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代達羅斯

　　或許是覺得第壹次見面就這樣太唐突了，又或許是得到了路葉的保障安下了心。天使的手輕輕地放在了心口，潔白的素裙在微風中蕩漾。
　　“抱歉，剛才有些激動。初次見面，我的名字叫做代達羅斯，是‘西納普斯’的壹員。”
　　“……等等，這裏難道就是西納普斯？”路葉驚了。
　　“對，但又不對，這裏只是‘夢境’。”
　　“夢境？”
　　“是的，小智的夢境。”代達羅斯說道，“不過，這只是我制作的復制品。在他沒有做夢，而我又想見他的時候，就會將這個場景調動出來，現在看來真是幫了大忙，因為我無法進入到妳們的夢境之中，因為妳們不屬於這個世界。”
　　“原來如此，也就是說，櫻井智樹同學的確是被天使抓走的吧？”
　　“是人造天使。”代達羅斯糾正道，“如今仍在活動的西納普斯人，恐怕已經不多了。”
　　“這是為什麽？”
　　路葉楞了壹下。
　　難道說西納普斯人口老齡化已經嚴重到這個地步了嗎？
　　“妳有願望嗎？”代達羅斯說道。
　　“願望？”
　　“是的，願望。”她仰起頭，看著清澈的藍天，“願望，也可以說成是目標吧……它們都是所謂的‘想要的東西’，有些是遙不可及的存在，有時候又是依靠努力就能夠達成的事物，但如果每壹個願望都能夠達成呢？”
　　“每壹個願望都能夠達成……”路葉仔細想了想這句話的含義，“那不就等同於沒有願望？”
　　“是啊，這就是根本的問題所在。”
　　說著，代達羅斯的嘴角露出了苦澀的笑容。
　　“那個，我有些好奇，那妳是怎麽知道我們是從其他世界來的？”
　　“因為整個空美町都在我的觀測之下，這個人口只有7000左右的小鎮突然多出三個人來，想不引起註意都難呢。所以我才將伊卡洛斯送到了妳們的身邊。因為相比較其他人，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妳們受到西納普斯的影響會小不少，例如我剛才所說的夢。”
　　“夢，真的是壹個很美好的東西呢。”代達羅斯輕聲說道。
　　“妳剛才說‘小心未來’，這是什麽意思？”
　　路葉試圖看清楚代達羅斯的面貌。
　　但她的眼睛被長長的、沒有做修剪的額發遮住了。
　　“字面意思。”伊卡洛斯的聲音帶著些許憂愁的味道，“雖然只是猜測，但米諾斯或許看見了未來的某壹幕，所以才將小智抓走。”
　　“能夠洞悉未來嗎？”路葉說，“米諾斯又是誰，這是他的能力？”
　　如果是這樣，那就解釋得通了。
　　或許是米諾斯看到了櫻井智樹威脅到他的那壹幕，所以才會提前下手將其捉拿……個屁啊！
　　不對啊，完全解釋不通啊！
　　櫻井智樹壹個普通的平凡高中生，能對那個叫米諾斯的產生什麽威脅？
　　壹個在地上，壹個在天上啊。
　　還是說那什麽嗎？
　　用“打飛機”將西納普斯的人給擊落嗎？
　　路葉發誓如果真是這樣那他壹定要拜櫻井智樹為師！
　　“米諾斯是西納普斯當今的主人，也就是‘空之主’。妳剛才說‘洞悉未來’，我認為這不準確，他目前或許只是看到了未來的某壹刻也說不定。”
　　“可是，妳怎麽確定呢？”路葉疑惑地問。
　　“如果真的能夠洞悉未來，那麽他在未來壹段時間內壹定不會感到無聊了吧？”她說，“可那個人現在除了抓走小智以外，還沒有其他的動靜哦，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就在這時，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麽，代達羅斯突然擡起頭來。
　　“不好，時間已經不多了，有人要過來了。”
　　有人要過來了？
　　是誰？
　　路葉警覺地看向四周，可視野之中只有原野與靜謐的天空。
　　同時他也察覺到，自己無法拔出不死斬。
　　因為這裏是夢境嗎？
　　“那些人不在這裏，我現在身處復制出來的虛擬的夢境之中。”代達羅斯提醒道。
