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兩個人，神棍

　　隨著酒越喝越多，隨著俞莞之把心底最在意的悲傷過往說了後，她的話閘子似乎徹底打開了。
　　她夾壹塊醬牛肉放碗裏，對他說：“該妳回答了。”
　　盧安試著問：“不換壹個問題？”
　　俞莞之低頭小口小口吃牛肉：“不換。”
　　盧安嘆口氣：“妳的問題總是這麽刁鉆，我要是把妳這第三個問題回答完，我這人生18年就真的沒秘密可言了。”
　　俞莞之不為所動，靜待下文。
　　視線在那張好看的臉上滯留幾秒，盧安最後妥協道：
　　“其實初壹談過壹場戀愛。”
　　俞莞之有些驚訝：“初壹？那是86年吧，那麽早伱就談戀愛了？”
　　盧安指著自己的臉蛋說：“在某壹種程度上，我和妳是壹個級別的，喜歡的人太多，被動談了壹場戀愛。”
　　俞莞之瞅了他眼，低頭吃粒花生米，又忍不住擡頭瞅了他眼，最後喝口酒壓壓驚。
　　好笑問：“那個女生應該也很漂亮吧？”
　　對於孟清水的相貌，盧安還真挑不出刺，“從小美到大，壹直是學校裏很耀眼的存在。”
　　俞莞之問：“那妳們後來怎麽分了？”
　　盧安伸出壹個巴掌：“這是第五個問題。”
　　俞莞之示意他問。
　　盧安問：“妳談過戀愛沒？”
　　俞莞之搖頭。
　　盧安嘴巴大張：“這，就沒了？回答這麽簡單？”
　　俞莞之會心笑笑：“交朋友貴在真誠，我只是照實說了實話。”
　　隔著桌子凝視三秒，盧安服氣：“我和她有個約定，每個月給對方寫壹封情書做為戀愛證據，作為老了以後的回憶。
　　只是沒想到她會被人舉報，上了司令臺，後面被迫離開當初的中學，來到了寶慶，我們就這樣無疾而終。”
　　俞莞之評價：“挺浪漫的想法，這女生長大了肯定也是個很有情調的人。”
　　接著她猜測：“舉報者是不是也是個女生？長相很好的女生？”
　　盧安點點頭。
　　他問：“周昆最終要是離婚了，妳會不會難過？”
　　俞莞之沒直接回答，而是說：“這是他們的感情，是分是合我左右不了。
　　我只能盡人事、聽天命，努力做完自己該做的後，我不會為了他們的事再來寶慶。”
　　時間在壹問壹答中流逝很快，最後桌上的熟食和花生米都吃光了，燒酒也空了。
　　隨之而來的是俞莞之喝得微醺。
　　盧安把早先買的兩瓶牛奶放炭火盆邊加熱，稍後遞給她壹瓶：
　　“我聽說喝牛奶可以解酒，妳試試。”
　　在炭火星子的照亮下，微醺狀態的俞莞之很美，美的動人心魄。
　　尤其是那種我見猶憐的柔弱氣質，已然滿足了盧安對女人的所有幻想。
　　難怪周昆會如此迷戀對方，就算明知不可為，明知醜小鴨吃不到天鵝肉，但還是控制不了內心地向往。
　　也難怪周昆老婆見了俞莞之真人後會失控，要離婚，想來是被打擊的不輕吧？
　　說句實在話，他也是活了兩輩子的人，自詡見識還算廣闊，但前世今生把所有見識過的女性拉出來比對比對，估計能和眼前這女人媲美的，不會超過三個。
　　兩輩子，不超過三個，盧安恍恍惚惚中連忙搖搖腦袋，不能再看了，也不能再想了，容易犯錯。
　　要是面對壹般女人，犯了錯就算了。
　　對方可是俞莞之啊，光想想人家開畫廊和拍賣行的大手筆，想想陳泉那樣的牛逼人物都對她敬畏有加，他還真的必須掂量掂量犯了錯的後果。
　　見他的火熱眼神從自己身上挪開，俞莞之不知道什麽時候緊繃的身子慢慢松弛了下來。
　　她活了快30年，自己的事自己知道，十分清楚自己這具身體對男人的誘惑力到底有多大。
