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救救我！

　　“鈴……豈敢有這個要求？”
　　星野鈴的眼神露出壹絲驚恐，趕緊搖頭，長長的頭發也甩出了害怕的味道。
　　她甚至直接跪到了旁邊的地板上，頭低低地挨在地面。
　　陶知命嘆了壹口氣，搞得自己像個大惡棍。
　　“起來吧。”
　　星野鈴卻只是擡起頭，急切地強調：“您可以相信鈴的，鈴沒有那種心思。”
　　陶知命坐在床頭居高臨下，視線不免落到穿上她身上，顯得非常寬松的圓領口。
　　星野鈴註意到這個視線，壹抿唇，然後說道：“有任何疑問，有任何吩咐，請您……對鈴說吧。鈴是個孤兒，現在沒有任何可以被他們要挾的地方了。請您不要懷疑鈴的忠心，如果……大人有需要，鈴現在就……”
　　“起來吧。”陶知命又說了壹句，聲音和表情都很平靜。
　　星野鈴的心裏壹突，又違抗命令了嗎？
　　她惴惴不安地站起來，重新坐在床沿。
　　陶知命看著她的眼睛說：“妳很聰明啊。也對，能夠壹直活到現在，都是聰明伶俐的。所謂的培訓，很殘酷嗎？”
　　星野鈴搖著頭剛要說話，陶知命就說道：“妳想好了再說。在我面前，不能有隱瞞。”
　　她的話梗在喉間，可是眼神驚恐著，還是不敢說出口，嘴唇哆嗦著，像是突然患上了語言困難癥。
　　不斷阻塞在喉間的言語，迅速醞釀出源源不斷的眼淚無聲地滑落，然後才勉強地說：“大人……大……大人……”
　　陶知命頭疼地看著她。
　　連說都不敢說嗎？又不知道違抗自己會有什麽樣的下場。
　　想要讓自己相信她已經完全脫離了那邊，不會成為監視他或者對付他的人，才主動說出自己是個孤兒。
　　陶知命坐直起來，伸出手去幫她擦著眼淚：“別怕了，我又沒對妳怎麽樣。”
　　“十分抱歉……十分抱歉……”星野鈴只能不斷地點著頭。
　　“總之，我會先觀察妳壹段時間的。”陶知命認真地說：“但等我確認了壹切，會考慮，讓妳堂堂正正活在人世間的。”
　　星野鈴的目光壹呆，然後立刻還是強調：“鈴真的沒有那樣的心思。”
　　“這話就是騙我了。”陶知命臉色壹板，“看著我的眼睛！”
　　星野鈴顫抖著看往他的雙眼，只聽陶大人壹字壹字地問：“告訴我，想不想，堂堂正正地活著？”
　　如果這真的是個已經被徹底磨滅了靈魂的人偶，那陶知命的計劃就會改變了。
　　被他的眼神盯著，星野鈴忽然想起在莊園裏，他問自己想不想跟他走的時候。
　　她真的害怕，真的很害怕。
　　如果這只是他的試探怎麽辦？
　　如果他不像之前看上去的那麽溫柔和體貼怎麽辦？
　　將盒子先交給自己拿著，到底是試探，還是暗示？星野鈴哪裏敢猜測啊！
　　這是讓那些人要將自己交出去、換取承諾和幫助的男人啊，他哪裏會是個簡單的人物。
　　星野鈴的淚水再次汩汩而出，內心的黑暗仿佛無邊無際地要吞沒她，吞沒她的人生和未來。
　　她知道有些姐姐，為什麽會選擇自殺了。
　　脫離了那裏，也不知道未來會怎麽樣啊，會不會有轉機啊！
　　此時此刻，面對新主人的問題，星野鈴的精神忽然接近崩潰。
　　因為，這好像是新壹輪馴服的開始。
　　明明問的是她想不想堂堂正正地活下去，她卻只能想到這壹點。
　　因為誰不想堂堂正正地活下去啊？
　　這麽明顯的問題，為什麽還要問出來呢？
　　讓自己說出答案，再親自毀滅那答案，就是馴服的開始啊！不可以有自己的意誌，不可以……
　　星野鈴又進入剛才那種說不出話的狀態，渾身控制不住地顫抖。
　　陶知命的雙眼漸漸柔和下來，緩緩靠了過去，摟住她的肩膀，在她耳邊輕聲道：“悄悄話，好嗎？”
　　星野鈴覺得他是另壹種惡魔，為什麽要壹定要引誘她表達出自己的意誌？
　　那聲音就在耳邊，就像是惡魔的低語。
　　他已經開始擁抱自己了，明明下壹刻就會撕開這件衣服的。
　　星野鈴閉上了雙眼，任由淚水淌過臉龐。她平復著心情，讓自己的心麻木起來，迎接黑暗的命運。
　　她的身軀挨了過去，手腕緩緩環上他的腰，說起貼心的悄悄話。
　　“……大人，鈴……真的沒有那種願望啊。鈴……是您的仆人……永遠都會是的……”
　　耳邊的聲音傳來，陶知命忽然緊緊咬住了牙，握住她的雙肩退開看著她的雙眼：“我可以現在就把那些給妳。如果答案只是如此，此後妳的人生就不再與我有關！就算現在妳再害怕，再擔心，但唯獨有壹樣東西，我要確認！”
　　星野鈴嫣然壹笑：“請您詢問。”
　　淚痕猶在，笑顏淒艷。
　　陶知命的心柔軟了。
　　他只是擔心那可能存在的某壹種狀況，星野鈴會作為住友的棋子。
　　可既然自己準備的，也是堂堂正正的陽謀，那怕什麽呢？
