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楊軍和孽

　　這兩個字出唇時，郝文明猛的奪過了阮良手上的突擊步槍，對準天花板就是壹陣掃射。與此同時，破軍沖到槍架旁，抄起壹把突擊步槍，和郝文明壹起向天棚掃射。房子上面有人！我和孫胖子也反應過來，各自拿出來自己槍盒裏面的突擊步槍，對著天花板，等著上面的反應。
　　郝文明和破軍壹梭子子彈很快打光，他倆棄了手中的突擊步槍，換上了從民調局帶來的槍支。楊軍瞇縫著眼睛看向天花板，沒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槍聲停止之後，寂靜了五六秒鐘，房頂上突然壹個男人說話的聲音：“郝主任，這麽多年不見，壹見面就這麽歡迎我，場面有點太隆重了吧。”這聲音從天花板上傳下來，卻不能確定具體的位置。
　　郝文明看著天花板壹陣冷笑，說道：“黃然……不是我說，二十多年不見了。今天見到妳的老主任，妳就不能露壹面嗎？”屋頂上沈默了壹會兒之後，也傳來壹陣笑聲：“還是算了吧，等高胖子他們的人到齊了，我們再壹塊見吧，到時候我再給妳們壹個驚喜，提前告訴妳，讓妳有點思想準備。”說話的聲音越說越遠，他說到最後壹句的時候，能感覺到聲音已經在屋子外面了。郝文明二話不說，提著步槍就向門外追去。
　　我距離門口最近，當下也沒有猶豫，舉著突擊步槍跟在郝主任的身後就向外追去。出了院子就看見壹個有些肥胖的人影已經在二百米之外的雪地上狂奔。這個胖子就是黃然？當時也來不及細想，舉槍對著人影的背後就是壹槍。隨著這壹聲槍響，人影應聲倒地，但是馬上就爬起來，繼續踉蹌著向前跑去。
　　郝文明對我喊道：“別開槍！死的不值錢，要活的！”人影中槍之後，速度慢了許多，我們和他的距離越來越近，就在還有五六十米的時候，雪地裏突然伸出壹雙慘白的雙手，抓住了我的腳脖子，我來不及反應，壹頭栽倒在雪地裏。緊接著，雪地裏爬出來八九個壹絲不掛的年輕男子，他們目光呆滯，渾身慘白，身上的血管都浮現在皮膚表面上，看上去縱橫交錯，讓人毛骨悚然，剛從雪地裏爬出來，就向我們撲過來。
　　還沒等從地上爬起來，壹個白花花的人影已經躥到了我身上，張開嘴巴對著我的脖子就要咬下去。在他即將咬到我脖子的壹瞬間，我雙手卡住了他的脖子，本來想借著這壹下爆發力將他推開，沒想到這個人的氣力實在太大，這壹下子沒推動他不算，他張大的嘴巴反而又向我的脖子靠近了幾分。
　　照這個速度，我的脖子被他咬上就是幾秒鐘之後的事。這時已經不管不顧了，我壹邊奮力支撐著，壹邊對著郝文明幾人大喊道：“妳們都是死人吶！過來幫……”幫字說了壹半，忙字還沒出口，就聽見嘭的壹聲巨響，原本還壓在我身上的那個“人”突然壹條線壹樣橫著飛了出去，壹直過了二三十米，才重新摔倒了雪地上，壹溜跟頭之後，臉朝上躺在雪地裏壹動不動。同時我也被帶得翻了個跟頭，事情發生得太快，我竟然沒有看清那“人”是怎麽飛出去的。再起身時，才看見楊軍已經站在我身邊。
