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7章：合作

　　忽然，蕭千夜擡頭盯著重嵐看了好久，仿佛是在思考著什麽事情，眼裏的光變得耐人尋味起來，拉著椅子靠近壹步，問道：“那種商隊的聚會和強盜碰頭沒什麽差別吧？文老板到底什麽身份，竟然能成為其中之壹？”
　　“有錢唄。”重嵐給了他壹個意料之中又極為簡單的回答，笑嘻嘻的道，“文老板那只巨鰲前前後後換了七八座流島了吧，每次都吃的盆滿缽滿，看著只是壹只巨鰲的主人，實際上擁有的錢財加起來，說是有七八個國家的國庫那麽多也不誇張……對了，文老板的那筆錢，不會被妳吞了吧？”
　　蕭千夜面上壹沈，輕咳：“我要那麽多錢幹什麽，是被山海集的主人拿去了。”
　　“那個人不就在飛垣嗎？和妳關系還不錯吧？文老板被縉河所殺，他的那筆錢肯定會被其它大財閥盯上，不過山海集的主人出面，大家還是要給這個面子的，所以被他拿去，不就等於被妳們拿去了？”重嵐嬉皮笑臉的追問，故意露出羨慕的目光，“文老板雖然有錢，老婆也不少，但很遺憾沒有子嗣，飛垣歷經碎裂之災，現在到處都缺錢，正好可以拿來解燃眉之急，哎，那筆錢足以用天價來形容吧？”
　　蕭千夜回避了這個問題，回憶著關於巨鰲的線索，接著剛才的話繼續說道：“不是說巨鰲有極強的領地意識嗎？文舜是怎麽做到壹直換的？”
　　重嵐湊過來朝他狡黠的眨眨眼：“毀掉原屬的領地，不就可以讓巨鰲心甘情願的換地方了嗎？”
　　蕭千夜若有所思的點頭，重嵐趕忙接道：“餵餵餵，妳可不要以為毀掉領地是壹件簡單的事情，壹座流島最多只能擁有兩只巨鰲，壹只認山、壹只認水，所謂領地可不僅僅指的是它們休息的那三個月回去睡覺的地方，而是泛指整座流島的山和水。”
　　“妳的意思是……”蕭千夜不由眉頭緊鎖，仿佛是什麽極為恐怖的猜測壹時沒有直接問出口，重嵐笑咯咯的點頭，接下他的話主動說道，“沒錯，如果領地是水，那很簡單，只要在全境的水域裏投毒就行了，如果領地是山，那會麻煩壹點，需要用些手段造成威力巨大的地震導致山川位移，別看他壹副和藹可親的模樣，背後害死的人閻王都數不清吧，活該他斷子絕孫，都是報應呀。”
　　“投毒姑且不說，全境大地震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吧？”蕭千夜多有疑惑，怎麽想都感覺此事太過困難，重嵐擺擺手，嘆道，“還是有辦法的，天工坊的事情妳應該了解過壹些了吧？聽說他們有壹個代代相傳的神器，其威力就能在整座流島造成撼天動地的大地震，雖然不會演變成碎裂墜天那般嚴重的後果，不過還是會對流島造成毀滅性的打擊，那東西只租不賣，只有文老板那樣財力雄厚的老客戶人家才肯租給他。”
　　再次聽到“天工坊”這三個字，蕭千夜情不自禁的揉著額心情緒也瞬間降到了冰點，重嵐拍了拍他緊繃的雙肩，繼續說道：“現在文老板意外身亡，他那個位置可是個炙手可熱的香饃饃，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盯著呢，不過想成為十方會議的成員，首先要是富可敵國的商賈，其次得在山海集累積下來不錯的名望，有錢有勢狼狽為奸，他們組建這種強盜碰頭的聚會，無非只是相互交流各地的情報信息，畢竟流島之間距離遙遠，風土人情又各不相同，生意人講究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掌握的信息越豐富，越能抓住其中的商機錢滾錢。”
　　他露出壹副恍然大悟的神情，但目光壹刻也沒從重嵐身上挪開，仿佛是有了什麽新的想法，笑道：“我聽說妳贏了壹筆堪稱天價的賭金，有這回事吧？”
　　重嵐的眉頭擰成壹團，完全無法理解他怎麽忽然問起這種毫不相幹的事情，點頭回答：“是有這回事，還是托了妳福呢！”
　　“那妳肯定不缺錢的。”蕭千夜喃喃自語，手指壹下壹下的敲擊著矮腳桌，對他露出壹個意味深長的笑，“辛摩縱橫流島，論名望壹定是無所不知無所不曉，如果他們是強盜，辛摩就是強盜中的強盜。”
　　“妳是在誇我嗎？”重嵐挑了挑眉毛，輕咳壹聲，“這麽說倒也沒什麽錯，山海集雖然是黑市，大多數人做生意還是圖個和氣生財，但辛摩接的是流島掌權者的軍火單，每壹單都是要見血的。”
　　蕭千夜靠近壹步，繼續壓低聲音：“那妳不也是有錢有勢有名望？去參加螺洲灣的強盜聚會，合情合理吧。”
　　“什麽？”重嵐尷尬的咧咧嘴，遲疑的接道，“哪裏合情合理了，我說了辛摩是潛規則上的特例，他們對我避之不及呢。”
　　“可妳不是改行做起了正經生意嗎？”蕭千夜指了指他手上那本厚厚的賬本，微微揚起嘴角，“風雨會本來就是財大氣粗的商會，雖說中途出了點意外，但被妳接手之後勢力不降反增，再加上那筆賭金，我想山海集能和妳媲美財力的商會應該不算很多吧？”
