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妳想讓我死，還是想讓我活著？

　　陶知命微笑了壹下，隨後就再次思考起來的模樣。
　　房間裏安靜下來，赤巖陽水好像有點茫然不理解，開口說道：“會長大人，既然妳和木島桑認識，木島桑信任妳，和小野寺財富那邊說壹下不就行了？”
　　陶知命卻不理會他，過了壹會才笑起來對木島元壹說道：“要不這樣吧。想通過股票投資賺點錢的話，不如我跟崛川桑說壹說。木島桑主動告訴我春野家還有那壹部分股份存在，這麽多年想必也付出了壹些代價。國鐵西霓虹上市配給我小野寺財富認購的新股，我讓壹部分出來給木島桑吧。這樣的話，收益也不低。”
　　木島元壹的眼神卻陡然銳利了不少，盯著陶知命。
　　許久之後，他才嘆了壹口氣問道：“按發行價的兩倍如何？”
　　陶知命笑而不語。
　　木島元壹案幾下的拳頭捏緊了壹些，沈聲說道：“陶君，我擔心國鐵分社的股票，會遭遇到處NTT壹樣的情況啊。”
　　“怎麽會呢？如果是這樣，我投入那麽大在天國之門，還有關西的計劃上那不就是很虧的嗎？”
　　“兩點五倍，最多了。”
　　“老爹！”小池隆也似乎忍不住了，不忿又疑惑地開口，“發行價的2.5倍，那還有多少上漲的空間？陶會長，您跟老爹不是朋友嗎，怎麽讓新股會以這種價格讓？還有，老爹，春野家的股份是怎麽回事？跟陶會長有什麽關系嗎？”
　　“閉嘴！”木島元壹喝止了他，盯著陶知命，“陶君，意下如何？”
　　陶知命看了看著師徒倆，又看了看那個中年美婦，隨後才問道：“木島桑，妳想留下多少股份？”
　　“5%就夠了。”木島元壹頓了頓，主動端起了酒杯，“陶君，請原諒隆也的失禮。另外，過去由我負責的那些事，陶君不需要去理會，只是收回幹幹凈凈的股份罷了。”
　　陶知命深深地看了他壹眼：“木島桑，妳真的要這麽決定？”
　　“但老夫有壹個條件！”木島元壹蒼老的身軀坐直了不少，隱隱有了當年左右逢源的氣勢，“陶君，隆也那邊打理的資金，陶君請至少接受50億円，通過小野寺財富幫我打理。”
　　赤巖陽水已經聽迷糊了，他只知道陶知命安排他去接觸小池隆也必定也有目的，但現在怎麽聽上去是木島元壹在求陶知命，而面對50億円的資金、2.5倍發行價認購配給小野寺財富的國鐵西霓虹新股、還有什麽收回幹幹凈凈的股份，陶知命竟還不滿意的樣子。
　　小池隆也同樣很不理解的模樣，剛剛被木島元壹訓斥過的他求助似地看了看那個中年美婦。
　　見陶知命還不回答，木島元壹默默地喝了杯裏的酒，隨後才說道：“裕子，隆也，妳們先去旁邊院落等等我吧，讓我和陶君單獨聊壹聊。”
　　“老爹……”小池隆也欲言又止，但在木島元壹的眼神下，還是低下了頭，“是……”
　　“陽水，妳帶小池君和這位夫人壹起過去吧，請美姬姐姐安排壹下，欣賞壹下陶然亭的歌舞。”
　　不壹會，之前熱鬧起來的屋子裏，又安靜下來。這回，只剩下了兩個人。
　　壹只老狐貍，壹只小狐貍。
　　這場見面，似乎現在進入了第三回合，也進入到了真正的回合。
　　木島元壹看了陶知命好壹陣，才悠悠問道：“陶君，妳到底是因為顧慮我代持的那些股份帶來麻煩而不想接手，還是想要全部都拿到手？”
