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界武俠扮演者

溫茶米酒

玄幻小說

大齊,東海郡,長羅侯府。
桃花夭夭,紅杏綻蕊,暖陽疏影間,壹座描繪水墨山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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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3章 泊舟斷崖邊

萬界武俠扮演者 by 溫茶米酒

2021-12-8 22:38

  大齊北境之外,號稱兩千裏荒漠,其實只是壹種誇大的說法。如果從鐵衣城出發,直線向北的話,大約壹千壹百多裏路程,就能抵達天陰山脈。
  而北漠王庭,雖則作為他們王庭勢力中樞的城池,處於天陰山脈北側的大草原上,整個王庭的勢力範圍,卻是蔓延到山脈南側,囊括向南五百裏有余。
  所以確切來說,大齊邊境和北漠王庭的勢力邊境,僅是相隔六百裏左右。
  這六百裏地帶中,存在數十個大大小小的邦國,其中勢力最為雄厚的國度,也占據有十座城池,民風彪悍,士卒驍勇善戰,不容小覷。
  而國土僅有壹座城池的荼利國,舉國民眾數量不過三十萬,號稱有五萬精兵,實際只有七千士卒,且有近半無甲無馬,兵械簡陋不堪,即使是在這些小的邦國之中,也屬於最弱的行列。
  在這壹片荒漠地帶生存的人們,提到荼利的時候,往往不以國名稱之,而是稱為荼利城。
  當然,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這荼利城之中,也有王族、王宮。
  不過當地風俗既不同於大齊,也不同於北漠,王宮居然是設立在城池的西部,宮門向東,而如果從王宮西側出門,只要再走十幾步,穿過西城門,便是壹片臨水斷崖。
  王宮中,壹個富態的老人縮在自己的寢殿裏,食不知味的品嘗著往日最愛的甘甜果酒。
  宮殿中空蕩蕩的,那些坐墊、矮腳長桌,從前每天都會坐滿形形色色的人們,陪伴他飲酒作樂,也會有城裏善舞的美人,輪番來為他們表演。
  但是現在,這個像富商多過像王者的荼利王,根本沒有那樣的心思。
  他壹日三餐都在這座大殿裏,除了吃喝拉撒以外的時間,全部都用來睡覺,睡不著的話,也要硬躺在床上,即使是最枯燥的時候,都不敢像以前那樣召開宴會,聚眾飲樂。
  就在荼利王端著酒杯發呆的時候,壹個侍者神色倉皇地從外面走進來,匍匐在地,喊道:“王,那個人還要壹百斤烈酒。”
  荼利王回過神來,不滿地說道:“我不是早就說過了,他要什麽,妳們都滿足他,除非是他決定要離開這裏了,否則,無論是什麽事情都不要再來煩我。”
  這胖大老者眼下烏青,神情煩躁,對著這些侍者的時候,倒是很有逞威風的魄力,說著說著,就將手裏的酒杯扔出去,砸在那個侍從肩上。
  侍者肩上壹痛,更加惶恐,四肢顫抖著,仰頭說道:“可是、可是我們這裏已經沒有他要求的那種,能夠用來助燃火焰的烈酒了。”
  荼利王楞了壹下,抓著自己多日沒洗,已經有些油膩的頭發,說道:“王宮裏都沒了,城裏也沒了嗎?”
  侍者道:“都沒了。”
  荼利城掌握的釀酒技術,多以果酒為主,真正的烈酒,都要靠從大齊那邊購入,屬於非常昂貴的飲品,而這段時間以來,整個城中儲備的烈酒,都已經被那個人用掉了。
  “那就、那就快向東邊的誌珎,西邊的厲玦、金珰去求購,再去看看大齊來的商隊裏,有沒有存貨了。快去!”
