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五章：收缴鸦片 二
　　伍绍荣带着一帮行商来到商馆时，早就已经得到消息的洋人们正在集资准备贿赂林则徐。
　　英商兰斯禄·颠地说：
　　“伍先生，你诚实地告诉我们，根据你的分析，这次钦差林则徐来广州究竟是想来敲诈我们一笔银子还是真的是来禁止鸦片贸易的？”
　　伍绍荣说：
　　“肯定是来禁止鸦片贸易的。”
　　兰斯禄·颠地说：
　　“我们现在正在集资，打算给钦差大人送三十万块银元过去，你认为这样可以解决问题吗？”
　　伍绍荣说：
　　“不行。今天这位钦差他不要钱，他只要禁绝鸦片。”
　　兰斯禄·颠地说：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呢？”
　　伍绍荣说：
　　“第一，这位钦差大人对鸦片深恶痛绝。他在任湖广总督时就已经开始在他管辖的地盘上严禁鸦片了，他是真的想禁绝鸦片。”
　　“第二，这次这位钦差大人来广州之前受到过皇上的八次召见，可见他重任在身，如果这次他收了你们的钱而办不好事情，他回去后不但这些钱会保不住，而且连他自己的脑袋也会保不住。”
　　“第三，我听说这位钦差大人一贯清廉，从来没有收受过贿赂，他这次来广州，连他的随从都管束得非常严格。所以你们送钱是没有用的。”
　　兰斯禄·颠地说：
　　“那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伍绍荣说：
　　“把你们的鸦片都缴上去吧。”
　　兰斯禄·颠地急了：
　　“把鸦片上缴给中国政府，那我们的损失谁来负责？”
　　伍绍荣说：
　　“没有了命，要钱有什么用？”
　　美国商人约翰·福布斯说：
　　“我同意上缴鸦片。毕竟这是一个不道德的，不干净的贸易，而且还违反了中国的法律。”
　　英商杰克森说：
　　“福布斯先生，你不要和我说中国的法律。难道你不觉得他们的那些法律极为的荒缪而且无法执行吗？我觉得这些所谓的法律存在的唯一作用，那就是用来向商人们索取贿赂。况且现在全世界都可以进行合法的鸦片贸易，为什么在中国就不可以呢？”
　　约翰·福布斯说：
　　“一个国家既然颁布了法律，我们作为一个外来的商人，那就有责任和义务去遵守它。”
　　兰斯禄·颠地说：
　　“这样的问题我们在这里就是吵到天黑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我建议我们应该成立一个专门的特别委员会来处理这件事情，而且我希望这个专门的特别委员会在七天内能够就是否上缴鸦片出具一份裁决报告。如果先生们没有不同意见，我希望我们现在就通过投票来表决。”
　　全部洋人都表示没有不同意见。
　　“好，我们现在开始表决通过兰斯禄·颠地提案。”兰斯禄·颠地说，“英国商人兰斯禄·颠地先生认为，现存中国海岸及中国境内的鸦片是各国合法商人的合法财产，中国政府没有权力要求我们将自己的合法财产交由中国政府处置。这些鸦片最终应该如何处置应该先由各国商人组成一个特别委员会，然后由特别委员会做出裁决。特别委员会必须从现在起的七天内做出是否上缴鸦片的裁决。同意上述提案的先生请举起你的右手。”
　　二十五人举起了手。
　　兰斯禄·颠地数完后说：
　　“二十五票赞成。”
　　兰斯禄·颠地说：
　　“请反对兰斯禄·颠地提案的先生举起你的右手。”
　　十四人举起了手。
　　兰斯禄·颠地数完后说：
　　“十四票反对。”
　　兰斯禄·颠地说：
　　“请弃权的先生举起你的右手：”
　　美国商人金举起了手。
　　兰斯禄·颠地说：
　　“一票弃权。金，你没有立场吗？”
　　金耸了耸肩说：
　　“我没有立场，大家的立场就是我的立场。大家认为我们的鸦片应该上缴我就上缴，大家认为不需要上缴我就不缴。”
　　兰斯禄·颠地说：
　　“现在我宣布，兰斯禄·颠地提案获二十五票赞成，十四票反对，一票弃权。通过。”
　　一直等候在一旁的伍绍荣和行商们急了，伍绍荣说：
　　“那我怎么去回复钦差大人呀？”
　　兰斯禄·颠地想了想，说：
