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五章：收缴鸦片 四
　　查理·义律在三月二十二日就已经收到了费洛蒙·克拉伦斯的报告和随报告一起送到的《谕各国夷人呈交烟土稿》，读完后他立即做出如下反应：
　　一，给所有英国船只发出通知，要求这些英国船只全部开往香港集中并悬挂英国国旗，做好抵抗中国政府任何攻击的准备。
　　二，向外交大臣帕麦尔斯顿子爵报告，认为广东当局最近的行为即使不是公开的战争行为至少也已经是战争迫近和不可避免的前奏。希望女王陛下的政府用坚决果断的行动作出回应。
　　三，写信给他的表兄——印度总督奥克兰伯爵，请求立刻派遣一支舰队前来中国保护大英帝国臣民的生命和财产安全。
　　四，写信给两广总督邓廷桢，表示他查理·义律对目前广东局势的严重不安，请求邓廷桢总督尽力保护在广东的英国臣民的生命和财产安全，否则发展继续下去两国很难避免发生战争。
　　五，完成以上动作后，马上起程赶回广州。
　　二十四日下午六点，查理·义律回到广州。
　　远远望见查理·义律的身影，洋人们立刻暴发出热烈的欢呼。
　　兰斯录·颠地紧紧地拥抱着大英帝国商务总监说：
　　“亲爱的查理，我以为兰斯录今生再也见不到您了。现在见到您，就好像见到了至高无上的女王陛下。我想我还可以健康地继续活下去了。”
　　查理·义律说：
　　“保护大英帝国臣民的生命和财产安全是女王陛下的政府赋予我的光荣使命。现在我们把大英帝国的国旗升起来，让这面神圣的旗帜保佑她忠诚的臣民。”
　　没有乐队，洋人们齐声高声唱着国歌《天佑女王》，右手按着胸口，仰望着米字旗冉冉升起，眼里都盈满了激动的泪水。
　　回到办公室，在听完特别委员会的报告后，为了确保兰斯录·颠地的生命安全，查理·义律将他接到自己的办公室，把他置于自己的直接保护之下。然后通过行商给林则徐送去一封信，表示在钦差大人保证不将两人分离的情况下，他愿意陪兰斯录·颠地到钦差大臣行辕面见钦差。
　　这封信刚刚发出去，商馆便被二百三十多名兵勇包围。一个绿营军守备在门前的广场上高声地宣读着钦差大人的命令：
　　“奉钦差大人命令，自即日起，撤走洋人商馆所有中国买办和仆役，严禁私自交接洋人，严禁出租房屋、船只给洋人使用，否则依照私通外国例，以汉奸罪论处。”
　　洋人们惊魂未定，一通锣响，两队兵勇吆喝着押着一队犯人走了过来。这队人来到广场上，几个兵勇将走在前面的那个五花大绑，背上插着亡命牌的犯人拖到广场中央跪下，然后将其余的犯人围跪着的犯人呈半圆形排开。惊愕的洋人这个时候才发现，这些呈半圆形排开的犯人，竟然全部都是十三行的商人，是他们夕日的贸易伙伴。
　　还容不得洋人们细想，只见一个中国官员走到那个跪在广场中央的犯人身边高声宣布：
　　“查人犯施英祥，三月二十日下午，妄图携带一封用洋字书写的信件交给洋人。犯罪证据确凿，且该人犯自己也供认不讳。现依汉奸卖国罪判决人犯施英祥死刑，立即开刀问斩，以儆效尤。”
　　三声号炮响过，刽子手拔去亡命牌，手起刀落，人犯施英祥的脑袋立刻滚落在广场上。
　　洋人们吓得面如土色。
　　噩梦还没有结束。
　　晚上，包围商馆的兵勇燃起六堆篝火，吹着喇叭，敲着锣，擂着鼓，一直折腾到天亮。因撤走仆人而一整天没有吃饭的洋人们，在经过饥饿惊吓之后又经历了一个地狱一般的夜晚。
　　查理·义律写给两广总督邓廷桢的那封信被转到了钦差林则徐的手中。林则徐对查理·义律发出的战争威胁嗤之以鼻，不过他对查理·义律将英国和天朝并称两国极为愤怒，他马上指示幕僚梁廷枏：
　　“你立刻给这个洋人写信，告诉他：天下万方，他英格兰和谁是两国？他英格兰和美利坚可以称两国，和法兰西可以称两国，和俄罗斯可以称两国，他们怎能和天朝上国称为两国？就是久沐华夏文明恩泽的越南日本也不敢如此放肆。他英格兰距离华夏七万里，说是一个国家，其实不过就是一群连毛都还没有褪干净的猴子，现在也敢和天朝上国自称两国，实在是荒唐之极，悖缪之至。”
　　派人把信送出去以后，想起目前收缴鸦片的事情，又让梁廷枏给洋人写了一份通告，他从四个方面列举了洋人必须上缴鸦片的理由：
　　一，论天理，你们这些洋人必须速缴鸦片。
　　天理昭彰，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在你们前面那个英国驻华商务总监律劳卑，多次违反天朝政府的禁令，还私自率军舰闯进广州。结果刚刚回到澳门不久就死了。他的翻译马礼逊，在律劳卑面前暗中搬弄是非，结果不久也不明不白地死了。这叫天意不可违。
　　二，论国法，你们这些洋人必须速缴鸦片。
　　你们这些洋人之所以能够在天朝发财，那是因为皇上对你们格外开恩。你们受了皇上那么大的恩泽，有什么理由不遵守皇上颁布的法令呢？
　　三，论人情，你们这些洋人必须速缴鸦片。
　　你们英格兰土质坚硬，天气干燥。连肉都要磨成粉来吃。如果没有了天朝的茶叶和大黄，你们全部都会因为大便不通而憋死。你们受到了天朝政府这样大的恩惠，为什么还不上缴鸦片呢？如果因为你们不愿意上缴鸦片而使得天朝政府不得不停止贸易，你们到哪里去采购茶叶和大黄？没有了茶叶和大黄，你们这些洋人怎么生存下去呢？
　　四，论形势，你们这些洋人必须速缴鸦片。
　　因为你们这些洋人走私鸦片，毒害天朝百姓，现在举国上下都非常愤怒。收缴鸦片已经势在必行。一旦鸦片收缴完成，马上可以恢复贸易。而且对那些积极上缴鸦片的洋人天朝政府还会给予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