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瘟神遁
民調局異聞錄 by 爾東水壽
2018-9-27 20:43
馬嘯林那邊已經撐不住了,他癱在地上渾身打著哆嗦,嘴裏不停地念叨:“大師救我,大師救我……”他的管家也好不了多少。管家靠在墻上才沒有摔倒,他的身子也已經僵住,想要走到我們這邊卻死活都邁不開腳。
那個白影也怪,只是圍著馬嘯林打轉。我們都在壹間屋子裏可以說近在咫尺,剛才還向它開了壹槍,可白影對我們完全沒有興趣,沒有壹點向我們移動的意願。
“好像有什麽地方不對。”蕭和尚嘀咕了壹句。他手上壹直拿著吳仁荻的畫像,剛才壹直都在提防這白影,現在看見白影沒有要過來的意思,他才想起將畫軸放起來,可動作稍微大了壹下,胳膊碰到了架子發出當的壹聲響。
就這壹聲,把白影驚著了,它突然轉向我們走了壹步,但馬上又退了回去。看它的樣子,想過來卻又好像忌諱什麽東西。
“老蕭,不是我說,妳能不能輕點?”孫胖子在他後面說道。要不是這間暗室是密封的,只有壹個門,沒有後門和窗戶,否則孫胖子早就跳窗戶跑了。
蕭和尚沒有理他,看見白影猶猶豫豫的沒有過來,蕭老道好像看出來點什麽門道。他回身將已經放在架子上的吳仁荻畫像又拿了起來,沖我道:“小辣子,過來幫幫忙,幫我把畫展開。”
“都什麽時候了,妳還有這興致?老蕭,本人妳都見過了,想看回去看真人去。”我握著手槍的手心已經出汗了,沒有心思過去幫蕭和尚的忙了。
“妳們倆還沒看出來?”蕭和尚自己慢慢地展開了畫軸,吳仁荻的全身像已經全部現了出來。白影看見吳仁荻的畫像後,表現得很不自然。它低下了頭,好像都不敢看吳仁荻的畫像。
“妳倆還不過來幫忙!”蕭和尚對我喊了壹句。我和孫胖子再不猶豫,幾步過去接過了蕭和尚手裏的畫軸,壹人擎著壹側,將畫像對著白影的方向。這時白影開始有些焦躁了,在原地不停地走來走去。
“過去!”蕭和尚在後面說了壹句。孫胖子回頭看了他壹眼,“老蕭,就壹幅畫,要是鎮不住這個瘟神怎麽辦?”
“妳以為他怕的是這幅畫?”蕭和尚哼了壹聲。他在說話時的語氣已經變了,變得有些不情願,“他怕的是畫裏的人,也不知道是哪個缺德玩意兒畫的,人像就算了,還把精氣神畫上了……”
不至於吧?那可是神!吳仁荻就算本事再大,也不至於就憑他的畫像就把壹個神嚇走吧?我和孫胖子還是猶豫不定,蕭和尚等了壹會兒,見我們沒有動靜,他突然從後面躥過來,搶過孫胖子手裏抓住的壹側,以吳仁荻的畫像為盾牌,向著白影的位置慢慢走去。
我被動地抓著畫像的另壹側,和蕭和尚壹起走了過去。畫像的大部分都擋在蕭和尚的身前,我只能盡量地靠後壹點,如果風向不對,我就馬上退回來。
眼看我和蕭和尚拿著吳仁荻的畫像越走越近,孫胖子在後面提醒我道:“辣子,小心點,要是不行就馬上回來,老蕭在前面能替妳頂會兒。”論關系,孫胖子還是和我鐵,他說這話的時候很自然地把蕭和尚甩了出去。
蕭和尚就像沒聽見壹樣,還在慢慢地向白影的方向走過去。畫像距離白影越近,白影就越顯得恐慌,暗室內的氣壓也越低,我甚至開始有種上不來氣的感覺。最後還有兩三米的時候,白影先熬不住了,這個距離蕭和尚就算把吳仁荻的畫像扔過去,白影只怕也躲不開。
就在我以為蕭和尚要將畫像扣在白影身上的時候,白影突然發出了壹聲尖厲的叫聲,叫聲中充滿了不甘心的味道。隨著它的叫聲,白影的身體越來越淡,當叫聲消失的壹剎那,白影也同時消失,整個暗室裏,再也感覺不到他那種獨特的陰暗潮濕的氣息。