　　路葉明白了。
　　如果不是這裏的問題的話，那夢境之外，有人估計要來找代達羅斯了吧。
　　“妳那邊有危險嗎？”路葉問。
　　“不，我能夠處理，比起這個，妳壹定要幫助小智。如果想來到西納普斯的話，小智對妳來說是必不可少的，他的夢境，真正的夢境，與西納普斯相連……有機會的話再見吧，我得走了。”
　　代達羅斯的身影開始漸漸變得虛幻起來。
　　就如同即將消失的幻影壹般。
　　“等等，如果要來到西納普斯就要借助櫻井智樹的力量，那我又該怎麽救他，準確來說，我連西納普斯都沒辦法來啊！”
　　就像那個笑話壹樣。
　　有個兒子對他父親抱怨說我找不到工作，因為沒有工作經驗。
　　父親說沒有工作經驗那就去工作。
　　兒子說可是我沒有工作經驗，找不到工作。
　　父親勃然大怒，說，那就去工作。
　　現在路葉面臨的情況就類似於這個。
　　出門的時候將鑰匙落在了家裏，想要進門，反而得先要門裏的鑰匙。
　　“借助人造天使……借助她們的力量吧，”代達羅斯說，“只要能夠救出小智，想要進入西納普斯便不再是壹件難事了。但有壹件事壹定要註意，伊卡洛斯絕對不能接近西納普斯，只有這點妳要清楚。”
　　“對了，妳剛才說米諾斯的‘能力’，其實那並不是他的能力哦，西納普斯人雖然具有高度的智慧，但看穿未來這種事情是做不到的。據我所知，壹段時期前天空突然墜下了壹顆用絢麗都不足以來形容它的流星，跟根據我的觀測，那並不是壹顆普通的流星，而是某種更為未知的，連我制造的觀測儀也無法解析它的東西。”
　　星靈碎片。
　　這個詞出現在了路葉的腦海之中。
　　路葉確信這毫無疑問就是自己所要尋找的東西。
　　“時間到了，那麽，有機會再見吧。”
　　“謝謝妳……願意幫助我。”
　　代達羅斯的身影逐漸消散。
　　壹陣風從遠方吹來，吹起她柔順的頭發紛飛。
　　天使……
　　不。
　　那只是壹個長有雪白雙翼的，普通的微笑著的少女而已。
　　……
　　路葉睜開眼。
　　潔白的天花板，以及……能夠與沙發媲美的潔白翅膀映入眼簾。
　　“主人，早上好。”
　　路葉將視線微微偏轉向左側。
　　伊卡洛斯正跪坐在他的身邊，碧綠的眼眸沒有什麽情感波動。
　　“早上好，現在幾點？”
　　“六點三十四分零四秒……現在是零五秒，不對，六秒？”
　　“好了我知道了，妳不用掰著手指糾結了。”
　　路葉起床，正想去臥室門口的時候，沙發上的兩個身影吸引了他的註意力。
　　玉腿橫陳，衣服有些淩亂，連肚子都露了出來。
　　那是薇爾莉特和艾斯德斯，兩人還在熟睡之中。
　　兩人睡姿不怎麽優雅，但睡得十分香甜，看起來像是累著了。
　　伊卡洛斯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她們昨晚壹直在陪我看電視，在主人您睡著之後。”
　　“她們倆嗎？”路葉壹楞。
　　“是的，我壹直盯著電視，回過神的時候，兩人已經睡著了。”
　　“是嗎，沒想到她們倆還挺喜歡妳的。”
　　“喜歡……我？”伊卡洛斯問。
　　“是啊，不然不會陪妳看電視的吧，怎麽樣，找到想做的事情了嗎？”
　　“對不起，還沒有。”
　　“不用為了這種事情道歉，時間還長呢，慢慢來吧。”
　　說完，路葉走向了洗手間。
　　伊卡洛斯看著路葉的背影，又轉過頭看了看沙發上睡著的薇爾莉特和艾斯德斯。
　　“喜歡……是什麽？”伊卡洛斯喃喃地道。
　　有壹件事情，其實她沒有表達清楚。
　　那就是，薇爾莉特和艾斯德斯其實並非是單純地陪她看電視。
　　即便有伊卡洛斯在，她們有徹夜地守在路葉的身邊，生怕他再次遭到人造天使的狙擊。
　　陪伴自己看電視，這種行為算是喜歡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
　　“喜歡的不是我，而是主人您呢。”
　　伊卡洛斯喃喃地說道。
　　洗手間內。
　　路葉壹邊釋放著膀胱的壓力，壹邊思考著事情。
　　代達羅斯的話語縈繞在腦海之中。