　　她今天晚上之所以敢單獨和盧安呆在壹塊，壹個大前提就是判斷出對方很愛孟清池。
　　不然面對壹個血氣方剛的年輕男人，她是斷斷不會跟來貴妃巷的。
　　握著溫熱的牛奶，俞莞之眼神復雜：“從中學階段開始，我的愛慕者就如過江之卿，多到數不過來。可還是第壹次有男人在我醉酒後送上牛奶。”
　　聽到這話，盧安曉得自己又走對了壹步。
　　他笑著說：“以前我爸爸每次喝醉酒後，我媽媽都會給他準備壹杯牛奶。”
　　聞言，俞莞之認真盯著他的臉蛋看了小會，臨了開口：“妳媽媽應該是壹個很美麗的女人吧。”
　　“對，確實很美。”
　　說出這5個字的時候，神龕上那張黑白遺照不由自主地、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中。
　　唉，要不是有遺照，要不是有人說自己跟母親長得很像，他都快記不起親媽具體是個什麽樣子的了。
　　話到這，兩人默契地不再開口，各自捧著牛奶喝了起來。
　　壹時間，整個世界除了寒風過境的呼嘯聲外，就只剩下了小口小口汲取牛奶的聲音。
　　大約十來分鐘後，俞莞之勉力站起來說：“不早了，該休息了。”
　　盧安跟著起身。
　　伸手攙扶著她到洗漱間，找出壹塊新毛巾、壹支新的牙刷牙膏和壹個新口杯，擠滿牙膏遞給她：“有需要妳喊我，我就在外邊。”
　　俞莞之視線落在擠滿牙膏的牙刷上，安靜地說好。
　　走出洗漱間，盧安開始收拾桌上的殘羹剩飯。
　　壹邊收拾，壹邊在懷念清池姐，要是有她在啊，這些東西大概率是輪不到自己了的。
　　碗筷洗好，垃圾打掃幹凈，最後他把炭火捂熄。
　　末了才發現俞莞之不知什麽時候已經來到了身後。
　　轉過身子，他想了想問：“是不是需要洗澡毛巾？想洗澡？”
　　俞莞之輕輕搖頭：“我下午在酒店洗過澡，我只是好奇妳壹個男生怎麽會把家務活做的這麽利索？”
　　盧安不吝往自己臉上貼金：“井井有條，是不是像欣賞壹種藝術？”
　　俞莞之溫婉笑笑，沒給予評價，反而說：“我現在有點期待妳明天的廚藝了。”
　　盧安望壹眼外邊：“天亮後咱們去辦年貨，爭取今年過個好年。”
　　俞莞之問：“這邊過年放鞭炮嗎？”
　　盧安說：“有的地方放，有點地方禁止，不過這貴妃巷的人都是刁民，每年都放。”
　　接著他問：“妳對放鞭炮感興趣？”
　　俞莞之說：“記憶中我小時候也經常放煙花炮竹，年味很濃。”
　　盧安順著接口：“那我們明天去買。”
　　俞莞之道聲好。
　　話到這，兩人默默相視壹眼，然後說壹聲晚安後，各自回了房間。
　　第二天早上。
　　兩人先是在粉面店吃的早餐，接著去了第壹百貨，最後又去了趟附近的菜市場。
　　花了整整壹上午，大包小包提著，總算是把年貨給備齊了。
　　中午回到家，盧安說：“中飯我們簡單對付壹下，今晚和明早吃大餐。”
　　俞莞之欣然同意。
　　她知道自己廚藝不行，卻也不閑著，拿把鍬準備在院子裏鏟雪。
　　盧安見狀喊，“別掃了，天氣預報說傍晚還有暴雪，等這場雪下下來，我給妳堆個大雪人。”
　　俞莞之眼睛壹亮：“妳會堆雪人？”
　　盧安擡頭跟她對視：“妳有見過我不會的東西麽？”
　　俞莞之會心壹笑，把鐵鍬放回屋角落，搬個矮凳子過來，坐在他旁邊開始打下手。
　　比如擇菜、洗菜啊、陪聊啊之類的…
　　下午兩點過，院門口突然出現壹個女人，周昆老婆。
　　面對院門而坐的盧安第壹時間就認出了對方是誰。
　　雖然是第壹次見真人，但好歹在藝術巖洞見過結婚照不是。
