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壹章　鐵人巷？

　　相柳的地宮裏，廣場在震動著，壹根根石柱自地面騰起，如果有留心看的話，那麽便能夠看到，那些柱子上面，鋪成“兵”字的石板。
　　“怎麽回事？”姬冰心不是明知故問，只是變故來得太快有些反應不過來而已。
　　肩上的朱厭被這突然騰起的諸多石柱嚇到，小白猴子“吱吱”直叫，跳到了地上，躲到馬嘯風的褲腳後，而馬嘯風則拖著姬冰心往向靠去，剛才要不是他反應得快，及時收回踏著石板的腳，說不得現在已經被突然沖起的石柱頂個半死了。
　　冷汗在馬嘯風額前流過，在記憶之中，相柳被困的地宮裏，並沒有現前這道機關，也就是說，由於時空的不同，那所熟知的歷史再壹次被修改了。
　　“下次不要貿然的行動，粗心大意的話，妳的小命可就得掛在這了。”談不上怪責，卻也不像贊許的話來自黑袍人的面具之下，他也是接著瘦子退後，但目光卻沒有壹刻離開從地下突然聳起的石柱。
　　當最後壹根石柱升起之時，廣場內幾乎成了石林，不下百數的石柱布滿了整條徑道，但馬嘯風不認為，這些石柱的功能只是為了突然嚇自己壹下。
　　“要開始了呢……希望這壹次，會是比較精彩的演出……”嬌嫩的小嘴中吐出輕柔的話語，相柳從石柱的間隙中看向馬嘯風等人，露出貓哭耗子壹般的表情：“說起來，我已經有兩千年沒有看到這樣的表演了呢……陸吾啊陸吾，要是妳知道自己那本來用於阻止企圖解放我的無知人類的機關，現在變成保護我的屏障，大概妳會被活活氣死多壹次吧，真是可惜啊，其實沒有妳的日子，真是……無聊……”
　　馬嘯風幾人可沒聽到相柳的話，他們的表情漸漸凝重了起來，因為明明沒有聽到呼吸聲，但壹種鎧甲摩擦的聲音卻從石柱中傳來，仿佛，在那石柱裏面，藏著全身武裝的士兵壹般。
　　哢哢～～
　　諸多石柱中的壹根，朝著馬嘯風的壹面，壹道石門緩緩升起，然後，壹雙穿著精鐵戰靴的腳走出石柱中的黑暗，接著暴露在千年後空氣中的，是造型古樸的甲葉、長約壹米有余的長劍、包裹在手臂的青幽鎧甲以及那深藏在虎形頭盔下的壹對橘黃眼睛。
　　壹個穿戴著重甲的“人”從石柱裏走了出來，但無論是馬嘯風還是姬冰心，都非常清楚，這家夥只是有人的外形，卻沒有壹絲人的氣息，有的，只是冰冷的，毫無掩飾的殺機，而這殺機，在鐵人的手搭上腰間的劍時，更是提升到了頂峰。
　　跟著，壹個個鐵人自不斷打開的石柱中走了出來，同樣的造型，同樣散發的殺機，都在說明著，它們並不歡迎馬嘯風這些擅闖地宮的人！
　　“好像，我們並不受歡迎啊……”馬嘯風想笑，但不知為何，由大腦皮層發出的指令到臉部神經時，卻牽出了壹抹苦笑。
　　那厚重的鎧甲，充滿殺機的氣息，都在說明這些鐵人並不好惹，何況這些鐵人的數量當不在百數之下，密密麻麻地往前壹站，光是鎧甲所流動的冰冷光澤，便讓馬嘯風看得頭皮發麻。
　　在釋放出深藏其中的鐵人後，石柱又是壹番震動，沈回了地面的它們，又安靜地等待著再次開啟的時候，於是在少了石柱之後，廣場便變成了寬闊的戰場，由壹百對四的戰爭即將掀起。
　　那廣場的盡頭，如同觀眾席的石臺上，相柳把目光從百數鐵人身上收回，重新落到小馬嘯風的身上，聲音也變得柔媚了起來，帶著讓人無法抗拒的味道，她輕輕說道：“好了，少年，把陸吾的丹核拿起來吧，那討厭的東西已經鎮壓了我千年之久了啊……”
