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回歸

　　林芒從後山回來時，整個少林寺外戰場的清理基本已經結束。
　　屍體堆積如山，鮮血似染紅了整個山巔。
　　通往山下的石階上，鮮血緩緩流淌著。
　　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血腥之氣。
　　壹些錦衣衛將同僚的屍體整理好，靜靜放在了壹旁。
　　林芒只是吩咐眾人將他們的遺體帶回去。
　　再是順利的戰鬥，也不可能不死人。
　　他們是錦衣衛，不是尋常百姓，既然佩戴上了這柄刀，死亡就是無法避免的。
　　他也不需要貪生怕死的人。
　　唯有經歷壹場場的廝殺與戰鬥，方才能快速成長起來。
　　短短三年，錦衣衛能夠名震天下，除了血腥的手段外，亦有快速增長的實力。
　　對外掠奪永遠是積累財富最快的手段。
　　錦衣衛屠家滅族，其中有近三成的收益都會歸於錦衣衛自身。
　　豐厚的資源，足以快速提升他們的力量。
　　宗師需要看重天賦，但宗師以下，說到底不過是壹種資源堆積。
　　“侯爺～”
　　眾人紛紛行禮。
　　所有人的目光中，幾乎都帶著壹絲狂熱。
　　對於這些底層的錦衣衛來說，他們根本不會考慮那麽多，而他們只知道，自今日之後，少林寺將從江湖除名。
　　而他們，正是這壹戰的參與者。
　　此事足以記入家族族譜之中，壹代代流傳下去。
　　錦衣衛雖是朝廷的身份，但以少林在江湖中的威望，身份地位並不差。
　　甚至以往所有功績，都不如這壹戰。
　　袁長青站在壹旁，眼眸微閉，身上的氣息快速浮動著。
　　林芒暼了他壹眼，暗暗驚嘆。
　　這家夥才是這個世界的天命之子吧？
　　這世間每個時代總會出現壹兩個天賦卓絕之人。
　　先前的張三豐，如今的袁長青。
　　顯然，袁長青這是又有所悟。
　　先前的戰鬥，不知有多少大宗師參戰，渡絕臨死前的那壹劍，更是超越了天人境的層次。
　　但尋常人，即便是看見了，也沒辦法從中領悟出什麽。
　　林芒註視著洛白秋，平靜道：“此事不該給本侯壹個說法嗎？”
　　洛白秋微微壹怔，心中苦澀。
　　從壹開始，他就沒有離開，也無法離開。
　　雖然林芒壹心在與少林的戰鬥上，但身邊有三位大宗師看著，他就算是想離開也是有心無力。
　　何況，此次魔道與朝廷合作，是他壹力推動，如今整個魔道數千人，就他壹人回去，他又該如何交代？
　　洛白秋笑容苦澀，嘆道：“侯爺，此事……”
　　話到口邊，卻又戛然而止。
　　他該說什麽？
　　魔道的人臨陣倒戈，妄圖利用林芒，這件事換做任何壹個人都會感到憤怒。
　　但林芒毫不猶豫的斬殺魔道三位大宗師，又屠戮整個魔道弟子，他是不是也該談個說法？
　　他辛苦籌謀的壹切，最後卻成了壹場空。
　　林芒平靜道：“知道本侯為何沒殺妳嗎？”
　　洛白秋嘆了壹口氣，微微躬身，拱手道：“洛白秋……拜見侯爺！”
　　“從今以後，白秋願為侯爺門下走狗！”
　　他是魔師宮的天才，也是公認的魔師宮下壹任的宮主，更是魔道年輕壹代的領袖。
　　不足天命之年，便達到了大宗師，這等天賦已是極強。
　　若是按年紀算，甚至比袁長青都要年輕。
　　曾經的他，壯誌淩雲，也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裏。
　　甚至是這位武安侯，他也並未將其放在心上。
　　他的誌向，便是有朝壹日能夠將魔道發揚光大，讓魔師宮恢復往日的榮光，壹統中原江湖各派。
　　但今日之後，他只有壹個身份……
　　朝廷武安侯的門下走狗！
　　比起名聲，他還是更在意活著。
　　林芒緩緩收回目光，看向前方的寺廟，平靜道：“將寺內壹切都搬回去。”
　　整個少林，最為重要的便是藏經閣內的武學秘籍。
　　許多東西，即便是錦衣衛的秘庫都未擁有。
　　雖然當初各大門派交出了武學傳承，但又有多少是真的交了出來。
　　許多核心的功法，朝廷根本就沒有收錄。
　　渡絕先前施展的菩提達摩三十三天劍，便並未收錄。
　　何況錦衣衛秘庫中的許多秘籍，都不知已是多少年前的東西了。
　　少林遺留下的財富，足以令錦衣衛的實力實現壹個質的飛躍。