　　陶知命灑然壹笑，拿起酒壺給他添酒，然後自己先補了壹杯，再次續滿，這才說道：“木島桑誤會了，我說把國鐵西霓虹的新股讓壹部分給妳，就是按照發行價讓給妳啊。為什麽木島桑要提出2倍，甚至2.5倍呢？”
　　木島元壹感覺很被動，但他現在確實已經老了，也太虛弱了，因此便沒有因為陶知命這番話裏戲謔的意味而憤怒，只是在案底下握緊了拳頭反問：“那麽陶君為什麽要問我想留下多少春野家在八幡研究會的股份呢？”
　　“因為就像小池君說的壹樣，木島桑居然提出2倍甚至2.5倍的價格，那當然是要和我交換壹些東西啊。可想來想去，從我身上，和木島桑有關系的似乎也只有那些股份。”
　　“那麽妳願意這樣交換嗎？”
　　陶知命搖了搖頭，在木島元壹變得有些冷冽的目光裏說道：“我也是聽妳說，才突然知道春野家還有壹部分股份。木島桑，然後妳又給出這樣明顯對我有利的方案，這可不是合情合理的交換。請原諒，我需要先問問崛川桑，這裏面是不是有什麽內情，然後再做決定。”
　　木島元壹驚疑不定，他真的不知道這部分股份的存在嗎？崛川信彥沒有對他說？那崛川信彥將他引入八幡研究會又是什麽用意？既然不是準備清除自己這個隱患，那為什麽面對自己提出來的這部分股份的問題，又以忙碌為由沒有迅速說清立場？
　　可正是這樣，才說明自己處境的危險。
　　現在陶大郎壹副要問問崛川信彥確認情況的模樣，他真的不是有意安排赤巖陽水去接觸隆也，真的不是已經和崛川信彥在密切合謀了嗎？
　　春野遙都被他用來拉攏陶大郎的嗎？這個家夥在八幡研究會的股東會上顯得對這個平臺那麽重視，如果不是崛川信彥承諾了他什麽，他需要那麽賣力嗎？
　　陶知命又有點無奈地說道：“木島桑，我剛才提起跟崛川桑說壹說，妳的眼神就變得很嚇人，隨後才突然說什麽按發行價的2倍如何。現在搞得我很疑惑了，這部分股份到底有什麽內情？什麽妳負責的那些事我不用理會？什麽股份帶來的麻煩？我完全搞不懂啊！”
　　木島元壹看著這個滿臉真的很不解的年輕人，壹動不動地凝視著他表達著同樣含義的眼睛，心裏驟然想起當年的兒玉士夫。
　　但那可是壹個經歷過戰火、沈浮了五六十年的人啊！他才多大？25歲還沒有滿！
　　看來，還是因為自己主動來拜訪他的原因。
　　誰先主動，誰就被動了。
　　只不過，木島元壹沒有那麽多時間，像當年那麽有耐心了。
　　所以他似乎是註定被動的。
　　只不過，聽到陶知命問這些問題，木島元壹這麽多年畢竟沒有白活，笑了笑就拿出手端起了酒杯：“陶君，妳真的想知道？”
　　陶知命的重生外掛也沒有白開，同樣笑了笑端起酒杯：“木島桑，妳希望由妳告訴我，還是讓我去問崛川桑？”
　　木島元壹贊嘆不已，看到他，仿佛看到當年的自己。
　　那個時候，自己也像這壹樣，左右逢源，憑著才智和手腕，巧力搬山啊！
　　只不過，歲月不饒人。
　　而那個時候，自己更沒有他現在本身就具備的實力。
　　壹動念間，木島元壹就喝了這杯酒，放下之後就做了決定。
　　“陶君，春野瀧三將那些股份轉由我代持，然後他就死了。現在我要是也全部都交給妳，我也需要自殺。”木島元壹似乎想開了，表情放松而好奇，“所以，妳想讓我死，還是想讓我活著？”
　　語出驚人，陶知命壹半是假裝，壹半也是真的詫異：“木島桑，何至於此？”