  荼利王坐不住了,他罵走了侍者之後,站起身來,在這宮殿裏走來走去,神色越發忐忑。
  荼利城的王族在這裏傳承了五代有余,雖則成不了什麽樣的雄圖霸業,但富貴享受也算不缺,直到幾個月前,那個眼白比重格外大壹些的亂發男子,孤身來到荼利城中。
  任何人,只要是目睹了那壹天王宮中上百名護衛,像被割斷的枯草壹樣死去的場景,都會明白,宮中做主的人已經換了壹個,不再是他們那個安於享受的王,而是那個從頭到尾連名字都不屑於報上的北漠人。
  唯壹能讓國王感到少許慶幸的是,那個人占據王宮之後,對他的王後、妃子、女兒都不在意,只是跟他的兒子單獨聊了聊,要他的兒子出使大齊罷了。
  可那也是因為,這段時間以來,王宮滿足了那個人所有的要求,而現在,當荼利王無法滿足那個人的要求時,他實在無法確定到底會發生什麽樣的事情。
  那天,那些侍衛們的身體被劈開,堅硬的骨頭在無聲中斷離,慘叫的聲音充斥整個王宮,血色蜿蜒在整潔地磚上的場景,仿佛又浮現在荼利王眼前。
  “嘶!”
  荼利王渾身壹個激靈,從那驚恐的回憶中掙脫出來,終於下定了決心。
  他走出自己的寢殿,摒退了護衛,孤身壹人來到王宮寶庫的位置,又揮退了寶庫的看守者,踏入其中。
  王宮寶庫之中,收藏著荼利王族五代以來積存的種種寶物,荼利王沒有去拿那些金銀,而是專挑壹些輕便不起眼,卻又價值連城的東西。
  他將壹件千金難求、據說能防火傷毒箭的羅裙紮成了個包裹,往裏面塞入來自大齊的名家字畫,來自北漠的玉眼石杯,最後抓了壹大把明珠塞在自己懷裏,東張西望地來到了王宮西門。
  穿過宮門,荼利王迎面就看見了荼利城的西城門。
  因為西城門外就是斷崖,斷崖之下又是壹片水澤,所以西側城墻上的守衛士兵數量最少,而且也最為悠閑,幾乎天天都在這裏睡大覺,或者三五成群的聚在壹起,玩壹些投壺猜拳的遊戲。
  荼利王沒有驚動他們,從西城門處,貼著墻角向右走。
  他背著包袱弓著背,但是腳下的步子卻刻意的走出了規整的距離,口中默默記著步數,數了壹百步之後,就停下來,仔細觀察這附近的幾塊石磚。
  終於被他看到其中壹塊石磚邊角處很不起眼的標記,就跪在地上,掀起那塊石磚。
  這塊石磚之下,竟然是壹塊有鎖孔的鐵板,荼利王摸出了自己掛在脖子上的壹把奇形鑰匙,按在鎖孔之中,轉動了壹下。
  地下傳出細碎的機關響動聲,鐵板向壹側抽開,露出壹個地道入口。
  荼利王進入地道,踩在入口處的梯子上,回身把那塊石磚移過來,蓋上了入口。
  這地道是斜向下的,荼利王順著壹節節的階梯往下,到了末端的時候,逐漸聽到了風浪的聲音。
  他又取出另壹把鑰匙,打開了地道末尾處的大門,頓時,壹陣潮濕的寒風吹入地道之中。
  這地道的出口居然是在斷崖之下,距離水面僅有八尺左右,想來如果是這湖泊水位最高的時候,水面甚至會和出口下沿處齊平。
  荼利王順著石階向下走,看到了拴在近處的壹條小船,終於松了口氣。
  這裏其實是荼利國先王為自己的後代安排的壹條退路,但是這壹代的荼利王,根本沒想到自己真有壹天要用上這條逃生的路線。
  虛胖的老者上船的時候,小船在水面上微晃,船板發出了吱嘎輕響。荼利王回頭,朝著斷崖上方望了壹會兒,取下自己頭上的王冠,塞進包裹之中,解開拴著小船的粗繩,小船頓時順水漂去。
  小船上有船槳,還有壹個袋子,裏面放著幹糧和凈水。
  不過荼利王解開壹看,才發現那些幹糧居然已經發黴,黴菌遍布了整個袋內空間,根本看不出原本那些糧食是什麽樣子的。
  當初先王安排了這條逃生路線之後,曾經千叮嚀萬囑咐,要荼利王定期給這裏換上壹條船,備好足夠的幹糧飲水,荼利王剛即位的那兩年還記得照辦,後來就覺得這事情太過麻煩,不再指便心腹去做這件事情,此時後悔也是晚了。
  荼利王索性壹腳把那個袋子踹進水裏,想著減輕負重之後,可以盡快抵達岸邊。
  沒想到他這壹腳踹過去的時候,沈重潮濕的袋子固然是落水的,腳下這艘小船居然也發出嘎嘣壹聲裂響。
  壹道裂紋橫貫了整個船身,小船開始進水,荼利王大驚失色。
  不曾替換的幹糧早就沒用了,不曾替換過的小木船,也已經在風浪之中被侵蝕得岌岌可危,怎麽還能承受得了他這樣劇烈的動作呢?