“老蕭,他哪兒去了?”我還不相信這麽簡單就能逼走瘟神。
蕭和尚先是咳嗽了壹聲,“他應該還在這間屋子的某個角落裏,很可能藏身在馬老板的某個藏品的裏面。唉,這大海撈針的,沒法找啊。”說著蕭和尚還無力地嘆了口氣。
還在這暗室裏?可是我怎麽壹點都感覺不到瘟神的氣息?看著壹臉壞笑的孫胖子,我才反應過來,順著蕭和尚的話說道:“我說嘛,我剛才就感到這瘟神還在暗室裏。它要是藏身在這些藏品裏面,還就真的沒法找了。要是找鬼,我還有幾個法子,現在是找瘟神,唉,我是無能為力了。”
“大師,三位大師,則寫東西偶都不要啦。梨們統統拿走,梨們就當做做好系啦。”看見瘟神消失,馬嘯林剛剛緩過來壹點兒,現在又聽見我和蕭和尚壹唱壹和,他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馬老板,開什麽玩笑,妳以為我是在貪圖這些身外之物?”蕭和尚當時就變了臉。要是不知道他的,還以為這老小子真是視錢財於糞土,是不爭名利的世外高人。
“大師,梨誤會啦,則些東西已經沾上了瘟神的晦氣,只有靠大師的無上法力,才能清除晦氣。再說啦,偶是講緣分的。則些寶貝和偶的緣分已經盡了,與其落入俗人的手上,倒不如大師梨替偶做它們的有緣人吧。”馬嘯林這番話說得言辭懇切,看架勢,要是蕭和尚不要這些寶貝,馬老板當時就能給蕭大師跪下。
“唉!”蕭和尚嘆了口氣,“馬老板妳要是這麽說,我就勉為其難收下,不過不是我要,我會替它們找個有緣人的。”說著還不住地搖頭,看著好像極不情願似的。
馬嘯林又是壹陣千恩萬謝,他的管家早已把他攙了起來。馬老板還要開壹張三百萬的支票作為酬金,這次蕭和尚死活不肯要,說是和馬老板有緣,無論如何都不能收錢。馬嘯林爭執了壹會兒,也就作罷。
之後,我們在馬嘯林的別墅裏又轉了幾圈,這時房子裏的陰陽之氣差不多已經平衡,再不是剛才進來的時候,壹陽獨大的局面了。我私下問了蕭和尚,他解釋說瘟神雖然主陰氣且不是正神,但是它經過的地方也容不得其他的陰氣昌盛,有點太公在此,諸神退位的意思。
蕭和尚還在別墅的院子裏煞有其事地擺了壹個平安陣。孫胖子看著正在忙活的蕭觀主,笑瞇瞇地對我說道:“這算是售後服務。”
忙了壹通之後,天色已經大黑,早就過了飯點。馬嘯林本來安排要去他的私人會所就餐,沒想到蕭和尚壹反常態,推說他要守陣六小時,平安陣才能發揮功效(前幾天,天天吃我和孫胖子的,也沒見他客氣過。他其實是舍不得暗室裏的寶貝,怕我們走了之後,馬嘯林叫管家把裏面的寶貝換成贗品)。
本來,馬嘯林想在酒店叫極品鮑魚席的外賣。不曾想蕭和尚還是不答應,說是有外人進來會破了他的陣法,孫胖子聽了在壹旁直翻白眼。沒辦法,我們只能在別墅裏湊合壹頓。
吃不成鮑參翅肚,我和孫胖子看著蕭和尚就來氣,推說肚子餓了,去廚房找吃的。本來管家要跟著來,孫胖子說壹會兒蕭和尚那兒需要人手,讓他留在那裏幫忙。
好在廚房裏壹應的工具齊全,雖然沒什麽新鮮的蔬菜,不過孫胖子也沒拿自己當過外人,在冰箱裏翻出了幾個小罐頭和壹些像蘑菇壹樣的東西。
“老馬還真有好東西。辣子,妳別翻方便面了,過來,讓妳嘗嘗洋葷。”孫胖子舉著手裏的罐頭和蘑菇說道。
“什麽好東西了?”
孫胖子壹臉賊笑,“魚子醬和松露。魚子醬還好說,這個松露就太難得了。”
我看了壹眼他手中灰不拉幾的蘑菇塊,皺著眉頭說:“我開始懷疑妳的品味了,灰突突的,看著就不像好吃的樣子。難得在哪兒了?”
