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第七章： 林维禧事件 二
　　查理·义律接到中国政府的告示后，觉得用《万国公约》来欺骗林则徐的这一招算是愚蠢到了极点，他诚恳地回复林则徐说：
　　“为了保证审判的公正性，保证被告的人权和辩护权得到保障，保证被告不会因为受到酷刑的折磨而使最后的判决出现失误，建议林则徐派遣一名法官和他查理·义律本人组成一个有陪审团参与的法庭进行公开的审判。”
　　林则徐给查理·义律的回复是：
　　“可笑之极，荒唐之极。你们必须立刻交出凶手，否则后果十分严重。”
　　查理·义律回复林则徐说：
　　“为了对天朝政府表示尊敬，我们将在中国领海上的一条英国船上设立一个具有刑事与海上管辖权的法庭。法庭由我查理·义律本人担任主审法官，有一个二十三人组成的大陪审团，一个十二人组成的小陪审团。法庭定于本月十二日对本案件进行公开开庭审理。请中国政府派出相关官员前来旁听和监督。”
　　林则徐拒绝了洋人的邀请。
　　几天后，林则徐收到了查理·义律的判决通知：
　　法庭已经查明，英国公民洛克·阿莱克斯，乔治·史密斯，格雷克·弗莱明，阿历克斯·布朗，莱辛·布鲁斯特五名被告于一八三九年七月七日到新安县尖沙咀村喝酒时与尖沙咀村村民林维禧等人发生冲突，在冲突中上述五名被告不慎将林维禧打成重伤，第二天林维禧伤重不治身亡。本法庭考虑到上述五名被告在被害人伤重不治身亡后能够对死者家属进行真诚的道歉并积极赔偿，已经取得了死者家属的谅解。现本法庭判决如下：
　　洛克·阿莱克斯，乔治·史密斯，格雷克·弗莱明犯过失致人死亡罪，判监禁六个月，罚金二十镑。
　　阿历克斯·布朗，莱辛·布鲁斯特犯过失致人死亡罪，判监禁三个月，罚金十五镑。以上罪犯的监禁必须在英国政府的监狱中执行。
　　林则徐看完这份判决书后，回复查理·义律：
　　一，审判杀人凶犯，这是天朝政府的内政，天朝政府的内政不允许任何外人干涉。
　　二，英国人无权以天朝法律野蛮为理由搞治外法权。
　　三，立即交出凶手，否则一切后果自负。
　　第二天林则徐再次宣布：断绝对一切英商的所有食物供应，撤走所有为英国人服务的华人买办和仆役，命令水师和绿营以及驻广东八旗加派兵勇守住各处道路要口，对所有英国人实行戒严。
　　查理·义律以强硬回应：
　　“交人？不可能。”
　　林则徐以更加强硬的立场回答查理·义律，通知澳门总督边度：
　　“把所有居住在澳门的英国人，包括商人和家属以及子女全部赶出澳门去。”
　　边度没有办法，不顾查理·义律的苦苦哀求，下令：
　　“自即日起所有英国侨民必须立即离开澳门。”
　　就在澳门总督边度下令英国人离开澳门的这一天，林则徐再次写信给查理·义律，希望他交出打死林维禧的凶手，具结甘结合同，回广州恢复正常的商业贸易。
　　但是，林则徐遭到了拒绝。
　　查理·义律带领英国船队从尖沙咀洋面还回澳门接应英国侨民撤离。英国侨民一共三千多人，他们拉成一条长长的队伍，扛着铺盖，拎着箱包，拖儿带女地默默走向澳门港。
　　查理·义律站在路边痛苦地望着自己撤离的同胞。
　　查理·义律的妻子克拉拉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年幼的孩子向他走来。两个小孩看见爸爸非常高兴，他们叫喊着”爸爸“跑过来。查理·义律一手一个抱起孩子们。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克拉拉也过来拥抱着丈夫，亲吻着他，擦去他的泪水。
　　查理·义律歉意地说：
　　“亲爱的克拉拉，很抱歉，我没有给您和孩子们一个稳定的家。”
　　克拉拉深情地望着丈夫说：
　　“亲爱的查理，这没有关系的，这不是您的错。感谢上帝，好在我们其他的孩子都留在了伦敦。”
　　查理·义律看到边度朝他走来，对妻子说：
　　“亲爱的，我想您和孩子们该上船了。”
　　克拉拉说：
　　“好的，您不要太难过。这一切真的都不是您的错。”
　　看到边度走近，查理·义律迎过去说：
　　“尊敬的总督先生，这一切你不觉得问心有愧吗？”
　　边度歉意地说：
　　“亲爱的查理，我很抱歉。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可是，我必须保住我们葡萄牙在澳门的利益。葡萄牙需要澳门，葡萄牙政府和人民都需要澳门。查理，我只能说，我真的很抱歉。”
　　这时，一个四岁多的小女孩抱着一盆花跟着妈妈经过他们身边，小女孩认出了查理·义律，她停下来说：
　　“义律先生，我妈妈说，您要带我们坐船回伦敦，是真的吗？”
　　查理·义律说：
　　“哦，宝贝，我想你妈妈是对的。”
　　小女孩说：
　　“船上有牛排吗？我都好久没有吃牛排了。”
　　查理·义律说：
　　“哦，宝贝，我想牛排会有的。”
　　小女孩说：
　　“那里有巧克力吗？我也很久没有吃巧克力了。”
　　查理·义律说：
　　“我想，巧克力也会有的，宝贝。”
　　小女孩说：
　　“谢谢您，义律先生。现在我想把我的花送给您，可以吗？”
　　查理·义律说：
　　“哦，宝贝，这样漂亮的花为什么要送给我呢？这应该女士自己留下才对呀？”
　　小女孩说：
　　“我妈妈说，船上淡水不够，我们养不活这盆花。”
　　查理·义律说：
　　“带着吧，我想你会有养活她的淡水的。”
　　小女孩把花放到查理·义律的手中说：
　　“我能把她交给您，让您来照顾她吗？”
　　查理·义律接过花说：
　　“我非常荣幸，漂亮的女士。我想等您下船的时候她一定和现在一样漂亮的。”
　　小女孩非常高兴，和查理·义律挥手道别：
　　“谢谢您，义律先生。再见。”
　　边度望着远去的小女孩，握着查理·义律的手说：
　　“真的很抱歉，查理。”
　　查理·义律笑着说：
　　“亲爱的总督，真的没有关系，我真的还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