不是我說妳,我長這麽大還沒見過像妳膽子這麽大的總經理。還是那句話,戲演過了。總經理再大,也是老板的員工。親眼看見了有和謝家不相幹的人都死在海底了。就連妳老板的女婿都不敢帶在這兒,妳還這麽‘興致勃勃’在謝厐身邊忙前忙後的。要麽妳是他親生兒子,要麽妳確信自己不會受到謝家這些人的連累。問題就是……妳哪來的這種自信?”
張然天這時已經看不出來之前對待謝厐那種唯唯諾諾的樣子,他轉臉看了壹眼躺在地上的謝家眾人。微微的嘆了口氣之後,說道:“我還以為就算謝家的人都死絕了,也不會有人發現和我有關系。”孫胖子打了個哈哈,說道:“老張,妳這話說的有點大了。”他手指向暈倒的那些人壹嘩啦,繼續說道:“他們只是身在此山中,又被妳嚇著了。等這件事過了,壹定有人會懷疑妳!”
“未必。”張然天的臉色有些慘然,長出了壹口氣之後,說道:“如果是事後,就更不會有人懷疑我了。”他的這句話連孫胖子和郝正義都聽不明白了。
張然天看著孫胖子笑了壹下,繼續說道:“因為最後壹個死的人是……”他指著自己的鼻子,嘴裏蹦出來壹個字:“我。”
他這句話說完,孫胖子眨巴眨巴眼睛,想說什麽,但是最後又咽了下去。倒是蕭和尚走到張然天的身前,說道:“說說吧,謝家的人到底怎麽妳了,妳要這麽絕。還有,妳是怎麽做到的?”張然天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鞋面和褲腿沾滿的探陰灰之後,緩緩地說道:“妳們也不是壹般的人。”張然天擡頭對著蕭和尚說道:“先聽聽我的故事?”
故事的源頭是四十多年前。當時這裏還是壹個小漁村,這座小島也不過是給來往船只作補給淡水的小碼頭。那個年代恰逢全國各地都在如火如荼進行壹次史無前例的巨大革命。壹句“廣闊天地,大有作為”讓無數的城市應屆初中、高中畢業生來到了農村紮根。其中有壹位叫做張曉蘭的南方姑娘作為下鄉知識青年來到了這個小漁村。
那壹年張曉蘭只有十六七歲,可能是南方水土滋養的關系,張姑娘生的是異常的脫俗秀麗,若是晚生個幾十年,絕對會把大多數的電影明星都比下去。本來她的下鄉地點是北大荒的農墾兵團。但是不知道怎麽陰錯陽差轉了幾個下鄉地點,最後就把她打發到這裏來了。
張曉蘭地到來讓這個北方的小漁村有了壹絲躁動,就連附近的幾個村子都知道這裏來了壹個南方的大美女。經常有其他村子的年輕人找了各種各樣的借口,來這裏就為了能看上張曉蘭壹眼。曾經發生過為了占個好位置看張曉蘭出門,兩幫年輕人在村子青年點門前大打出手的例子。要不是緊要關頭村支書帶著治保主任和民兵及時趕到,連打帶嚇的才把兩波年輕人攆走。
當時的那位村支書就是謝厐,他當上村支書不到壹年,就把所有的村幹部都換上了他們謝家的人,上到會計、民兵排長,下到幾個生產隊的隊長無壹不是姓謝的。在這個村子裏,說話好用的第壹個是毛主席,第二個就是他謝支書。
自打張曉蘭到了這個小漁村之後,謝厐也是有事沒事的就在青年點裏待壹會。他每次都不空手,那麽是剛打上來的幾條海魚,要麽是半斤花生瓜子,還有糖塊什麽的。在那個時期的小漁村裏,這些東西已經算是很闊綽了。這些下鄉青年倒是希望謝支書能時不時的多來幾趟。沒用多長時間,謝支書和這幾個下鄉青年們已經打成了壹片。他還在其中認了幾個幹兒子,幹閨女,這其中就有張曉蘭壹個。
