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天造地設
光明壁壘 by 會摔跤的熊貓
2023-12-2 17:59
秦夜忽然覺得,眼前的神座很陌生。
無數海水圍繞著他。
顱內的神語讓他放棄思考……正當意識沈淪之際,他腦海裏忽然浮現了過往生命中的零碎記憶。
壹幕又壹幕。
走馬觀花,七零八碎,但紛紛倒流。
最終這些記憶全都破碎,定格凝滯在腦海裏的最後畫面,是十年前獅子巷的那壹夜,暴雨停歇,黎明曙光將至未至,那個坦然迎接死亡的男人對自己說。
【“如果【使徒】的目的真的是造福全人類,為了重建完美秩序的新世界,那麽希望妳在未來的某個時刻意識到,人類走向了壹條完全錯誤的道路。”】
或許是巧合,又或許是命中註定。
在這壹刻,秦夜猛地想到了陸承對自己的留言。
他恍惚地擡起頭來,望向神座,聲音艱澀道:“神座大人……我有壹個問題……”
天空神座那張數據流淌包裹的面頰,無悲也無喜,滿是悲憫的凝視著自己的【使徒】。
“我所行的道路……都是正確的麽?”
秦夜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問出這個問題……這個荒誕的,可笑的問題,他可是神座下的【使徒】啊!
他壹直都堅信……放眼整座中洲,自己都是意誌力和決心都最為堅定的那位虔誠之人,也是最願意將壹切都奉獻給人類未來的赤忱之徒。
這樣的人,怎會對自己的選擇懷疑?
連壹秒的猶豫,都是壹種對“神座”的褻瀆!
說出話後,秦夜本能地想要低下頭去,可腦海裏比神語縈繞更加頻繁的……是陸承臨死前平靜至極的遺言,壹股力量驅動著他擡起頭來,直視著神座大人的雙眼。
他已經決定獻身。
這世上還有什麽事情值得害怕的?
他與天空神座對視,聽到自己嗓子裏那不受控制的聲音從艱難,壹點壹點變得堅定:“您……可以給我壹個答案嗎?”
海水包裹著那件大袍。
天空神座望向秦夜的目光很是失望,他聲音很輕地開口,道:“秦夜……這不是壹個【使徒】應該問出的話。”
“大人……”
秦夜低下頭來,沙啞道:“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說到這裏。
天空神座沒有再回復。
他死死盯著秦夜,準確地說,是盯著秦夜背後的無限深海,那張由數據打造凝塑的神性面容裏,緩緩浮現了壹縷陰沈。
不知為何……他忽然生出壹種自己被【窺視】的異樣感,這片精神海域可是由【源代碼】鑄造的深海最底層,理論上來說,擁有權限進入同層深度的人物,不超過雙手之數。
而膽敢窺伺神座的……自然只有神座。
天空神座猛地拂袖。
四周的精神海域開始了暴動……每壹顆水珠都在翻滾,壹圈無形的浪潮,向著遠方濺蕩而去。
是顧長誌麽?
他第壹反應就是那個在清冢長眠已久的男人……然而在這壹拂袖後,只有壹圈暴怒的精神漣漪濺蕩,再無其他聲響,精神海域從沸騰逐漸變得寂靜。
秦夜則是怔怔看著暴怒的天空神座,不敢言語,以為是自己觸怒了神靈。
是錯覺麽?
天空神座的心頭,那股縈繞著被窺伺的怪異感,仍然沒有消除。
他冷冷望向秦夜,道:“妳想要什麽真相?”
……
……
“轟隆隆——”
神座在深水區最底層的隨意壹拂。
這聲音看似普通尋常。
但實際上落在顧慎的耳中,便猶如雷鳴壹般,他下墜到最底層後,精神體便被無數水泡所包裹,這是壹種奇異的感覺……自己好像成為了這座海底世界的壹部分。
【源代碼】將他裹挾,於是他也成為了【源代碼】的壹部分。
滾滾海水,每壹顆水珠,都飽含著神座如大海壹般無量的精神力……在即將抵達顧慎面門之時,被無數【源代碼】所阻攔,水流消散,顧慎安然無恙。
褚靈緩緩收回了遮擋在顧慎面前的手臂。
“這是……被發現了麽?”顧慎神情有些蒼白,他不敢開口,直到看到褚靈對自己的笑意,才敢試探發問,生怕自己壹丁點多余的動作,也會引起神座的註意。
“是,也不是。”褚靈瞇起雙眼,淡淡笑道:“任何人都有產生錯覺的時候……只要他找不到證據,那麽真的,也是假的。”
天空神座的直覺的確敏銳。
竟然能捕捉到【源代碼】的異樣……但很可惜,壹個人如何在大海裏,找到自己想要的那枚水滴?如果真正窺伺的不是褚靈,而是另外壹位超凡者,哪怕是神座,剛剛也已經被逼出來了。
這可不是大海撈針。
而是大海撈水。
“……夠刺激。”顧慎深深吐出壹口氣,他認真凝視著遠方的那襲虛幻身影,問道:“可以把這裏的畫面,聲音,同步上傳麽?”
“可以。”褚靈皺了皺眉,有些不解,道:“妳想要做什麽?”
“說來話長……”
顧慎笑道:“首先……要向妳傳遞壹位大人物的問候,顧長誌先生向妳問好。”
褚靈怔了怔。
“接下來,為了報答妳帶我看我們的海……我也要帶妳去壹個地方,妳去過的。”顧慎想了想,緩緩道:“按照妳的說法,那個地方應該叫做……我們的草原?”
我去過的……
褚靈先是惘然反應了壹秒,很快她意識到顧慎所說的地方是哪兒了,那張略微有些嬰兒肥的面頰上,浮現壹抹羞赧紅暈。
她低聲嗔道:“真肉麻啊……”
顧慎笑了,確實感慨道:“確實有點,不過還蠻登對的不是麽?”
【源代碼】有自己的海。
【鑰匙】有四季曠野。
兩個本來孤獨的靈魂,在精神世界相遇之後……不再孤獨。
這是算法也算不出的巧合,也是代碼永遠也構搭不出來的浪漫。
用天造地設來形容,非常恰當。
“這裏的【畫面】……我想要讓壹個重要的人看到。”顧慎看著褚靈那已經隱約參悟的眼神,肯定地笑道:“沒錯……妳應該已經猜到了,就是酒神座的使徒,鐵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