　　“老朽啊……”木島元壹顯得有些蕭索和自嘲，“真的已經不想再和誰做敵人了，尤其是妳。陶君，以妳的聰明才智，當然能明白我說的話不是危言聳聽。那些會動搖很多人地位和利益的秘密，當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只想留下5%，同時繼續承擔著那些秘密，陶君為什麽不願意呢？”
　　“我也不像和誰做敵人啊，尤其是木島桑，我們過去沒有任何瓜葛，不是嗎？”陶知命壹副想明白了的樣子，“崛川桑介紹我加入八幡研究會這個平臺，不僅要把我也編織到八幡研究會的利益網當中，也是要我壹起面對應該承擔的責任。這我是有覺悟的，但並沒有想要損害現在妳們利益格局的念頭。現在木島桑把情況描述得這麽危急，是因為小池君將來不足以妥善地承擔起妳現在那些重任了嗎？”
　　隔壁院落中，小池隆也無心欣賞陶然亭的藝伎歌舞。
　　此時此刻，他看著赤巖陽水的眼神不復之前的親密了，敵意十足。
　　赤巖陽水反倒表情輕松，仍舊是笑瞇瞇的。
　　雖然還沒搞清楚全部狀況，但他相信陶知命必定是全部安排妥當了的。
　　況且，木島元壹的請求之意不是已經很明顯了嗎？
　　“小池大哥，為什麽要這樣看著我啊？”赤巖陽水很無奈的樣子，“會長大人和木島桑之間究竟是什麽情況，我也不知道。”
　　“老爹都那樣說了，陶會長至少不能那樣逼迫老爹！”
　　“……所以都說了，我也不知道是什麽狀況。”
　　“裕子夫人，我不能就坐在這裏。老爹壹個人在那邊……”小池隆也竟然挺敬重這個中年美婦壹樣，詢問起意見來。
　　“稍安勿躁。”裕子靜靜說道，“既然讓妳我在這裏等候，那麽等下去就是。”
　　“可是……”
　　不是特別有定力的小池隆也在那邊坐立難安，另壹邊的木島元壹肯定了陶知命的說法，隨後很放松地說道：“我到東京來拜訪妳了，崛川桑肯定是知道的。我們要談論的，必定是有關那些股份的事。在崛川桑和另外那些大人物看來，陶君當然是比現在的我，還有未來的隆也更合適掌握這部分股份的人。而對於陶君來說，如果不肯要這部分利益，承擔起責任，至少能完美地控制住我和隆也，恐怕也會顯得進入八幡研究會目的不純。”
　　老狐貍把話挑明了，就微笑著問道：“陶君覺得是這樣嗎？”
　　“我可不是那麽貪婪的人啊，怎麽能壹進入八幡研究會就急著要更大的話語權和利益呢？因為我的努力擴大了八幡研究會的影響，提高了收益，如果能做到這樣我也壹定會多要求壹些的。現在，我可沒有什麽要完美控制木島桑和小池君的意思。”
　　陶知命聽木島元壹這麽“坦誠心聲”了，漸漸想明白了崛川信彥為什麽非要幹掉木島元壹。
　　因為木島元壹這麽多年幫崛川信彥做事，實在知道太多隱秘。當年兒玉士夫死之前，木島元壹因為和他交情親密，地位肯定是要高過當時的崛川信彥的。
　　但兒玉士夫死之後，木島元壹失去了壹棵遮陰的大樹，後面的就變成了崛川信彥的幫手。不論是幫崛川信彥代持春野家的股份，還是通過月光莊幫崛川信彥做其他事，這不就是漸漸變成馬仔了嗎？
　　現在就連月光莊也倒了，木島元壹要繼續幫崛川信彥，居然只剩下小池隆也這樣壹個“武鬥”的法子了。