開始張曉蘭還以為自己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遇到了貴人,認了幹爹不算,還認了謝厐的老婆(不是謝莫愁的親媽)做幹娘。從此之後,有事沒事的就被幹爹幹娘叫到家裏,吃壹頓好的改善改善生活。但是她沒有留意到,謝厐其他的幾個幹兒子,幹閨女就沒有這種待遇了。
壹轉眼到了年根,看著知青壹個接壹個的離開漁村,回老家過年。張曉蘭也開始著急起來,謝厐之前答應她幫著買回老家的火車票。但是眼看距離過年越來越近,還是沒有消息,張曉蘭催了幾次,謝厐都是壹個說法:“已經托朋友去買了,這壹兩天就能拿到票。”
就這麽壹天壹天的過去,轉眼就到了年二十五。火車票終於買到了,但是拿票的時候張曉蘭傻了眼,買票的那個人把地址搞錯了,目的地根本就不是張曉蘭的老家。這時已經沒有直達張曉蘭老家的火車了,就算中途轉車,五天的時間也來不及在年三十之前趕回老家了。張曉蘭急得直哭,謝厐在旁邊壹頓的勸說,最後張曉蘭只得在小漁村裏過年了。
這時的知青點只剩了她壹個人了,謝支書讓張曉蘭搬到他家去住。開始張曉蘭還猶豫了壹下,但是架不住這裏晚上就她壹個人,自己住著害怕,加上謝厐兩口子天天過來動員。最後張曉蘭還是決定去謝厐家裏過年了。四十年後,謝家幾乎被滅門的慘劇在那壹年的三十晚上中下了禍根。
到了年三十晚上,幾乎村子裏所有的謝家人都聚集在謝厐的家裏。和平常的北方農村壹樣,吃飯的時候,謝家也分成了男女幾桌。本來張曉蘭應該在女桌吃飯,但是過門就是客,張曉蘭還沒等坐穩,就被謝厐等人拉上了主桌,守著謝家老太爺(謝厐的老爹)坐在壹起。
開始這些人還算規矩,除了喝酒劃拳時的嗓門大了點,偶爾來壹兩個葷段子之外,張曉蘭不太適應之外,也沒有什麽出格的地方。而且謝家的年夜飯做地也豐富,當時雖然還是物資匱乏的年代,但是桌上除了當地特產的新鮮魚蝦,海參鮑魚之外,還有謝厐之前托了不少的人情,花高價從別的南方下鄉知青那裏,買到的小半只金華火腿。這算是為了張曉蘭特意準備的。只是當時北方人不知道做法,好好的金華火腿給燉了粉條。
就這樣,張曉蘭也感動的有些熱淚盈眶,心中本來的壹點警惕性也蕩然無存。謝家的人頻頻過來敬酒,張曉蘭喝的是當時山棗蜜之類的果酒,只有很少的酒精成份,喝著跟糖水壹樣。仗著這點,張曉蘭也沒有多想,有來敬酒的她幾乎都是來者不拒。只是她沒有發現,吃喝了壹會之後,趁著張曉蘭不註意和上廁所的時候。已經開始有人往她的果酒裏面兌白酒了,開始還是少量的,等她適應了幾杯之後,再兌白酒就是越來越多了。
沒有多久,張曉蘭就覺得有些惡心了。這時她還是天真的以為是果酒喝得太多,多少有壹些酒精反應。不過再有敬酒的她就不敢喝了,但是這時候有幾個謝家的年輕人半開玩笑地開始給張曉蘭灌酒。這個時候,張曉蘭終於察覺不對頭了。幾個年輕人按住她的手腳,謝厐的壹個侄子捏著她的鼻子開始灌酒。大半瓶的小燒灌了下去,張曉蘭的意識就開始模糊了,他就覺得天旋地轉,桌子板凳都在自己的眼前晃悠。再看這些姓謝的人,已經不是剛才的模樣了。
謝厐將屋裏所有的婆娘和小孩子都攆走了。這些女人好像知道即將要發生什麽事,個個都沈默不語的。還有幾個女人惡狠狠地瞪了已經處於板昏迷狀態的張曉蘭壹眼,但是馬上就被自己的男人連推帶搡的趕出了屋子。這時,負責灌酒的年輕人又是半瓶小燒給張曉蘭灌了下去,張曉蘭終於忍不住了,她雙眼壹黑,徹底的失去了意識。她腦海中留下最後的壹個畫面是謝家的男人們已經開始脫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