　　林芒邁步走入寺內。
　　錦衣衛緊跟著快速沖入寺內，然後向著各處散來。
　　本該喧囂的寺廟，此刻卻異常的安靜。
　　佛殿大堂內，香燭靜靜燃燒著。
　　隨著錦衣衛的闖入，也打破了此地的寂靜。
　　在寺內壹些地方，錦衣衛又遭遇了壹些抵抗，但很快便徹底消失。
　　作為佛門的魁首，少林寺內擁有的寶物自然不少。
　　各種稀世丹藥，百年藥材，神兵利器這些都是壹筆極大的財富。
　　就算是大宗師，看了都會眼紅。
　　若非如此，那幾位大宗師也不會冒險前來。
　　尤其是壹些丹藥，對於宗師以下的武者有很大的幫助，能令人快速增長實力。
　　更不用提少林那些延年益壽的寶物。
　　在抄家壹事上，錦衣衛早已是嫻熟無比。
　　而關於藏經閣的東西，林芒也是派了自己的心腹前去整理。
　　林芒則是獨自在寺逛著。
　　見識過張三豐出手，他對於那所謂的獨特秘境，倒是有點好奇。
　　龍虎山的秘境他見過，看似不凡，但總感覺欠缺了幾分神韻。
　　但走遍了大半個少林寺，都未見到任何秘境的通道入口。
　　走入佛殿，看著上方的佛像，林芒眼眸微瞇。
　　唐琦低聲道：“侯爺，試過了，外面全是金子。”
　　他心中也是暗暗震驚。
　　壹尊十丈佛像，裏面是什麽不清楚，但外面這壹層絕對是金子。
　　就算只有壹層，弄下來也是壹筆不小的數字了。
　　只是這畢竟是少林寺佛像，他也不敢冒然做決定。
　　林芒沈聲道：“統計出的錢財有多少？”
　　作為佛門魁首，武僧近萬，天天吃糠咽菜可無法練武。
　　事實上，少林每日消耗的肉類都是壹個極其龐大的數字。
　　從未聽說過有人天天吃菜能夠習武有成的。
　　真這樣的話，平民百姓人人都是武林高手了。
　　壹個武者，從後天境開始，壹直到天罡境，在這個過程中少說也得消耗兩萬兩銀子。
　　這還只是尋常有天賦的人，不算那些大門派，大家族子弟。
　　兵器，丹藥，練武的藥浴，各方面都需要錢。
　　至於培養壹個宗師，就更難了。
　　而少林維持如此龐大數目的武僧，錢財必不可少。
　　唐琦目光環視壹周，低聲道：“現銀以及銀票加起來共有壹千壹百三十四萬兩，另外還有許多田產地契，折合約八百萬兩，尚有許多商鋪還未統計。”
　　林芒饒有興趣道：“還真是出乎本侯的意料啊。”
　　雖然早就猜到少林名下的田產必然不會少，但這個數字還是遠遠超出了他的意料。
　　即便是富庶如江南，當初抄家所得錢財，也不過是這個數字上下。
　　價值八百萬兩的土地，有多少畝？
　　以當前田地的價值衡量，少說也在在十萬畝良田以上。
　　十萬畝的田產！
　　他這個朝廷武安侯，如今擁有的土地也不過八千畝。
　　但就是如此龐大的田地，而在年前，河南因洪澇而流離失所的百姓數以萬計，餓殍遍地。
　　朝廷足足拿出了近三百萬兩賑災，卻仍是杯水車薪。
　　都說出家人慈悲，但他卻是壹點都未見慈悲。
　　林芒冷冷壹笑，看著殿內的金佛，冷聲道：“讓人將這些佛像都搬走，回去後融了。”
　　人都死了，留著這些也沒任何意義。
　　林芒轉身走出佛殿，沈聲道：“傳令下去，少室山自此封山，任何人都不得踏入少室山壹步，違者以謀反罪論處。”
　　“是！”唐琦恭敬應下。
　　……
　　時間悄然流逝，
　　三日後，午間。
　　整理完畢的錦衣衛離開了少室山，踏上了回歸京城的路途。
　　而消息也悄然流傳出去，在江湖上引起軒然大波。
　　與以往不同，此次事關少林，早已引來無數江湖人的關註。
　　因為錦衣衛的霸道，少林事發時，整個少室山四周都是封鎖的，也無人敢靠近。
　　而當關於少林覆滅，所有前往少林的江湖人全部葬生在少室山後，在江湖上引起的轟動足以想象。
　　少林的威望，在江湖中可謂是深入人心。
　　那可是少林啊！
　　竟然都覆滅在了錦衣衛的屠刀之下。
　　壹時間，大街小巷，城中酒樓茶館都在議論此事。
　　就連許多久不在江湖行動的老人，此刻也被驚動，從閉關中走出。
　　相比之下，魔道現身的消息，早已無法引起江湖人的重視。
　　對於許多江湖人來說，魔道早已淡出他們的記憶之中，也就只有壹些大派中才會有記載。
　　江湖上都多了些風聲鶴唳之感，許多江湖人見了錦衣衛，都是立馬躲的遠遠的，生怕惹怒這些人。