　　小馬嘯風身體壹震，如同最聽話的孩子，他伸出了雙手，用掌心捧向那旋轉的黃色珠子，卻在觸及的瞬間，壹道黃光自珠子中射出，柔和地投射在小馬嘯風的臉上，少年的眼睛中，那呆滯的神情正在消退，便像是要從最深沈的噩夢中蘇醒過來壹般。
　　相柳臉色壹變，壹雙妙目光芒大盛，其中綻放著迷離的諸般色彩，包管每個註視她的生靈都要迷失在這壹雙眼睛之下：“該死的陸吾，竟然死了還在作怪，想把這少年的理智喚回來，有我在，妳就別想！”
　　這壹邊，上古蛇妖和已經死了，卻還有能力阻止她的死敵開始了精神層面的對抗，而另壹邊的戰場，馬嘯風數人和百數鐵人的對抗也同時展開。
　　百數鐵人所展現的殺意已經清楚明白地告訴馬嘯風等人，他們是不受歡迎的人，於是鐵人們拔出了劍，劍尖所指，便是擅自闖入的人類，可馬嘯風幾人也不是任由宰割的溫順綿羊，盡管鐵人們看起來相當不好惹，但現在，還真不知道誰是綿羊。
　　於是，劍和拳頭便成為證明答案的途徑。
　　無聲的戰鬥號角吹響，離得最近的第壹個鐵人雙手持劍，大踏前壹步，巨大的力道把地面踏出微微的裂痕，而借由踏步的力道，那高舉過頭頂的長劍發出可怖的破空之聲，撕開空氣，朝著站在最前方的馬嘯風頭頂落下。
　　劍風吹起馬嘯風的頭發，突然，馬嘯風的嘴角露出壹抹笑容。
　　腳下踏出奇步，側向轉身，千年前的長劍便這麽擦過馬嘯風的劍，那冰冷的劍忍刃上，在那壹瞬間甚至反映出馬嘯風沒有壹絲驚慌的神情來，身體蹲下，右手回拉，體內靈力迅速轉化為罡雷之能，壹個掌心雷傾間在馬嘯風手中形成。
　　但，這還不是他真正的攻擊。
　　於是，那籃球般大小的雷光，以中心壹點向內凹陷，在0.01秒內，回縮成壹顆湛藍色，只有桌球般大小的雷光。
　　“罡雷……超凝彈！”
　　嘴間輕頌，手掌中的小團雷光在馬嘯風的推送下，拍進了鐵人的腹部，雷光和鐵甲相遇的瞬間，那接觸的表面迅速融成了鐵水，桌球般大小的雷光順利沒入鐵人體內，下壹秒，強烈的光芒由內至外的透射，如同壹把把光劍般從鐵人體內刺了出來，光劍劃開了鐵人的身體，最後綻放不能目視之強光。
　　沒有劇烈的爆炸，只有嘆息壹般的輕響，光芒壹閃即滅，但強光過後，馬嘯風的身前，那具持劍的劍人已經消失了，剩下的，只有馬嘯風那騰起白煙的掌心。
　　“是天才嗎……”低低的感嘆來自黑袍人嘴中，那面具下的雙眼綻放著難以置信的光芒：“只是和他說了壹次技之心，在不到半個鐘頭內，已經可以融匯使用了嗎？雖然還是運用掌心雷那慣用的凝之表現，但在壹瞬間，把掌心雷凝縮了近十倍……這，這也太扯了吧……”
　　盡管黑袍人不願相信，但事實擺在內，鐵人的消失，足以證明馬嘯風，確實已經開始運用技之心了。
　　但……
　　“……好痛……”馬嘯風咧著嘴，嘴角還在微微抽搐：“果然，在瞬間凝縮十倍的掌心雷，還是有些勉強了……下次還是從五倍開始好了……”
　　瞬間十倍力量的壓縮，馬嘯風體內的經脈可以說如同承受了壹次暴風雨的洗禮，由掌心到體內心脈的靈力在壹瞬間完成向內回縮的動作，如果換成普通人的話，那突然性的經脈回縮已經足夠形成致命傷，幸好馬嘯風的身體素質較強，再加上運用掌心雷的次數頻繁，才不至於就這樣弄成重傷，但輕微的內傷卻是免不了的了。
　　因此在看到第二具鐵人揮劍斬來時，他很知機地往向退開，把空缺留給更強的人。
　　黑影在馬嘯風身旁閃過，黑袍人的雙手跳躍著深藍色的雷光，那鐵人斬下的壹劍，便讓他雙手壹合，夾在了手間，雷光壹閃，瞬間的高熱把鐵劍從中融斷，然後回身壹腿，踩在鐵人的胸口，巨力推得這人形的家夥倒撞回自己的同伴中，順便拌倒了另外幾只鐵人。
