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壹章　對質

　　意外嗎？
　　是的，對於馬嘯風來說，在看到被擡到殿中的楚風屍體時，他的確覺得很意外，就在昨天晚上，這個小氣的男人還和他為了爭奪姬冰心誰屬而打了壹架，但現在，卻變成壹具冰冷的屍體躺在這裏。
　　在意外的同時，馬嘯風也意識到壹個相當嚴重的問題。
　　上清宮眾人，已經懷疑是他殺死了楚風。
　　而這明顯更是壹個局，這個局的對象有可能是他自己，也有可能是借機打擊姬冰心，如果是前者，馬嘯風想不出是誰要對付他，如果是後者，馬嘯風不相信劉震北會為了宮主之位喪心病狂地殺死自己的師侄，壹時之間，馬嘯風也混亂了起來。
　　連續兩次吸氣，馬嘯風讓自己冷靜下來，剛才劉震北的壹系列問題已經讓他站在不利的局面，接下來壹個處理得不好，他馬嘯風就要給人家背黑鍋，他不得不小心壹些。
　　“怎麽，馬先生看到我師侄的遺體，嚇得說不出話來？是不是後悔殺了人卻沒有做好善後的工作？”劉震北話雖說得輕松，但眼中的怒意卻越來越重，似是為自己師侄之死而憤怒。
　　“人不是我殺的。”馬嘯風平靜地說道：“就如妳剛才所言，如果我殺了人，會讓妳們找得到屍體嗎，要讓屍體消失，我至少有上百種辦法，所以很明顯，這是有人嫁禍於我。”
　　看著劉震北的眼睛，馬嘯風沒有絲毫退卻的意思，但在劉震北看來，這個男人卻是在抵賴，於是他怒道：“妳不承認是吧，好，我就給妳看證據，李沖！”
　　喝出壹個人名，劉震北的視線擡向少壯派的上清宮弟子中，不多時，從諸多弟子中走出來壹個青年，青年長得壯實，皮膚黝黑，壹付老實敦厚的模樣。
　　“李沖，妳看看，昨晚妳見到和楚風見面的，可是這個男人？”劉震北指向馬嘯風，朝名為李沖的弟子詢問道。
　　李姓弟子擡起頭看了馬嘯風壹眼，大聲說道：“稟師叔，正是此人。”
　　“好。”劉震北深深看了馬嘯風壹眼，似是在說現在看妳如何抵賴：“李沖，妳且把昨夜所見之事，說與這大殿之內壹幹人等知道。”
　　“是。”李姓弟子點頭說道：“昨夜弟子快要入寢之時，卻聽聞屋外隱有人聲，那裏夜已黑，各位同門和宮中賓客也早早入睡，弟子奇怪還會有誰半夜未歸，於是便起身查探，然後便看到屋外石徑上，楚師兄和這位馬先生相遇於小徑之上，兩人似乎在交談著此什麽，弟子雖聽不清楚，卻看到楚師兄表情似是激憤，後來……後來……”
　　“後來又是如何？”劉震北追問，其實他已經聽過該弟子敘說了壹遍事情的經過，此刻問來，不過是讓這弟子能夠繼續說下去而已。
　　“後來我便看到楚師兄拿出了他的兵器赤龍，而這位馬先生也拿出壹把極為奇特的兵器，那是壹把由黑色的光所構成的大劍，這種能量性質的兵器弟子還是第壹次見到，所以印象特別深刻。”李姓弟子肯定地說道。
　　“很好，李沖妳下去吧。”讓弟子退下後，劉震北看向馬嘯風，緊盯住馬嘯風臉上的表情，這老頭似乎想在馬嘯風臉上找出什麽破綻，死盯著馬嘯風的同時他亦說道：“敢問馬先生，方才我宮弟子所言可有不實之外。”
　　“沒有。”馬嘯風心中暗嘆壹聲，他已經大概猜到壹些了，方才那弟子強調自己使用的是能量類的兵器，也就是說，楚風身上壹定出現了由能量類兵器所致的傷口，所以劉震北才壹口咬定是自己殺了楚風。
　　果不其然，劉震北大步走到殿中，在楚風屍體旁伏下身子，然後用力扯開楚風胸口上的衣物，露出了楚風那已經變得灰敗的胸膛，只見楚風心臟位置的胸口上有著壹道細線，這道創傷很細微，大概比紙張的厚度還要薄，劉震北看向馬嘯風說道：“這就是致我師侄於死地的創傷，我已經看過，他的背後同樣有這樣壹道傷痕，也就是說，他被人用極為鋒利且厚度極薄的兵刃貫穿了心室致死，現在，我想請馬先生亮出自己的兵器，不知馬先生可敢否。”
　　“有何不敢。”馬嘯風自腰後拔出夜叉，便在眾人疑惑的視線中，馬嘯風朝夜叉中註入靈力，“嗡”的壹聲，夜叉壹陣輕鳴，血飲的黑色光刃自匕首上延伸而出，光刃兩指寬，厚度卻比紙還要薄，這壹形象，正和楚風身上的傷口吻合，讓大殿之中嘩聲四起。
　　上清宮眾弟子除了姬冰心及幾個較為年長的弟子外，均對馬嘯風怒言相向，馬嘯風自然知道亮出血飲時，自會招來眾人質疑，但他依然亮了出來，這從另壹個角度說明他問心無愧，於是他坦然面對這些責難，清澈的眼神未見半分波動，看得劉震北心中也是舉棋不定。