孫胖子不屑地看了我壹眼,“不是我說,妳也該長長見識了,這玩意叫松露,壯陽的……”
第二天壹早,我們三個就坐著最早的壹班飛機回到了首都。馬嘯林運用他VIP的身份,將那壹大堆寶貝走了免檢程序,直接運上了飛機。
蕭和尚親眼看著那些寶貝上了飛機後,他才登機的。不過直到飛機上了天,蕭和尚臉上凝重的表情才緩和了壹點。
孫胖子看著蕭和尚的樣子,忽然撲哧壹聲笑了出來,“老蕭大師,東西在飛機裏,妳還怕它們跑了?要不這樣,妳跟空姐說壹聲,就說這裏悶得慌,妳要去貨艙透透氣抽根煙。說不定,空姐看妳討厭,真能讓妳去貨艙裏。”
蕭和尚白了孫胖子壹眼,“小胖子,我是在替誰看著?這些東西妳不要?”
孫胖子連忙說道:“老蕭,說好的三七二十壹的,妳可別想反悔。”
“現在想起來三七二十壹了?”蕭和尚哼了壹聲,繼續說道,“昨晚妳們倆偷吃好東西怎麽沒想起我來?魚子醬,還有松露,吃得不錯啊!”
“辣子,就妳嘴快。”孫胖子很是不滿地看了我壹眼。
“大聖,妳看我幹什麽?妳以為我說的?”我看著孫胖子說了幾句,又看向蕭和尚,“老蕭,妳怎麽知道的?我們吃的時候,妳看見了?”
“還用看了?吃了還不擦嘴,松露的那壹股煤氣味老遠我就能聞見。孫胖子,妳更離譜,妳吃魚子醬也就算了,還拿魚子醬餵財鼠,吃得它壹嘴的腥氣。妳寧可拿魚子醬餵耗子,也不舍得給我壹點嘗嘗。”說著,蕭和尚還瞪了孫胖子壹眼。
“呵呵,”孫胖子幹笑了壹聲,“那什麽……那兩樣東西都是發物,上歲數的人吃了不好,我們怕妳看見了把持不住,才沒讓妳看見。再說了,什麽魚子醬和松露,也就是那麽回事,壹個腥剌剌的,齁鹹。另壹個更不是味兒,壹股大蒜土腥味,還夾著煤氣味。老蕭,幸虧妳沒吃,吃了當場就能吐出來。”
“好東西沒吃出好來。”蕭和尚最後都懶得說了,把眼壹閉,打起盹來。
趁他還沒睡著,我說了幾句,“老蕭,聽妳這話也是吃過見過,看不出來啊。我記得以前妳在淩雲觀的時候,冬天就是蘿蔔白菜的,吃得也挺過癮,想不到,妳連魚子醬和松露都吃過,真人不露相啊!”
蕭和尚閉著眼睛就像說夢話壹樣說道:“妳不知道的事多了。論起會吃來,要數高胖子和肖三……”他說了壹半就意識到說多了,嘆了口氣後再不說話,就好像真的睡著了壹樣。
幾個小時後,我們下了飛機,破軍已經等在機場了,他送來了壹張免檢的海關證明。又過了半個小時,我們連人帶貨回到了民調局。
很難得的,在大門口就看見了郝文明——最近郝主任壹直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有壹段時期,我還以為郝文明不是受了重傷,就是已經重傷不治。
想不到的是,郝主任還認識蕭顧問,而且還是單方面挺熟的那種,“蕭科,不是我說,早聽說妳回來了,還想著去看看妳,想不到在這兒遇著了。”
“妳是哪位?”蕭和尚眨巴眨巴眼睛想了壹下,可惜還是沒有想起來。
郝主任有點尷尬,“以前跟高局的小郝,壹室的調查員,現在是壹室的主任。”
“哦。”蕭和尚歪著頭,貌似還是沒有想起來。郝文明尷尬到了極點,自己找了個臺階,“蕭科,高局找我,我先過去了,有時間我們再聊。”然後轉過頭對著我和孫胖子說道:“妳們倆在壹室等我,有點事情要和妳們說壹下。”說完,向蕭和尚點點頭,轉身向電梯那兒走去。
“老蕭,妳真的忘了郝文明了?”孫胖子瞇縫著眼睛看著蕭和尚說,“魚子醬和松露的味道過了三十多年,妳都沒忘,壹個大活人妳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