　　“你就这样回去告诉钦差大人：我们认为钦差大人的谕令非常重要，其中包含了各方面的利益诉求。所以我们必须成立一个专门的特别委员会认真地加于全盘的考虑，一旦我们考虑成熟了，我们一定会尽快地答复，但是现在我们无法马上答复他。另外我们都已经感觉到，我们从此以后绝对必须不能再和鸦片贸易发生任何形式的关系了。”
　　行商们急急忙忙地赶到钦差行辕后，伍绍荣将洋商的这份答复文件双手递给林则徐，然后便领着其他行商们老老实实地地跪在一旁等待着。
　　林则徐看完这份文件后，黑着脸，走过去一把狠狠地将文件摔到伍绍荣的头上说：
　　“考虑成熟就尽快答复，难道考虑不成熟就不答复了？还成立什么特别委员会。你们现在就给我滚回去告诉那些洋人，三月二十一日是最后期限，如果再不上缴鸦片，我将从你们当中拉出两个行商开刀问斩。”
　　行商们不敢怠慢，又急急忙忙再次赶回商馆。
　　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大家也顾不得今天一整天水米未进，赶紧开会研究。
　　杰克森·史密斯问行商：
　　“先生们，你们老实说，你们三月二十一日真的会有生命危险吗？”
　　伍绍荣拱着手颤抖着说：
　　“老实告诉你，现在不但我们这些行商的生命会有危险，就是你们这些洋人能不能活过三月二十一日都很不好说。这两天钦差大人没有派人直接冲进商馆把你们都杀了，你们以为那是钦差大人怕了你们？那是钦差大人要保持天朝的上国风范，不忍心对你们不教而诛。你们再这样抗下去的话，如果哪一天钦差大人不耐烦了，你们也就活到头了。”
　　兰斯禄·颠地说：
　　“但是，这些鸦片是我们合法的私有财产。钦差大人凭什么要我们无偿地交给他处置？”
　　伍绍荣说：
　　“凭什么？就凭天朝政府的禁烟法令，就凭钦差大人手中那把可以杀人的刀。”
　　兰斯禄·颠地非常激动：
　　“对这种针对私人合法财产的野蛮的略夺行为，我表示严重的抗议。他略夺了我的财产就是略夺了我的生命。我拒绝交出我手中的所有鸦片。我就等着他来取我的生命好了。”
　　伍绍荣一边不断地向洋人拱手作揖，一边苦苦地哀求说：
　　“你们不要再这样抗下去了，哪怕先交一点暂时把三月二十一日对付过去也好啊。”
　　其他行商也不停地作揖哀求：
　　“看在我们这样多年合作做生意的份上，求求各位洋人老板饶了我们吧。你们如果再不上缴鸦片，三月二十一日一到，钦差大人就要拿我们开刀问斩，我们的家产将会被抄没入官，家人将会被发配新疆充军。你们可不能害得我们家破人亡啊。”
　　约翰·福布斯说：
　　“财产没有了，可以再赚回来，生命失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我提议，我们可以先按比例拿出一部分鸦片交给钦差大人处置。”
　　兰斯禄·颠地说：
　　“多少比例？”
　　约翰·福布斯说：
　　“二十分之一怎么样？”
　　杰克森·史密斯说：
　　“每二十箱鸦片交出一箱。我同意。”
　　约翰·福布斯说：
　　“其他先生反对吗？”
　　在坐的所有洋人都摇头表示不反对。
　　约翰·福布斯说：
　　“那好，约翰·福布斯提案获得通过。现在请报告交出鸦片的数量。”
　　一阵忙碌之后，约翰·福布斯宣布：
　　“按照比例，我们应该一共交出鸦片一千零三十六箱。我想，等我们交出这些鸦片以后危机应该就过去了，至少应该是暂时过去了。”
　　但是，这样的结果行商们不敢来面见钦差。他们第二天苦苦哀求南海和番禺两位知县代替他们来钦差大臣行辕报告收缴鸦片的情况。
　　林则徐听完两位知县的报告后，气愤地用力一拍桌子：
　　“区区一千零三十六箱鸦片就想蒙混过关？瞎了他们的狗眼。”
　　南海知县说：
　　“我听说这次洋人本来是打算把全部鸦片都交上来的，只是因为其中一个英商颠地大力的阻拦才最后没有交成。”
　　林则徐问：
　　“他颠地为什么不上交？”
　　番禺知县说：
　　“据下官所知，这是因为这个颠地在华鸦片生意做得最大，获利最多。现在他在华的鸦片存货也最多，如果其他洋人的鸦片都缴了，他的也不得不缴，所以他现在才会极力阻扰其他洋人上缴鸦片。”
　　林则徐大怒：
　　“可恶之极。我今天就先拿这个颠地开刀。去，你们两个马上带人去把这个颠地给我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