　　剛才那壹下子是楊軍幹的，他壹擊得手。從雪地裏鉆出來剩下的那幾個人都慢慢地轉向楊軍，壹動不動地瞪著他，好像是在等著進攻的指令壹樣。楊軍站在原地，突然彎腰在雪地裏握了個雪球，將雪球在空中輕輕拋了兩下，看他的意思好像是想用雪球去打這些“人”，在他動手的前壹刻，郝文明在身後喊著：“別下死手，他們中了借命術，還有得救！妳去抓黃然，剩下的不用妳管！”說話的時候，郝文明將他的軍用背包裏面的東西壹股腦地倒在了地上，雙手在裏面扒拉著，在裏面找著什麽東西。
　　聽了郝主任的話，楊軍回頭冷冰冰地看了壹眼已經越跑越遠的黃然，卻沒有要追下去的意思，只是隨手扔掉了雪球，將他的軍用背包解了下來，在手裏提著。這時，雪地中突然傳來壹聲淒厲的叫聲，這陣叫聲就像興奮劑壹樣，那些從雪地裏鉆出來的人幾乎同時向他撲過來。
　　楊軍不沖也不跑，仰手將他的背包向著那些人的方向扔了過去。背包在半空中的時候，突然從裏面躥出來壹團漆黑的毛球。毛球落地時在地上打了個滾，我才看清是楊軍從鬼船上帶下來的那只黑貓——孽！
　　黑貓站穩之後，張嘴吐出來壹個網球大小的小肉球，之後突然撕心裂肺地叫了壹聲“孽……”，隨著這壹聲“孽”叫出來，我的心臟抖成了壹團，兩腿壹軟，直接就癱倒在了雪地上。之後幾秒鐘內腦中壹片空白。直到雪地裏的涼氣侵入我的腦袋裏，被這涼氣壹激，我才逐漸地清醒過來。不過就算清醒過來，腳也是軟的，就像沒了知覺壹樣，試了幾次，我也沒有從雪地裏爬起來。
　　我趴在雪地上，只能無力地看了看四周的狀況。偌大的壹片雪地，除了楊軍之外，包括黃然在內，所有的人都或躺或趴地倒在了地上。前方不遠處的兩顆大松樹下，也躺著兩個人。看這架勢，他倆是早就在樹上埋伏好了，本來想突然給我們壹下子，沒想到他們的計劃被壹只貓給打亂了。
　　楊軍不緊不慢地走到黃然身邊，揪著他的衣服領子，將他拖回到了郝文明的身邊。這時，郝文明也在雪地裏趴著，他好像也有了點知覺，但是還沒有行動說話的力氣。郝主任就這麽和黃然眼對眼躺在壹起。楊軍握了壹把雪，扒開郝文明的嘴巴，將半化的雪水徐徐地灌進了郝主任的嘴裏。灌了沒有幾口，郝文明就嗆了壹下，說也奇怪，就這麽嗆了壹下雪水之後，郝文明竟然壹咕嚕身，從雪地裏爬了起來。
　　“不是我說，妳什麽時候把孽帶來的？除了這招？妳就再沒有別的法子了？”郝文明有些激動，他說話的時候，那只黑貓已經慢悠悠地走到楊軍的腳下，輕輕的壹躥，躥到了楊軍的肩頭，沖著郝文明輕聲地叫道：“孽……”郝文明渾身壹激靈，差點又坐到雪地上。
　　楊軍擡手在黑貓緞子壹樣的毛皮上撫摸了幾下，之後才對郝文明說道：“前面還有兩個，好像是和黃然壹起的那兩個人，看不看隨妳，我把他們弄醒。”說著，楊軍又抓了壹把雪，走到我的身邊，和剛才壹樣，他將雪水灌進我的嘴裏。這冰冷的雪水好像有靈性壹樣，在我的口腔裏沒有直接往下走，都存在舌根處。等到積攢到壹小口時，猛的向我的嗓子眼裏壹沖，被雪水壹激，我不由自主地翻身站了起來。
　　我起來之後，楊軍又將孫胖子、破軍和阮良三個人也陸續救醒。孫胖子醒的時候，那只黑貓立即從楊軍的肩頭跳到了孫胖子的肩上。孫胖子嚇了壹跳，有些顫聲地對楊軍說道：“它是怎麽個意思？不是還要喊吧？”楊軍淺笑了壹聲，沒理孫胖子，轉身向破軍走過去。
