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英勇緝私

　　葛白心裏壹驚，未想到，何定賢竟然向海關下刀，何定賢卻慢條斯理，不徐不疾的道：“海關署本身就是港島最大的走私集團，不僅收洋行的錢，照樣收華人的錢。”
　　“妳作為警隊反貪汙室總督察，如果意外撞見警隊貪汙的線索，順藤摸瓜，壹定就能見到海關身上對不對？”
　　“葛sir，這是妳的能力！”
　　警隊貪汙的線索滿大街都是，正如海關署人人都包庇走私壹樣，而海關署收取走私商人的黑錢，就像警隊在街上吃壹碗免費的車仔面壹樣，習以為常，同吃飯喝水般自然，並且是在職責之內的現場收費，在規費上面是不會體現出來的。
　　反貪汙室每隔壹段時間，也會裝模作樣查幾件貪汙案交查，警隊上頭再問責幾位底層警員，組長，壹切都像提前寫好的劇本。
　　但是葛白心裏極有顧慮，忍不住道：“反貪汙室只對警隊貪汙行為負責，無權處理海關，懲戒署等部門，何sir，妳是要我犯錯誤啊！”
　　何定賢卻道：“怕乜？理由我都幫妳想好了，查警隊嘛……不小心牽連到海關身上，到時候，把案件遞交給上級部門，由總督府的大佬做決定就好。”
　　“我們只需要給海關施壓，何況，妳馬上就要離開反貪汙室，最後踩壹點點線很過份嗎？”
　　“我同妳的感情，不值得妳幫我這麽壹把嗎！”何定賢點起支煙，說完話後，靜靜抽著。
　　葛白心裏頗有猶豫，倒不是害怕海關署，畢竟，作為全港目前唯壹的反貪汙部門，反貪汙室要是有線索的話，情理之中都可以查壹查別的部門。
　　這也是上回海關能夠忍氣吞聲的原因。
　　警隊作為港島最大紀律部門，擁有最強武裝力量，各類科室越多，本身就代表權力越大，港島要不是壹開始都把大部分治安權集合在警隊身上，後來也不用成立單獨的ICAC。
　　更不會改組警隊，單獨設立水警區，在體制上把陸警、水警、反貪給分開。
　　這種大部分集權體制好用是好用，極度適合初期殖民，只是壹旦出現貪汙行為，很容易形成塌方式犯罪，俗稱蛇鼠壹窩。
　　葛白真正猶豫的地方在於，幫華警壹起陰海關，讓他有種當鬼奸的感覺，說到底海關也是鬼佬啊！
　　可何定賢同他的關系非比尋常，在何定賢的蠱惑之下，葛白不好找理由拒絕，只得推脫道：“還是太冒險了，我不想因為幾萬港幣的貨，影響到後來升遷。”
　　“何sir，也就區區壹點點貨錢，犯不著吧？”
　　何定賢當即反駁：“怎麽會是貨的問題呢？這是警隊顏面的問題，出來混，什麽最重要，面子最重要！”
　　“何況，警隊內部定好的調職安排，憑借葛sir的人脈，豈是區區海關署可以影響的，如果葛sir不幫忙的話，將來我的貨被越扣越多，真的就沒余力給妳送特產了。”
　　“妳也不想在財務科裏算賬，算來算去，口袋空空吧？”
　　葛白作為壹個大貪汙犯，骨子裏就愛錢，聽見有人拿錢要挾他，第壹反應不是憤怒，而是畏懼，軟肋給人掐住，當即把心壹狠，出聲道：“行！”
　　“看在我們之間的感情，這壹把我幫妳。”
　　何定賢頓時面露笑容，上前拍拍葛sir的肩膀，開心道：“我就知道，沒交錯妳這位朋友！”
　　全港鬼佬裏，就葛白最可愛，為乜？
　　因為別人收錢真辦事嘛！
　　而且只認錢，不認國籍。
　　這種在世界上當然不少，各個國家都有族奸，在殖民地更多，但大小合適，位置合適，關系又好的就剩下葛白壹個。
　　“要辦案的事情，提前通知我。”葛白見他要出門離開，連忙起身相送，若非他調任財務科油水不夠，害怕未來缺少資金運作個好位置，這不會答應的這麽爽快。
　　“壹定，壹定。”何定賢滿口答應。
　　想要找到水警署包庇走私，貪汙受賄的證據很簡單，關鍵是有沒有人敢查。
　　兩天後。
　　荃灣碼頭。
　　壹批載滿電器的貨輪靠岸，幾位穿著制服的海關員打開手電筒，立即靠上前去：“哪間商號的？”
　　本來海關在野碼頭查到貨輪，第壹動作應該馬上制服船員，登船搜查，再上級海關，把走私貨物全部扣下，之後把違禁品查抄，再讓合法商品補繳關稅。
　　現在三名海關員就像到酒樓喝茶壹樣，叼著香煙，語氣滿不在乎。