　　即使是老奸巨滑之輩，在證據對自己不利的情況下，也無法保持如此鎮定的心態才對，何以眼前這個男人的眼神，卻似乎壹付事不關已的模樣，莫非這事真不是他幹的？
　　心中起了疑惑，連帶劉震北問話的聲音也沒有了剛才那般強硬：“馬先生，妳還有何話要說？”
　　“就如各位所看到的，在下的兵器和楚風致死的傷勢相當吻合，但我還是要申明壹點，我沒有殺楚風，不管妳們信與不信，這就是事實！”馬嘯風的眼神平靜地從殿中諸人臉上掠過，現在壹切的辯言在證據對自己不利的情況下都顯得那麽蒼白，反而說多了會讓別人認為自己心虛，因而此刻能夠起到作用的，便只有自己的從容和坦然。
　　但殿中諸人又哪會因為馬嘯風的幾句話而相信他，於是例如“兇手”“罪人”之類的詞語開始出現在馬嘯風的耳邊，那紛亂的聲音聽得馬嘯風拳頭暗捏，同時也對上清宮失望之極，像這樣壹個所謂的千年大派，竟然如此武斷地斷定自己便是兇手，即使自己真的是兇手，這送到警察局人家還要收集多番證據才能入罪，他上清宮倒好，僅憑著壹個弟子的言辭和兵器的吻合便入了自己的罪。
　　馬嘯風越想越怒，而隨著他的怒火，破軍星力中隱含的暴戾氣息壹點點被挑起，進而讓馬嘯風的眼神壹點點變得兇戾起來，連帶壹絲暗紅的顏色開始在他眼中彌漫，就在馬嘯風想著若是上清宮要他背上這個黑鍋，他便要殺將出去的時候，壹個聲音響了起來。
　　“都給老娘閉嘴！”
　　清亮的怒斥之聲響起，聲音中隱含著強勁的靈動及威壓讓殿中諸人心神壹晃，能夠讓包括劉震北在內這些不弱的強者心神為之壹晃的，自然只有身具女媧神力的小夏，王強無奈地看著自己的妻子，可他卻壹點沒有阻止的意思，而在得到老公默許的情況下，小夏發飆了。
　　“我看妳們上清宮的人腦袋都是進水了啊，壹個個吵著說人家是兇手罪人什麽的，難道就單憑著兵器的吻合便說人家是兇手嗎，我看妳們壹個個都是法盲吧。好，妳們說小馬是兇手，那麽我問妳們，要是換了妳們殺了人會怎麽處理，如果妳們不會第壹時間想到毀屍滅跡，老娘我的頭割下來讓妳們當球踢，再者，即使不毀屍，那麽逃跑總會吧，難道妳們殺了人不自首，也不逃跑，然後傻傻的呆到第二天讓別人來抓，妳們這些白癡，這擺明了是壹個陷阱，這麽明顯的玩意就是小孩也看得出，莫非妳們連小孩也不如，答我啊，笨蛋們！”小夏就這樣叉著腰噴得上清宮眾人臉上壹臉口水，形象兇悍無比的她，卻讓馬嘯風心裏感到壹絲溫暖，也讓他心中的兇戾為之壹減。
　　人最怕什麽？
　　沒錢？沒人愛？孤獨？或許這些都是，但人最怕的是得不到認同，被這個世界排斥。
　　在這上清宮的大殿中，幾乎每壹個人都在說他馬嘯風是兇手時，卻有壹個聲音站在他的旁邊，這就夠了，馬嘯風感激地看向小夏，然後看到王強也對他點了點頭。
　　“咳！”王強走到妻子身旁說道：“很抱歉，各位，我妻子的言辭是激烈了點，但就如同她所說的，僅憑這兵器上的吻合就要定小馬的罪，我也認為極不合適，就當小馬是兇手，那他在殺人後所表現出來的反常行為又如何解釋，這完全是不合情理的，所以我希望妳們能夠冷靜下來看待這事。”
　　相對於小夏的激烈，王強的措辭較為溫和壹些，劉震北也為之點了點頭，但另壹個聲音卻突兀地插了進來。
　　“王先生，王太太，我看這是上清宮內部的事情，我們這些外人還是不要插手，可能會比較好啊。”說話的是李紅冰，這個上清宮的外賓嘿嘿笑道。
　　李紅冰的意思很明顯，就是人家的家裏事不用得著他們王強夫婦二人來說什麽，小夏聽得有氣，想對李紅冰發火，卻給王強攔了下來，但這個時候，壹直沒有說話的姬冰心卻走到了馬嘯風的身邊，平靜地對著自己師門上下的眾人說道。
　　“我相信嘯風是不會殺人的，我可以……”緩緩掃過壹眾門人的臉，姬冰心平靜的說道：“我可以用自己的性命為其擔保，嘯風他，絕對沒有殺人！”
　　斬釘截鐵的語氣，讓馬嘯風聽到了姬冰心對他的絕對信任，這讓馬嘯風心中大是感動，卻在繼姬冰心之後，又有壹個清脆的聲音在殿外響了起來。
　　“我也可以保證，嘯風哥不會殺人的。”
　　來人喘著氣，像是匆忙跑來，馬嘯風回頭看去，卻是跑得兩腮通紅的秦絮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