　　實際上木島元壹恐怕也有點察覺到自己處境不妙了。狡兔死、走狗烹，崛川信彥連自己的“義弟”都能舍棄，現在實力飛速下降又知道得太多的木島元壹，怎麽會不提前謀劃壹下？
　　說不定突然把小池隆也推到前臺，就是在釋放“不要逼我”的信號。但他越這樣做，崛川信彥越容不下他。
　　現在木島元壹因為赤巖陽水和小池隆也的接觸，親自到了東京來，其實寄希望的是陶知命“不甘心”成為崛川信彥的工具。寄希望於陶知命加入八幡研究會，至少在現在這個時刻像當時的木島元壹壹樣，與崛川信彥是相對平等的。
　　因此木島元壹想把籌碼給陶知命，配合陶知命演壹出自己已經被陶知命完美控制的戲，茍個安享晚年。
　　陶知命壹時有些感慨，不知不覺地，自己也成了壹條別人想抱住的大腿了呢。
　　妳想讓我死，還是想讓我活著？似乎木島元壹已經將自己的生死托付給了陶知命壹樣。
　　木島元壹最後深深看了壹眼陶知命：“陶君，真的不能接受我的條件嗎？”
　　陶知命灑然壹笑：“木島桑這麽有誠意，我備受感動，怎麽會不接受呢？就是不知道崛川桑會不會接受這種方式，妳我還需要說服他呢。”
　　他把說服兩個字特別地加上了重音。
　　崛川信彥無非是希望陶知命接手木島元壹代持的那部分股份之後，被束縛在那些股份已經形成的利益網裏，沾染上那些黑鍋，從此至少在崛川信彥的計劃完成之前必須和崛川信彥站在壹起。
　　但崛川信彥不會希望陶知命知道那些會牽連到他的秘密，所以他要木島元壹帶著那些秘密死。
　　而且要由陶知命動手，這樣崛川信彥手裏也多壹個陶知命的把柄。
　　因此現在這麽說，是要木島元壹拿出讓崛川信彥不得不同意這種合作方式的誠意了。崛川信彥想拿捏陶知命，反過來也壹樣，陶知命進入八幡研究會的目的之壹，也是為了進壹步收集崛川信彥的黑料。
　　聽到陶知命這麽說，木島元壹放心了不少。老狐貍和小狐貍之間都心知肚明，木島元壹確認了陶知命並不是“聽命”於崛川信彥。這也自然，陶知命雖然是新貴，但他的實力和能量，卻是誰也不能小覷的。
　　因此木島元壹說道：“我會將裕子留在陶君這裏。陶君，只要崛川桑知道了裕子留在東京，留在妳的視野裏，就會明白壹切的。至於崛川桑那邊，由我來說服。”
　　陶知命心中壹動，卻疑惑地問道：“僅僅這樣就行？木島桑，妳不能讓我就這樣稀裏糊塗地相信妳吧？”
　　木島元壹靜靜說道：“十三年前，田中大人的司機自殺，這才讓洛克希德事件的審理直到6年前才初步有個結果。陶君，裕子和那個司機的自殺有直接關系。我這樣說，妳明白了嗎？”
　　陶知命嘖嘖感嘆，打破了霓虹世家門閥和官僚階層對霓虹政壇把握的田中榮嗎？看來木島元壹是死定了。作為這麽多爛事的執行人，在今年這個壹年換了三個相首的動蕩時期，誰也承受不了又被翻出什麽黑料，導致計劃橫生變故。
　　於是他點了點頭：“好，那我就等木島桑和崛川桑商議的結果了。”
　　木島元壹站了起來，笑著說道：“那我就去跟裕子說壹下，連夜回京都了。”
　　“不知道這位裕子，全名是什麽？”陶知命不經意地問道。
　　“北雪裕子。”木島元壹欠了欠身，“那麽，裕子就拜托了。”
　　陶知命點頭記下。
　　北雪……難道真的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