　　自然不陌生。
　　盧安假裝不認識，招呼問：“妳好，妳找誰？”
　　聞聲，俞莞之下意識側頭望了過去，隔空對峙3秒，她放下手裏的白蘿蔔，站起來對她說：
　　“來了，進屋吧，我們進屋聊聊。”
　　女人雖然顯得很憔悴，但還是非常有禮貌地對盧安點點頭，然後跟著俞莞之進了堂屋。
　　盧安慌忙把臘肉放下，洗幹凈手就跟了進去。
　　先是給兩人倒杯熱茶，接著把廚房裏燃燒的炭火盆搬到沙發跟前，還特意在裏面加了點新木炭
　　臨了對兩個默默不語的女人說：“妳們聊，我還有事要忙，有需要隨時叫我，我就在外面。”
　　說著，他不等兩人回話就溜了。
　　在兩人的視線中離開了堂屋，順帶還把門關上。
　　不過盧安並沒有第壹時間回廚房，而是去了院子外邊。
　　張望壹番，果然在巷子口找到了那輛桑塔納。
　　看到盧安過來，壹言不發的周昆給他散了根煙，接著用打火機幫他點燃。
　　盧安不愛煙，對煙沒癮，但還是深吸了壹口，隨後像模像樣吐個煙圈問：“怎麽不去家裏坐坐？”
　　周昆低沈回答：“我答應了淑儀，今後不再見莞之。”
　　淑儀是周昆老婆。
　　盧安盯著他瞅他了壹會：“這種刻骨銘心的感情，真的能放下？”
　　周昆苦笑壹聲，“什麽感情，不過是壹廂情願的單相思罷了，莞之從來沒拿正眼看過我。”
　　盧安聽得有些意外，稍後講：“我感覺她對妳還是不錯的。”
　　周昆搖頭：“她只是在還恩。雖然我不覺得自己對她有恩，可她還是很執著。”
　　盧安右手小指抖了抖煙灰，問：“我可以問妳壹個問題麽？”
　　周昆點點頭。
　　在他心裏，盧安是大師，是未來註定會名動八方的風雲人物，所以他壹直很用心在交。
　　盧安琢磨壹番問：“聽說妳喜歡俞小姐十多年，怎麽5年前就突然回寶慶娶妻生子了？”
　　周昆道：“源於壹件事。”
　　盧安問：“加州的車禍？”
　　周昆很詫異：“她跟妳說了？”
　　盧安沒瞞他，“我們是朋友，昨晚喝酒聊到深夜。”
　　周昆瞬間淩亂了，直直地盯著他瞧了好壹陣才嘆口氣，表情十分落寞：“我認識她十多年了，還沒跟她把酒聊過天。”
　　這話不好接，橫豎安慰都是錯，盧安幹脆不做聲，陪著他悶聲吸煙。
　　半支煙過後，周昆問：“莞之有沒有告訴妳，有個男生為救她而死了？”
　　盧安道：“有。”
　　隨後反應過來，“妳離開俞小姐，是跟這個男生有關？”
　　周昆擡頭望著遠方灰蒙蒙的天際說：“那個男生從小就認識莞之，為了追求她，放棄清華跟著去了哈佛大學。
　　只是可惜，從中學到大學、再到碩士畢業，他都沒得到莞之的心。”
　　說到這，周昆停頓壹下，接著繼續往下講：“我跟那個男生也是朋友，以前我壹直認為自己對莞之的愛不下於他，可那場車禍讓我覺得自己不配跟他相提並論，不配愛莞之。
　　當時公路距離海面大概有5米高，莞之乘坐的小車被撞下去時，我們都傻眼了，都懵了，面對那擇人而噬的汪洋大海壹時都陷入了慌亂。
　　那男生是最先反應過來的，接著在我們的震驚中，毅然決然地跳入了大海。
　　後面的妳應該也知道了，男生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莞之送出水面，可他自己卻沒再上來，當時只留了下壹句話。”
　　盧安把嘴裏的煙摘下，側頭問：“什麽話？”
　　周昆啞著嗓子回憶：“那男生在大海裏掙紮著最後大喊：莞之，這輩子我不後悔，下輩子我還追妳。
　　當時莞之直接軟倒在了地上，對著海面出事的地方痛哭了好久。”
　　這舔狗.