　　趁著這麽壹會空檔，黑袍人的掌中形成壹顆深藍色的雷光團，他眼中銳芒壹閃，五指用力捉緊，手往向收，壹腳用力朝前踏出，如同投擲鐵餅的運動員，黑袍人把手中的雷光團用力地扔了出去。
　　但出乎意料的是，雷光團並沒有打中任何壹只鐵人，而是朝著鐵人堆中飛了過去。
　　“天雷……碎！”
　　如同命令壹般的話在黑袍人的面具下傳出，雷光團突然劇烈的顫抖起來，然後像被無形的手撕爛了壹般，裂成千百光點，“嗡”的壹聲，在鐵人堆中全方位四射而開。
　　轟轟轟——
　　即使每壹個光點只有手指頭大小，但每壹個光點中卻蘊含著無法想像的力量，同時使用了凝和散兩種技巧，如同雨點壹般的光點瞬間在廣場上掀起爆炸的旋風，壹些離得較近的鐵人甚至瞬間被炸成了碎片，碎鐵四處亂彈，打在兩旁的玉柱上，頓時把玉柱砸出龜裂的紋理。
　　待得爆炸過後，廣場中壹片灰煙彌漫，黑袍人長袖壹拂，扇起壹股清風把煙霧吹散，在煙霧中露出身影的鐵人們，卻呈現出狼狽的景象。
　　在雷光團爆炸的中心，至少躺下了十幾具鐵人，而較外圍壹些的鐵人，多多少少也受到了損傷，只不過對於沒有生命的它們，只要不死，多大的傷也無法妨礙它們的行動，於是那虎盔下的雙雙黃瞳，又直直地盯向馬嘯風等人，沈重的步伐再次響起。
　　“不要再使用靈氣外放之術了。”似乎同時使用兩種技巧，對於黑袍人來說也是不輕松的事情，那面具下傳出低低的喘息聲，但輕試壹招，黑袍人卻已經基本了解的鐵人的優劣：“這些家夥的鐵板太厚，要轟開它們，我們要耗用相當可觀的靈力，對付這些鐵傀儡，只要把它們的控制中樞摧毀便可。”
　　“哪裏才是它們的控制中樞啊？”看著這些穿著鎧甲的鐵烏龜，馬嘯風覺得即使要摧毀它們的控制中樞，也是壹件不容易的事，何況天知道在這壹付鐵甲下，那控制中樞究竟藏在哪裏。
　　但顯然的，姬冰心比他要聰明得多。
　　召喚出仙劍冷泉，姬冰心身體前傾，以腳掌發力，她像壹根箭般射向其中壹個鐵人，那速度之快，在對方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仙劍刺出，瞄準的，便是鐵人那虎盔中的黃瞳。
　　白光刺入了虎盔，如同玻璃碎裂的聲音傳來，鐵人壹頓，隨後往向仰倒，姬冰心壹招得手，馬上人往後退，瞬間，兩把鐵劍斬在她剛才所站的位置，若是躲得慢些，恐怕她不死也得重傷。
　　“是眼睛啊……”既然人家已經用行動告訴了自己，馬嘯風再遲鈍也知道發剛才問題的答案，那麽，接下來便是確切的行動了。
　　夜叉壹聲鳴叫，被馬嘯風在後腰處抽出，靈力註入之下，夜叉的匕首上彈出壹截黑色的光刃，光刃長壹米有三，其上覆蓋著無相之火，刃的未端，又有四道黑色光帶飄出，和馬嘯風的手臂緊緊纏繞在了壹起。
　　腳掌微彎，然後發力前沖，瞬間產生的爆發力，蹬得地面塌下了些微，但換來的推進力卻讓馬嘯風便壹陣風般卷向了鐵人們，黑色的血飲如同嗜血的魔獸，那刃尖便是張開的獠牙，馬嘯風壹劍力刺，黑色的閃電撞進虎盔下的黃瞳，收割著鐵人那供以活動的動力。
　　壹擊得手，馬上往向壹跳，讓旁邊鐵人的攻擊落空，接著再上，保持著這樣的節奏，馬嘯風雖然不快，卻不斷地讓鐵人們變成壹具具空殼。
　　而姬冰心和黑袍人也使用同樣的戰術，三人合力之下，鐵人的數量在漸漸變少。
　　當地面橫七豎八地躺滿不會動的鐵殼後，只剩下小半的鐵人卻停止了對馬嘯風等人近乎零傷害的無謂斬擊。