  驚慌的荼利王試圖拿起船槳,劃回斷崖之下,回到那個地道裏。
  但他剛要彎腰去摸船槳的時候,整個小船就徹底斷開,兩端翹起,荼利王沈重的身體撲通壹聲墜入水中。
  養尊處優的荼利王根本不會遊泳,胡亂的撲騰了幾下,喝了幾大口水之後,嗆得頭昏腦脹,連喊叫的聲音都發不出去,就漸漸的向水下沈去。
  就在他兩眼模糊,快要徹底失去意識的時候,忽然覺得周圍的水流劇烈的翻湧,將他向上托舉。
  這些水流把他沖上水面,讓他口鼻間可以呼吸到新鮮空氣,同時也把他向著斷崖的側面沖刷過去。
  繞過幾塊突出的巖石,荼利王看到了另壹條小船的影子。
  原來早在荼利王下來之前,這斷崖附近就有壹條小船路過,只是被那幾塊石頭阻礙了視角,荼利王未曾發現。
  那條小船上只有壹人,披了壹件雪白的狐裘,坐在船頭,伸手向這邊招了壹下。
  翻湧的水流再度加力,荼利王竟然被沖的在空中壹翻,落在了那條船上。
  壹名體態寬胖的老人加上那浸水包裹的重量,本來足以將這條小船壓得起伏甚至翻倒,但是,當他墜落在船上的時候,這條船四周的湖水忽然出現向船體集聚的現象,竟然恰到好處的抵消了老者墜落的力量。
  小船平穩依舊,船頭的人轉過頭來,看著荼利王把剛才嗆的水都咳嗽出來,就問了句話。
  剛才那神奇的經歷,令荼利王明白眼前的人是他不可違抗的人物,但是他驚急的想要回答對方的問題時,卻楞了楞。
  對方的語調聽著實在奇怪,他仔細回想了壹下,才覺得這可能是說的不那麽標準的北漠語言。
  他打量了壹下,坐在船頭的是個年輕女子,雪白狐裘之下,壹身淺黃色的衣裙,是大齊的裝束。
  “妳、您,是來自大齊嗎?”荼利王試著問道。
  “妳會說大齊的語言?”這來自遠方的旅客有些意外,隨即微笑道,“那就方便得多了。妳是什麽人,怎麽會倉皇坐上壹艘破船?”
  “我是行商,我還跟大齊……”荼利王正要編壹些瞎話,忽然背上壹輕,只聽嘩啦壹聲,幾幅字畫滾落在船上。
  那裝滿了寶物的包裹,經歷了落水又被砸到船上兩次沖擊之後,終於徹底散開。
  除了字畫、石杯等寶物之外,壹頂王冠更是咕嚕嚕滾出壹段距離,停留在旅客身邊。
  旅客看了壹眼那頂王冠,又看了看荼利王,側顏上纖然的眉尾似揚了壹下,道:“行商?”