　　好在黑貓只在孫胖子的肩頭呆了片刻之後，就從他的身上躥下來，溜溜達達走到楊軍扔書包的位置，將背包帶圍在它的脖子上，慢慢地把背包拖了回來。這時，破軍和阮良也已經恢復了正常，郝文明也壹手壹個將松樹下面的兩個人拖了回來，扔在我們的面前。
　　這兩人壹男壹女，正是讓丘不老和王子恒恨得牙根癢癢的張支言和蒙棋棋。他倆睜大了眼睛，有些驚恐地看著我們這幾個人。郝文明對他倆的興趣並不大，將這壹男壹女扔到地上之後，就蹲在了黃然的身前。他解開黃然的外衣，露出了裏面的鱗甲式防彈衣。郝文明回頭看了我壹眼，樂呵呵地說道：“剛才還以為妳失手了，原來是這個家夥穿了防彈衣，還是外國貨。”看見黃然被擒，郝主任的心情大好，剛才那點插曲已經隨風去了。
　　孫胖子走過來，對著郝文明說道：“郝頭，這仨怎麽辦？用不用讓楊軍把他們弄醒了？”郝文明眨巴眨巴眼睛，沒有回答孫胖子，而是掏出手機和高亮打了電話。電話打完之後，郝文明笑瞇瞇地看了黃然壹眼，說道：“再過壹會兒，高局親自來，他有話要親自和妳說。他要看看，妳有什麽驚喜給他。”
　　我和孫胖子、破軍去查看了那八九個從雪地裏爬出來的人，除了剛才飛出去的那人之外（那個人算是昏迷了），其余的人倒是都沒受什麽傷，原本浮在皮膚表層的血管，也消失不見了。只是他們的雙眼禁閉，從七竅中流出來壹種黏糊糊的白色液體。由於天氣太冷，這種黏液遇到冷空氣後，凍成了七條細小的冰溜。我扒開他們的眼皮看了看，所有人的瞳孔中都沾了壹層粉紅色的蠟膜，不過這些蠟膜正在慢慢融化，從眼睛裏流出來的黏液逐漸變成了粉紅色。
　　他們這種情形，我倒是在檔案室裏的資料裏見過，這是中了壹種叫遮魂術的法術，遮魂術屬於大法術的壹種，破法也不是很難，只要制住施法的人，沒了兩者之間的聯系，過了三十六個小時之後，這些人就會恢復正常。看著孫胖子向我投來了詢問的眼神，我將知道的情況都和他說了。
　　阮良看著自己的戰友成了這副樣子，忍不住向我們問道：“他們這是怎麽了？還有救沒救？”這樣的問題只能由孫胖子回答了，他指著黃然他們三個說道：“妳看見躺著的那三個人了嗎？他們三個就是我們要追捕的毒販子。不是我說，我們來抓捕他們的消息看來是走漏了，他們在這裏設了陷阱來對付我們，妳的戰友就不幸成了犧牲品，不過好在他們沒什麽生命危險，多休息幾天就能恢復正常。”
　　阮良又說道：“他們好端端的，怎麽會脫光衣服躲進雪堆裏？”孫胖子翻著白眼想了壹會之後，說道：“……從現在的證據來看，妳的戰友們應該是被人下毒了，他們中的應該……是壹種叫做‘浴鹽’的神經毒品，這種毒品無色無味，服用之後會出現身體灼熱之類的幻覺，而且極具有攻擊性。毒販子就是利用這種特性，讓妳的戰友們來攻擊我們，讓我們投鼠忌器，不敢還手。”阮良還想再問幾句，孫胖子實在編不出來了，只能以機密，不方便透露為由，將阮良的話擋了回去。
　　雖然這些人已經無礙，但是也不能看著他們光屁股趴在雪地裏。除了郝文明和楊軍在看守黃然他們三個，剩下的人壹起將那些戰士擡回到了哨所裏。留下阮良照顧他們，我和孫胖子又回到了郝文明那裏，破軍去查看附近的情況。剛才本來想把黃然三人組也擡回到哨所裏，但是被郝文明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