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開打

　　壹長排客房所在的院落之中，公孫有誌抱著壹個木頭盒子，面朝西站著，仰望著西邊那座長滿了荒草的小山。
　　“外公居然會主動找人打架，難道那個人很強嗎？”
　　“自然。”公孫儀人也在壹邊看著。
　　公孫有誌道：“可是那個人的年紀也就跟我差不多吧，比外公小了那麽多，他怎麽練的，能跟外公打？”
　　“其實也未必是勢均力敵。”公孫儀人手裏抓著壹捧石子，面前放著壹個水盆，壹直盯著水面的波紋，說道，“外公無聊久了，只要見到壹個有可能接住他七八拳的人，他就會主動出手。”
　　公孫有誌想到自家姐姐十五歲那壹年的經歷，點點頭：“還真是這樣。可是外公又動手打架的話病情會不會加重啊？”
　　說到這裏，公孫儀人也擡起頭來，露出壹些笑容，說道：“給外公開的藥方裏面，有壹些藥材，正好是可以用前兩天那只老虎的軀體部位來代替的。我拿去給靈妙大師看過，那只虎似乎有些不凡，藥性極強，加入藥方之後，原本只是延緩病情的藥物，或許有可能徹底治愈外公。”
　　“那就太好了。”公孫有誌也興奮起來。
　　他們說話的時候，那西山荒草之間已經多了兩條人影，兩人也把目光投註過去。
　　足足及腰高的野草，覆蓋了整座小山表面。
　　嶽天恩來到這裏的時候，雙足落地，周遭的野草被地面的輕微震蕩和勁風吹倒了壹大片，出現了壹塊放射狀的平地。
　　而方雲漢落下來的時候，只是將周圍的野草略微吹彎了壹些，就輕緩無聲的踏在草叢之中。
　　嶽天恩眼皮子壹擡，道：“好身手。”
　　方雲漢只是淺笑。他這段時間又花了些精力，打聽了更多有關於大齊武術界的事情。
　　這個世界的武術家，單純通過操控筋骨皮肉發出的勁力變化，簡直到了神乎其技的地步，就算是內力這種東西被他們察覺到，估計也只會認為是壹種獨特的勁力技法，根本不會出現什麽大驚失色，驚為天人的表現。
　　這壹戰，不會有哪壹方可以出奇制勝，必須是全方面的比拼。
　　嶽天恩開始前行，大片大片的野草被他踩在腳下，徹底折斷：“說吧，妳想怎麽打？”
　　“打架還有個規制？”方雲漢奇道。
　　“當然。老夫畢竟年長，當然要給妳們這些小家夥壹些充足的、展現自我長處的余地。”
　　嶽天恩笑著說道，“妳如果擅長力量，我就與妳對拳，妳如果擅長招法，我就與妳拆招，妳如果擅長防守，就妳打我三拳，我打妳三拳，看誰先倒。”
　　他已經越發的逼近方雲漢，小山上的風好像都開始順應他的節奏來吹動。
　　“聽起來像是給小輩展現自我的機會，可我怎麽覺得，妳是在享受從他人長處挫敗對手的快感？”方雲漢巋然不動，道，“總覺得老前輩，妳跟我心裏預想的形象有不小的偏差呀。”
　　“什麽預想的形象，妳是說德厚禮讓，宗師風度之類的玩意兒嗎？”
　　嶽天恩在方雲漢面前區區壹步的位置，站定，把自己的拳頭握起舉在胸前。
　　“這種東西只會影響妳出拳的速度。再問壹遍，怎麽打？”
　　方雲漢搖頭道：“我不需要任何規則，就盡……”
　　嘭！
　　方雲漢的話被打斷了。
　　他中了壹拳。
　　他飛了出去。