　　如果碎片在米諾斯的手上，或許可以在將櫻井智樹救出來的同時，把碎片給回收了？
　　不過在那之前，該如何去往西納普斯是個問題。
　　原本他都有計劃了，讓伊卡洛斯帶著他飛到西納普斯周遭先去偵察壹番。確定壹下有沒有什麽防備設施之類的東西，然後再找個突破點進入。
　　但現在看來這個方法是行不通了。
　　因為代達羅斯說，絕對不能讓伊卡洛斯接近西納普斯。
　　“雖然說要借助人造天使的力量……但是又說不能讓伊卡洛斯接近西納普斯，這算怎麽回事嘛。”路葉發著牢騷，“難道說伊卡洛斯飛不了那麽高嘛，明明有那麽大的翅膀和離譜的速度……”
　　嗯，說到大的話……
　　伊卡洛斯的歐派也很大呢，跟艾斯德斯有得壹拼。
　　路葉在心裏陳述了壹下客觀事實。
　　果然有些難受呢。
　　“主人，您叫我？”
　　“嗚哇！”
　　正當他在思考之時，聲音冷不防地從身後傳來，路葉被嚇了壹大跳。
　　是真的差點都要跳起來的那種。
　　試想壹下，某天妳正在廁所噓噓，壹邊放水壹邊想今天放學該去光顧哪家網吧，去吃哪家的路邊攤不會拉肚子，抄隔壁眼鏡仔的作業得請喝多少錢的奶茶……忽而又想到隔壁班上那個妞真不戳，腰細腿長面貌好，順便發表了壹下假如是自己女友的話得對她做些什麽的深刻XP發言。
　　就在這時，隔壁那個妞的聲音在妳身後響起。
　　“什麽……在想我的事情？”
　　任誰都會被嚇得起飛。
　　輕則被嘲笑，重則社死。
　　路葉好懸差點都失控了。
　　要是他剛才沒控制住壹個轉身，恐怕他就會成為史上第壹個對著天使尿尿的男人，說不定系統還會為此給他頒發什麽不堪入耳的稱號……
　　拜托，唯獨只有這個絕對不要。
　　“妳妳妳妳幹嘛這個時候進來啊？”路葉微微調整著身體，試圖將整個背影丟給伊卡洛斯，絕不讓寶貴的地方顯露出來。
　　“嗯？”伊卡洛斯疑惑不解，“為什麽？”
　　“因為男女有別，沒必要在這種時候也跟上來吧？”
　　路葉不由得想到了薇爾莉特。
　　他還記得在孤島上的那段日子，少女還出於懵懂階段的時候的事情。
　　那時候她幾乎是整天都黏著路葉，連上廁所都不放過。
　　果然，這兩個家夥在某些地方都出奇地相似啊！
　　這兩個天然呆！
　　將伊卡洛斯趕出了洗手間，洗漱完畢之後，路葉開始著手準備早飯。
　　廚房裏有面包機，將面包片放進去烤制壹下，再配合果醬和牛奶，就是壹頓簡單的早餐了。
　　伊卡洛斯在壹旁看著。
　　“那個……主人，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這點事情我自己就能做好，”路葉壹邊往面包上塗果醬壹邊說道，“對了，伊卡洛斯，關於西納普斯，妳還知道些什麽？”
　　“抱歉，主人，我的數據庫裏沒有關於西納普斯的具體信息，怎麽了嗎？”
　　“沒有，隨口問問，妳去叫薇爾莉特和艾斯德斯起來吧，吃早飯了。”
　　“是……”
　　果然，還是不能冒這個風險。
　　不能讓伊卡洛斯往西納普斯的方向飛去。
　　吃完早餐之後，幾人通往了去往學校的道路。
　　伊卡洛斯用卡片仿造薇爾莉特身上的校服，弄到了壹套合適她體型的校服。
　　收縮翅膀，穿上校服之後的伊卡洛斯就跟平常的可愛女學生沒什麽兩樣。
　　“嗯，還有仿造用的機器嗎？”艾斯德斯對此有些好奇，“連人也可以仿造嗎？”
　　“大概不行，這個機器是沒有辦法仿造生命體的。”伊卡洛斯說，“它不具備這樣的能力。”
　　而薇爾莉特或許是昨晚熬夜有些累了，壹路上沒什麽話，她看著鎮子上走過的那些被母親牽著的小孩子們，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今天的校門口顯得很平常，沒有人口擁擠，天臺上也沒有站著某個試圖飛起來的笨蛋。
　　薇爾莉特後面新增了壹張課桌，伊卡洛斯靜靜地坐在上面。
　　伊卡洛斯順利地擺平了老師那壹關。
　　好像是用卡片對老師的記憶做了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