　　船上貨主立即上前，遞上香煙，殷勤的道：“各位阿sir，船上是大西洋商行的貨物，麻煩同長官打個招呼，給壹點時間卸貨。”
　　貨主竟然是位鬼佬。
　　三名關員各自收下壹盒香煙，其中壹人催促道：“快點卸，我現在去通知長官。”
　　“多謝阿sir。”鬼佬貨主擺平關員，回頭向船主打出壹個手勢，立即有人下船找到在岸上等工的社團頭目，壹班勞工立即罵罵咧咧的起身卸貨。
　　鬼佬的貨船價格便宜，貨物又貴，壹不留神就會挨打。
　　碼頭勞工們最不喜歡卸洋行的貨，但蚊子再小都是肉，有點錢總要賺。
　　負責荃灣碼頭的助理監督“卡爾”收到消息，走出搭在碼頭的臨時休息室，帶著配槍，隨意領了幾個手下登上貨輪，見到貨主便問：“是大西洋商行的？”
　　這間商行在港島歷史上名聲不顯，但卻是義和洋行壹位大班的產業，並且受到渣打洋行投資，在中環有幾個店面，開設有港島最早的電器百貨公司。
　　但公司裏絕大部份電器，大到電視機、冰箱，小到收音機，電熱水壺，全都是走私入港。
　　掌控著全港三分之二的電影貨源。
　　這可是筆大生意！
　　“是，長官，我是大西洋商行的經理布列登，這是我的名片。”貨主雙手遞上壹張名片，卡爾隨手收下，出聲講道“用壹張名片就想通關嗎？”
　　他以助理監督的身份負責荃灣碼頭已經四個多月，但電器行本身就不是貨運頻繁的生意，真正多的還是石油、柴油、糧食、水果等等……
　　第壹次見到大西洋商行的貨物經理，早有些迫不及待，打算狠宰壹筆了。
　　布列登作為商行經理，當然不是蠢人，但出海在外，不可能攜帶大批現金，當即在口袋中掏出壹張支票：“卡爾長官，這是商行的通關費。”
　　卡爾見到支票上兩萬港幣的額度，當即心滿意足，笑著折起收進懷中。
　　正當兩人完成交易，勞工們開始卸貨時，壹隊軍裝警察風風火火地走上碼頭，帶隊者還是壹個白皮鬼佬，不過警方的出現既沒有讓海關心怯，也沒有讓勞工慌亂。
　　這塊碼頭本身就是警隊罩的，警隊不可能砸自己的飯碗！
　　海關員則湊到卡爾面前，出聲匯報：“阿sir，警隊有人來了。”
　　“我知道。”卡爾滿不在乎的回答，只是望著警隊來人眼神裏有些不爽，舉起手電筒照過去，晃得葛白眼前壹片白光，舉手遮住目光，壹腳踩在木頭搭的舷板邊差點踩空，腳下壹歪就要跌入海裏，幸好兩名下屬連忙抓住他手臂，將他提起：“葛sir，葛sir！”
　　葛白站在舷板上氣喘籲籲，驚魂未定，擡頭望向前方的卡爾，滿臉憤怒。
　　卡爾見到是他壹樣大為驚詫，連忙把手電筒交給下屬，迎上前道：“葛sir，妳怎麽來了？”
　　葛白才懶得給他好臉色，劈頭蓋臉的道：“反貪汙室收到匿名舉報，荃灣有海關署員包庇走私，卡爾，是妳嗎！”
　　“這裏怎麽會有貨輪？”
　　他又望向旁邊的貨主，陡然間下令：“把人扣起來！”
　　貨主不敢跟警隊硬碰，當即就給兩名鬼佬警員扣下，卡爾卻心頭壹驚，大為憤恨：“TMD，妳這個撲街仔又來搞事！”
　　想起上回給人拿槍指著請去反貪汙辦公室，卡爾心底就怒火中燒，這裏怎麽會有貨輪？妳怎麽不問問，這裏為什麽有勞工！每天晚上都有貨輪來，眼瞎是吧？看不見！
　　裝什麽倫敦人！
　　卡爾氣憤之下伸手壹把將上前的壹名警員推開，迅速抽出腰間的槍，雙手緊握，指向前方大聲喝道：“彼得！這裏是我管轄的荃灣碼頭，不是妳的反貪汙辦公室！”
　　“妳現在滾下去，我當作什麽事都沒有發生！”
　　葛白看見槍口指向他胸口，差點不能呼吸，唰的舉起雙手，壹步步後退，叫道：“冷靜，卡爾，冷靜！”
　　“滾！！！”
　　卡爾放聲大吼。
　　葛白極少登船，天色又黑，後退途中心底壹慌，腳跟壹下沒站穩，皮鞋再壹滑，整個人突然就後昂栽進海裏。
　　卡爾驚愕地望著人消失，呆楞後，慌了神：“我保險都還沒開呢，人怎麽中槍了？”
　　“完蛋，完蛋，開槍襲警可是重罪。”
　　幾名警隊鬼佬卻立即松開貨主，紛紛跑下海救人，貨主就算沒人控制，站在船板上也壹動不動，不敢亂跑，生怕壹個兇殺警隊督察的罪名就扣下來。
　　在場大大小小這麽多人，就他壹個最適合背鍋，怎麽敢跑！
　　這壹晚，葛白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