　　似乎腦海中早有了對付這壹狀況的程序壹般，剩下的三四十只鐵人不再各自為戰，它們五人為壹個單位，排成隊列朝馬嘯風三人有序的推進，足有十列的鐵人形成龐大的壓力，整齊劃壹的步伐如同戰鼓般敲響，盡管不願意，但在這樣的壓力下，三人不敢貿然攻擊，只得壹步步先往後退。
　　“我只聽說過少林寺有木人巷，怎麽這相柳的地宮裏也來上這麽壹出鐵人巷。”馬嘯風滿臉的郁悶，看著身後的大門越來越近，他壹咬牙，不退反進！
　　身體重心放低，和地面幾乎成45度的折角，最低程度減少風的阻力，馬嘯風斜拎著黑刃血飲，那狂奔之中，黑色光刃在地面上帶出壹道黑電，幾個呼吸間，他已經沖到第壹列鐵人的身邊，瞄準了那虎盔下的黃瞳，血飲化成電光，瞬間沒入。
　　鐵人緩緩倒下，但馬嘯風沒來得及退開，旁邊四把長劍已經當胸斬至，他收回血飲，橫於胸前，然後屈腳後退。
　　腳跟才離地壹寸，“當”的壹聲，四劍幾乎同時斬在黑色的光刃上，那千均之力壓得光刃壹陣扭曲，馬嘯風喉嚨壹甜，壹口血噴出，人更被四劍的力道硬生生地劈飛，半空轉體，禦去部分力道後，馬嘯風才落下地面，落下的同時，光刃插進地面，然後被沖力再推向後三米，留下壹道清晰的劍痕後，馬嘯風的身體才停了下來。
　　喘氣，大口的喘氣，身體在那壹瞬間像榨幹了體內所有的氧份壹般，肺葉如同著火壹般的火熱，馬嘯風彎曲著身體，看向自己的虎口，那個地方已經迸裂開來，正流出道道血絲，看向繼續走來的鐵人，馬嘯風不由露出壹抹苦笑：“……太勉強了……攻擊的間隙太短，短到連組織有效的防禦也沒有，這樣……很危險！”
　　如同馬嘯風所說的，即使他能夠擊殺得了壹只鐵人，但另外的四只卻會在同壹時間揮劍斬擊，那不到壹秒的時間裏，即使是黑袍人，也沒辦法在這個時間內擊殺壹只鐵人後還全身而退，而付出的代價，便像馬嘯風般被其它四只鐵人攻擊，如果防守不當，便是被秒殺的下場。
　　卻在鐵人軍團越來越近的時候，廣場中突然響起相柳得意的笑聲，馬嘯風的視線穿過了眾多鐵人，只見年少的自己，全身顫抖著拿起了那陸吾的丹核，當那黃色的珠子離開柱臺的時候，眾多鐵人的黃瞳像是同壹時間失去了動力源般，全部暗淡了下來，那邁出的腳步，也跟著停止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得意的大笑，絕美的相柳笑得全身輕顫，那綁著她兩臂的黑色鐵鏈，隨著陸吾丹核離開了柱臺，正壹寸寸的消失，被囚困千年的大妖，終於迎來解放的時候。
　　“不能讓她離開！”
　　壹瞬間，馬嘯風腦袋壹片空白，當年年少時的經歷，那壹付付畫面在他腦海裏不斷掠過，被毀壞的房舍，在火中燃燒的小鎮，還有恐懼和悲哀混合在壹起的尖叫，在這壹刻，全部在他腦中呈現。
　　下壹刻，他把血飲倒插於地面之上，畫出符錄，引來天地雷能，點點藍光在他手掌間形成壹顆光球，馬嘯風卻沒把它扔過去，而是沈腰坐馬，如同拉弓引箭壹般，壹臂平展，另壹臂卻做出拉弓的動作，於是雷光球如同架在壹把看不見的弓上壹般，被拉成了光箭壹般的模樣。
　　“……這是，刺的另類表現嗎？”低低的嘆語在黑袍人的面具下發出，那雙眼中，卻流露著對馬嘯風的贊賞之色。
　　“就這樣把她射穿吧！”馬嘯風在吶喊，在絕不讓歷史重演這樣的心情推動下，他放開了夾著光箭的手：“罡雷……穿雲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