  荼利王的表情僵滯。
  片刻之後,他把自己的來歷和逃亡的原因說的清清楚楚。
  “哦?妳是說那個人戰鬥的時候,用的是壹雙小斧,雙眼之中,眼白的比例要比正常人高出很多。”
  船頭的人聽完了荼利王的解釋之後,淺淡的神色中似乎帶上了壹抹興奮的情緒,“聽起來很像是我準備找的某個人啊。”
  白而冷的陽光下,年輕的旅客側過柔美的面龐,帶著點好奇,認真的向荼利王道,“妳們荼利距離北漠其實也不算太遠,他的特征如此明顯,妳居然真的猜不到他的身份嗎?”
  “什麽?”荼利王是真的不明白,但是他聽出了對方的意思,猶猶豫豫的問道,“他是個很有名的人嗎?”
  旅人隨意的回應道:“在北漠應該是很有名吧,就算在大齊,於某些特定人群之中,名氣同樣不小。”
  荼利王忍不住問了壹句:“那他是誰?”
  旅客輕笑了壹聲,不曾回答,反問了另壹個問題:“妳孤身逃出荼利城,妻子兒女都不顧,連侍衛都不敢帶壹個,之後有什麽打算呢?”
  荼利王不知道說出什麽樣的答案,才能迎合眼前異人的想法,遲疑了很久,還是如實說出自己原來的打算,也是自以為最無害的選擇:“我準備找個地方躲起來,以後要是聽說那人離開了王宮,我再看看有沒有機會回去。”
  旅客靜坐船頭,聽完這個回答,沒有任何表示。
  荼利王等了壹會兒,心中十分不安,試探著說道:“要是妳願意幫我趕走那個人的話,那我就不用躲起來了,之後我也壹定會傾盡荼利國的力量來報答妳。”
  “那個人能憑壹己之力在妳們的王宮之中作威作福,我如果有能力趕走他的話,還需要妳這個承諾嗎?”
  旅者的目光在水面上停留了壹會兒,回首看著荼利王嚇得有些發青的臉色,面上仍然帶笑,只是語氣微涼,道,“妳的承諾對我來說全無價值,不過既然碰巧遇上了,這艘船就送給妳吧。”
  荼利王還沒有反應過來,突然覺得船頭那人投射過來的陰影消失,陽光直照在老者的臉上,使他下意識的瞇了下眼睛。
  等模糊的視野變得清晰壹些的時候,那雪白的狐裘已經越過了水面上壹段不短的距離,出現在了斷崖上。
  旅客的身影在剛觸及斷崖的時候,輕輕停頓壹下,隨即如同壹只展翅沖天的仙鶴,飄然直上了崖頂。
  白色的影子在崖邊壹卷,徹底消失在荼利王的視野之中。
  當自然的水流推動著那艘小船,向著遠離斷崖的方向飄出去近百米的時候,荼利王才算徹底清醒過來,隨即,他胸中湧出了壹股狂喜的心情。
  逃亡的路上雖然有波折,但重新變得順利起來了。
  甚至,那來自大齊的旅客去了王宮,很有可能會跟強占王宮的人發生沖突,就是說也許他很快就有回去的機會。
  荼利王滿臉驚喜的拍了拍胸口,壓抑不住的笑了幾聲,撿起自己的王冠,把那些寶貝又塞回包裹之中。
  只是等做完了這壹切,他才發現,這船上竟然沒有船槳。
  白色的陽光落在廣闊的水面上,不知要多遠才能到岸邊,而且,有時壹陣風吹來,小船的走向就會變更,偏向更遠的路徑。
  船上還沒有糧食,即使等飄到了岸邊,他的體力也不知道能不能支撐他走到有糧食的地方去。
  荼利王激動的心情漸漸冷了,呆滯的跪坐在這條小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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