　　他被近在咫尺的嶽天恩，用那只舉起來之後，距離他不到壹尺的拳頭偷襲了。
　　談吐之間滿是狂傲的嶽天恩，竟、然、偷、襲？！
　　方雲漢滑退出去五六米，捂著胸口咳了壹聲，滿臉錯愕。
　　“驚訝嗎？”
　　嶽天恩從見面開始就狂傲豪放的外在氣質完全消失，只是壹片風輕雲淡地說道，“被偷襲了，是不是很不爽？”
　　嶽天恩露出了惡劣的笑，“不爽不要玩啊。”
　　其實他心裏也有壹分驚訝，這壹拳本來是打方雲漢下巴的，只是緊要關頭方雲漢居然還能反應的過來，用胸膛接了壹拳。
　　“呼。”方雲漢按著胸口，平復著呼吸，道，“實則我說完前半句的時候，就代表戰鬥已經開始，這也不算是什麽偷襲。”
　　方雲漢壹步步向前，淡然的分析，“正如妳剛才所說，人心裏對於另壹方預設的形象會影響出拳的速度。妳成功了，妳這壹拳，打碎了我心裏塑造的那個形象，接下來才是公……”
　　呼！！！
　　平地起了壹道狂勁的風聲，方雲漢這壹拳好像比風聲更快。
　　他也偷襲。
　　可是這壹拳被嶽天恩接住了。
　　老家夥發出不屑的冷哼：“走我的舊路，可就、啊！”
　　他痛呼壹聲，壹低頭，發現自己腳掌的前半段被徹底踩進了地面以下。
　　“踩腳趾？！”
　　“不爽不要玩啊！”
　　方雲漢原話奉還，踩在嶽天恩腳上的那條腿忽然屈膝擡起。
　　這壹個動作之中，方雲漢的這條腿，可以選擇踩嶽天恩膝蓋，踢嶽天恩下陰，踹嶽天恩胸口，也可以繼續上擡，撞擊嶽天恩下巴。
　　甚至方雲漢的速度和力量，可以支持他在壹擡腿之間，把這些假設全部做壹遍。
　　嶽天恩還沒有擡腿，他已經失了先機，只能被動格擋。
　　可是他根本不擋。
　　他雙手壹張，直接做出了壹個抱的動作。
　　這個動作如果能夠放慢數十倍的話，或許真的是壹個很正常的擁抱，但是以嶽天恩的動作速度，以他這壹雙手劃過半空的時候，把下方那些野草全部吹得緊貼地面的那股氣勢。
　　他這壹下子完全可以把壹棵千年古樹，攔腰“抱斷”。
　　就像是壹只山林裏的老熊羆，其性鈍，其力拙，最容易失去先機，可是壹抱之下，勢不可擋。
　　什麽老虎，豺狼，野牛，野豬，管他兇狠殘暴，迅猛瘋狂，都要在這壹抱之下，變成壹攤筋骨盡碎的爛泥。
　　方雲漢甚至真好像看到了這麽壹只兩三人高的大黑羆，對著他抱了下來。
　　這嶽天恩單純憑借氣勢的壓迫，竟然就達到了近似於範長安那種移魂大法的功效。
　　壹以貫之神功大成的方雲漢，不會再被這種氣勢壓迫迷惑，可他更明白，單純從招式，身材，後續的應變來看，他面對這壹抱，也躲不得。
　　方雲漢擡起的那只腳，又重重的跺了下去。
　　嶽天恩看似只做了壹個擁抱的動作，其實腳下步伐已變，方雲漢腳跺下去的時候，自然不可能再擊中對方的腳掌。
　　可是方雲漢這壹腳跺下去之後，嶽天恩突然覺得腳底下如同有壹團火藥爆炸。
　　壹股巨大的力量從地裏爆發，土壤飛濺，野草炸碎，嶽天恩的整個身體都被頂上半空，壹雙鞋子被擊碎，腳底板離地近兩米，雙手抱了個空。
　　這是借地傳力、還能精準打擊的內功運用之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