　　少林壹事，真正讓錦衣衛的威望達到了頂峰。
　　起碼在這段時間內，是無人敢去招惹錦衣衛了。
　　在錦衣衛回京的路上，幾乎錦衣衛每至壹處，當地的江湖勢力便是聞風而動，壹個個禁閉山門。
　　在城中街道上，基本都見不到幾個江湖人。
　　消息傳播的速度，遠比錦衣衛行進的速度更快。
　　畢竟上萬大軍，又護送著從少林搜集而來的武學秘籍，以及各種藥材珍寶，速度自然不可能快。
　　同時，關於少室山的消息也不可避免的傳入魔道的耳中。
　　……
　　廳堂內，
　　氣氛格外凝重。
　　壹眾人沈默不語，屋外磅礴的雨聲與堂內的氛圍格格不入。
　　此地是魔道的壹處臨時據點，而這堂中的幾人，便是魔道此次前來中原所剩下的幾位各派高層。
　　上首兩側，坐著兩位老者，氣息深沈，不經意間，散發著磅礴的氣勢。
　　堂下兩側則是站著四人。
　　“諸位，都說說吧。”
　　其中壹位黑袍老者放下手中的信，看著幾人，輕嘆道：“關於洛白秋的提議，都有什麽意見。”
　　這是此次魔道前來中原的八位大宗師之壹，也是魔門的壹位大宗師。
　　如今整個魔道，也就只剩下這兩位大宗師了。
　　當初魔道浩浩蕩蕩的來到中原，如今卻是折戟沈沙。
　　少林壹役，整個魔道近八成的力量折損在少室山。
　　“哼！”
　　壹人當即冷哼壹聲，氣憤道：“洛白秋枉為我魔道領袖，竟然投靠朝廷！”
　　“如今卻還想要讓我等與他為伍！”
　　無論何時，江湖人對於投靠朝廷的人總會有壹種鄙夷，魔道自然不例外。
　　黑袍老者暼了他壹眼，淡淡道：“這個時候就不必再說這種話了。”
　　洛白秋雖在魔道年輕壹代中很有威望，但也無可避免的引來了許多人的敵視。
　　如今得知洛白秋投靠錦衣衛，這些人自然免不了貶低壹番。
　　但當前說這些已無任何意義。
　　黑袍老者緩緩道：“現在應當討論的，是我們該何去何從。”
　　“是就此灰溜溜的回歸西域，還是聽從洛白秋的建議，投於武安侯麾下。”
　　幾人相視壹眼，沈默不語。
　　投靠武安侯，這無疑是壹件很丟人的事。
　　何況寄人籬下，結果未知。
　　他們是大宗師，若是投靠武安侯，又能獲得什麽？
　　地位如何？
　　這壹切都是未知的。
　　但他們來到中原尚未立足，甚至都不足半年，如今卻要回去，又如何向魔道交代？
　　從此以後，恐怕他們都會被魔道眾人恥笑。
　　這件事誰都不願意輕易發表言論。
　　壹人拱手道：“還請兩位前輩做主吧。”
　　這時，白袍老者緩緩道：“洛白秋貪圖榮華，暗中投降朝廷，以致魔道各派宗師枉死，此事不能就此算了。”
　　“什麽？”
　　幾人同時壹驚，不敢置信的看向白袍老者。
　　就連壹旁的黑袍老者也不由側目，目光驚疑不定。
　　洛白秋的來信很清楚，其中也詳細說明了少室山壹役的真相。
　　這件事的確是魔道理虧。
　　雙方本就是合作，但魔道中途袖手旁觀，更是妄圖利用武安侯，但換做他們，其實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他們自然聽出了此話中的意思。
　　將幾人的死，全部推於洛白秋！
　　即便他們重新回到西域，這罪名也只會落在洛白秋身上。
　　黑袍老者遲疑道：“真要如此？”
　　“魔師宮那邊又該如何交代？”
　　此次前來中原，魔師宮派來的大宗師僅有洛白秋壹人。
　　白袍老者沈默片刻，輕聲道：“妳魔門真願意見到魔師宮成為魔道領袖嗎？”
　　黑袍老者沈默了。
　　自然是不願意的。
　　這就是如今魔道的現狀，看似聯合，但也是各懷鬼胎。
　　其實這點誰都知道，但卻都在裝傻。
　　魔道看似在西域恢復了力量，但卻缺乏壹個真正有見識，以及有足夠威望的領袖。
　　即便是他們，也不得不承認，洛白秋很適合。
　　但洛白秋卻是出身於魔師宮。
　　黑袍老者看向四人，問道：“妳們有何建議？”
　　四人相視壹眼，齊齊拱手道：“願聽從二位前輩之言！”
　　黑袍老者臉上浮現壹根根青筋，神色微怒。
　　“既然妳們都如此說，那就回西域吧。”
　　四人默默相視壹眼，滿臉無奈，
　　他們說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