　　從她這壹路和剛才的驚恐，既然已經可以初步相信，吞噬她的只是殘忍的黑暗，又何必擔心眼前這些都只是她的演技？
　　如果她的演技真到了這種程度，那也很好不是嗎？
　　於是陶知命的手重新撫上她的臉龐，輕柔地擦拭著：“鈴，我還有壹個名字，叫陶知命，知曉命運的意思。妳過去的命運，我知道結果了。我還是會觀察，妳有沒有可能是壹直都不得不為他們工作的。但是，如果妳願意，嘗試勇敢壹點，只是嘗試壹下。萬壹，我真的是壹個好人呢？”
　　他指尖的觸感，從星野鈴臉龐上不斷傳遞到心裏，引起陣陣的漣漪。
　　真的，有萬分之壹的可能是好人嗎？
　　“妳想啊，萬壹，我真的是好人，妳命運改變的機會，就在眼前了。”陶知命看著她的眼睛，“我是說了，既然遇見了妳，就不會再將妳交給別人了。因為我不清楚他們的手段，如果我就這麽給妳自由了，知道他們秘密的妳，也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呢？”
　　這就是那個陽謀中最惡毒的壹點。
　　這個概率是存在的。
　　壹環接著壹環。
　　那樣的話，抱著善良心腸的人，不論是從此自責，還是憤怒，還是畏懼，都將真切感受到住友的力量。甚至，還將把兇案做成他的手筆，留下某些“證據”。
　　經過了這件事，陶知命不吝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這些財團。
　　聽著陶知命的話，星野鈴仿佛認命壹般，繼續笑著說：“所以，鈴真的沒有那樣的願望。”
　　“但萬壹我是個好人。”陶知命的聲音依舊輕柔，“我不僅可以憑借現在與他們友好的關系，保護著妳。有壹天，我還能讓妳享受到真正的人生。鈴，妳聽，我已經對妳說到這樣的程度了，但妳要克服恐懼，知道嗎？我壹定要聽到妳的答案。這個答案，代表妳是不是真心地，願意相信我，從此忠於我。”
　　“……”星野鈴的笑容在聽到保護這個詞之後，就僵在那裏，但卻仍舊說不出什麽。
　　“我不會再問下壹遍了，鈴。我要確認，妳還有作為壹個人的自我意誌。要不然，明天我還是只能將妳送回去，付出的承諾，我還可以答應他們履行。妳明白嗎？我本來就打算加深和他們的聯系。我帶妳出來，只是因為我想帶妳出來，妳說願意跟我走。我確信，那壹刻，妳的眼神是不同的。”
　　陶知命重新握住她的雙肩，最後認真地問道：“現在，真的是關系到妳命運的回答了。鈴，妳要親口說出來：想不想，堂堂正正地活著，沒有主人，沒有控制，只是因為妳願意那樣活著。”
　　話說完，陶知命就此等待她的回答。
　　星野鈴緊抿雙唇。
　　真的有可能，他萬壹是好人嗎？
　　如果不是，怎麽辦？
　　她忽然慘然壹笑，如果不是，無非是被他玷汙之後，明天重新回到莊園，進入另外壹些姐姐們的人生軌跡罷了。
　　什麽才是更壞呢？
　　她被這位年輕男人今晚言語的逼迫徹底攪得精神接近崩潰了。
　　本來只是打算，先小心本分地，在他身邊卑微地活著，祈盼那壹絲美好將來的可能。
　　但她的身份來歷，本身就是壹個枷鎖啊。
　　像他這樣的大人物，總是立刻就想排除風險了。
　　星野鈴在這種自暴自棄的心態中，大著膽子舉起了手指，輕輕點上了他的嘴唇，像是要他別再逼問了。
　　“大人，鈴是不需要希望的。”她微笑著，心情很平靜，“您想要怎麽處置鈴，都可以的。”
　　妳確實……讓我不要叫主人啊。
　　妳確實……也像現在這樣問我想不想跟妳走啊。
　　妳確實……壹直到現在都很溫柔啊。
　　我差點就想選擇相信了，可那畢竟，只有萬分之壹的可能。
　　鈴，哪裏敢？
　　她的話和動作，讓陶知命的眼神漸漸冷下去，最終徹底地冷漠下來。
　　看了她許久之後，陶知命漠然問道：“這就是最後的答案了嗎？”
　　“……是！”星野鈴低下了頭。
　　隨後，就聽到面前傳來壹聲咬牙切齒的低聲咒罵：“草他嗎的！”
　　陶知命壹句話罵出口，就見星野鈴愕然擡起頭望著自己。
　　她眼圈迅速重新泛紅，眼淚很快地聚集起來，然後驟然決堤。
　　淚眼朦朧中，她眼裏傳達了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嘴唇哆嗦著，喉間滑動著，終於說出聲音來。
　　“……救……救救我……”
　　星野鈴猛地撲上來，緊緊地抱住他，宛如真的是壹根救命的稻草，用生澀但清晰的聲音說道：“救救我！”
　　陶知命的腦袋裏驟然壹轟，雙目赤紅，握緊了雙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