　　“哦……”重嵐仿佛明白了他真正想說的話，若有所思地望著他，眼中掠起了壹絲驚訝，壹番思忖之後饒有興致的托腮問道，“可我沒有巨鰲。”
　　“我有壹只。”蕭千夜輕笑了壹聲，“飛垣本來就有兩只巨鰲，海市的那只現在被扣在北岸城，鏡閣清算了上面的商戶之後，眼下正好騰了出來。”
　　“它又不認我。”重嵐慢條斯理的接話，忽然覺得自己的心情莫名的有幾分躍躍欲試，蕭千夜目光微沈，冷定的說道，“統領萬獸之力也在飛垣，由不得巨鰲不聽令，既然他們要搞強盜聚會，這不就是最好的機會讓我將整個山海集壹網打盡嗎？反正妳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幫我這個忙唄，畢竟那筆天價的賭金，還是我幫妳贏來的。”
　　雖然是在強詞奪理，重嵐還是揉了揉自己正在翻賬本的手腕，輕輕籲了壹口氣：“有點道理，但妳不怕我像縉河那樣壹時興起，控制不住本能背後捅妳壹刀？”
　　蕭千夜淡然的聽著，語調平緩：“什麽事都有風險，但妳或許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
　　“呵呵。”重嵐壹臉笑容的沖著他眨眨眼睛，“我倒是無所謂，可是要怎麽幫妳？”
　　他托腮沈思，想了好壹會才擔心的朝著飛垣的方向遠遠眺望了壹眼：“這樣吧，妳們先去北岸城的海港等著，我會和那邊提前打好招呼，讓他們給妳放行。”
　　重嵐興致勃勃的湊過來，歪頭調侃：“我先去北岸城等妳？可我發過誓，不再踏足飛垣境內的。”
　　“哼，人是沒來，消息倒是蠻靈通的。”蕭千夜忍不住冷嘲暗諷了壹句，重嵐的臉上的肌肉壹抽，擠出壹個嘚瑟的笑容，“妳也說我改行做起了正經生意，那總歸是要上點心認真賺錢的，雖說我贏了壹筆天價的賭金，但還是有壹大家子要養呢，風雨會的客戶遍布三島十洲，茶余飯後經常會聽到從飛垣傳來的壹些消息，反正我也沒食言，打聽打聽妳的事情不過分吧？”
　　蕭千夜黑著臉，想起那只哢嚓哢嚓直接飛到自己面前的蜂鳥，皺眉：“妳知不知道蜂鳥是軍械庫提供給三軍的特殊工具，偽造是違法的。”
　　重嵐滿不在意的嘀咕：“誰說我是偽造的？最多只是形狀上像壹點，壹沒有故意畫上妳們的標誌，二沒有假傳聖旨，哪有什麽違法不違法？而且我也不是要故意盯著妳，只是縉河來找我之後，我覺得以他的性格壹定會不聽勸的跑到飛垣去惹麻煩，這才留了個心眼盯著他，哎，要不是和妳有約在先，我其實是很想去救他的。”
　　“妳饒了我吧，壹個縉河就差點開著那架機械凰鳥撞進帝都，再加上妳……我可攔不住。”蕭千夜的臉上略有動容，罕見的發起了牢騷，惹得重嵐哈哈大笑，在這壹刻，並肩而坐的兩人好像不是半年前劍拔弩張的敵人，而是久別重逢的好友，他主動給蕭千夜遞茶，目光微微壹沈，忽然湊近他的胸口用力嗅了嗅，低道，“妳們吵架了？”
　　“嗯？”蕭千夜本能的避開他，重嵐的嘴角輕輕壹揚，隨手指了指他的胸膛，“這個傷怎麽回事，好濃烈的火焰氣息，是她幹的吧？”
　　“沒什麽。”蕭千夜低聲回避這個問題，兩人忽然沈默下來，重嵐似乎是輕嘆了口氣，調侃，“她好端端的捅妳壹刀做什麽？這種火焰非常的危險，換成其他人，哪怕是純血的辛摩，這壹擊肯定是要命了。”
　　蕭千夜下意識的擡手按住傷口，他的身體是冰涼的，只有這裏隱約浮動著微熱，雖然雲瀟說過黑焰已經完全散去，但被她的火種直接洞穿，還是讓傷勢曠日持久的難以愈合。
　　重嵐見他的臉色瞬間暗沈了許多，低道：“不想說就算了，我對妳倆的卿卿我我也不感興趣，放心吧，這種火焰的氣息壹般人是察覺不到的……”
　　他忽然頓了頓，不知想起來什麽事情眉峰緊鎖成壹團，然後認真的戳了戳還在發呆的蕭千夜，低道：“說起她我可要提醒妳壹件事，前些年從各地冒出來的蛟龍族在萬千流島發起侵略戰爭，勝敗結果先不談，但是蛟龍的血灑落的到處都是，如今已經被有心之人制成了數不清的龍血珠放到了黑市裏售賣，那玩意是大補之物，可以強身健體增進修為，有錢的買幾顆吃著純當補品了，但妳應該清楚，那東西對她、對辛摩都是劇毒之物。”
　　蕭千夜安靜的聽著，沒有絲毫的意外，反倒是重嵐被他過分冷靜的態度微微壹驚：“辛摩沒有接過蛟龍族的生意，壹直以來也都刻意和他們保持距離，坦白說，我也不希望龍血珠泛濫。”
　　“那妳就去北岸城等我的消息。”蕭千夜終於開口，卻是非常淡然的對他微笑著，“正好我意外得到了壹些線索，既能找到天工坊三司之壹靈器司的地址，又能得到壹大批尚未交易的龍血珠，我正缺人幫忙解決這兩件事呢，呵呵，難得辛摩少主和我有相同的目的，那正好化敵為友，合作吧。”
　　重嵐的目中閃著微光，只是笑了笑並未說話，用力握住那只伸向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