　　盧安默然，這舔狗值得所有人尊重啊。
　　良久，周昆把煙蒂丟地上，腳尖踩住它左右擰了幾圈，即欽佩又羨慕地說：
　　“他雖然生前沒能得到過莞之的青睞，可卻用生命永遠留在了莞之心中。
　　那次過後，我幡然醒悟，優秀如他，莞之都看不上，我就更加沒可能。
　　所以在失落中，我回了寶慶，按照家裏的安排，結婚生子”
　　聽他絮絮叨叨講完，盧安有點後知後覺地問：“其實妳還是很在乎現在這個家的，對吧？”
　　周昆緩沈開口：“淑儀雖然脾氣急，但是最適合我的，我沒資格挑剔。”
　　聽到這話，盧安為他感到高興，當下也不再提及這些煩心事。
　　而是說：“等過完年了，咱有空壹起喝個酒，到時候叫上曾鑫。”
　　周昆痛快地答應道：“行，我回頭就跟她說說。”
　　半個小時後，淑儀走出了貴妃巷9號門牌。
　　盧安觀察了會對方，可沒瞧出個什麽名堂。
　　回到院子裏，他問正在洗豬血丸子的俞莞之：“談妥了麽？”
　　俞莞之頭也未回，用面粉認認真真搓洗烏漆嘛黑的豬血丸子：
　　“我已經盡力了，希望她能想通。”
　　盧安走過去說：“她今天能來見妳就代表壹種態度，我相信她會想通，畢竟想在妳這裏找回自信不現實，我看寶慶都沒這樣的女人。”
　　俞莞之瞥他壹眼，淺笑道：“要是孟清池聽到了妳這話，妳就更加追不到她了。”
　　盧安無語，稍後問：“妳怎麽知道我追不上她？”
　　俞莞之說：“理由很簡單，妳年歲太小了。”
　　盧安撇撇嘴：“妳聽說過壹句話沒，有誌不在年高。”
　　俞莞之笑了笑：“這麽有信心，我等妳喊我喝喜酒的那天。”
　　兩個人過年，商量壹番後只打算做9個菜。
　　白切雞和牛肉丸子不放辣椒，前者蘸醬吃，後者燒壹鍋蔥姜蒜底湯，放入牛肉丸子打湯吃。
　　還有壹個糖醋裏脊肉。
　　這三菜主要是照顧俞莞之的口味，而盧安剛好也吃得習慣。
　　另外6個則是地地道道的前鎮家鄉菜。
　　分別是豬血丸子、剁椒魚頭、碎骨蘿蔔丁、蛋角、臘味合蒸和毛血旺。
　　洗菜擇菜俞莞之還能幫把手，可顛勺做菜她就幹瞪眼了，只能在旁邊看著他操作，至多幫忙換個煤球，幫忙舀瓢水。
　　見他熟練地炒出糖色時，她說：“我相信妳有幾把刷子了。”
　　等到色澤金黃的糖醋裏脊肉出鍋裝盤後，她試著用筷子夾了壹小塊放嘴裏，嚼幾口就好奇問：
　　“妳這火候是怎麽練出來的？我感覺滬市那些老字號飯店裏的糖醋裏脊肉也不敢說比妳這好吃。”
　　盧安小小嘚瑟：“別問，這就跟我畫畫壹樣，天賦，老天爺賞飯吃。”
　　想起他畫畫的水平，俞莞之沒做聲了，就那樣杵在竈臺旁邊壹眨不眨地看他做年夜飯。
　　看得那個投入啊，似乎看人做菜比她自己做菜還好玩。
　　白切雞出來的時候，她嘗了口。
　　臘味合蒸出爐時，她還是夾了塊。
　　等最後的毛血旺端到餐桌上時，她禁不住問：“這東西好吃？”
　　盧安介紹道：“這是婁邵壹代的特色菜，特別老口，特別下飯，妳試試味就曉得。”
　　俞莞之還是第壹次見到這個菜，不敢下筷子。
　　最後還是在他的極力慫恿下試了壹塊毛肚，然後就啥也不說了，徹底愛上了這個菜。
　　她說：“年夜飯有這個毛血旺就夠了。”
　　盧安開始擺碗筷，“那怎麽能成呢，除夕夜是團員飯，講究團團圓圓。
　　壹個菜擺桌上妳不覺著寒磣，我老盧家的祖宗也會在夢裏噴死我。”
　　下午四點過，寶慶城裏零星響起了鞭炮聲。
　　而從五點開始，貴妃巷也開張了，第壹掛鞭炮是對門8號門牌放的，為的就是搶個吉利，討個彩頭。
　　傍晚六點左右，在此起彼伏的鞭炮聲中，盧安也擺好了碗筷。
　　他對俞莞之說：“咱兩各燒各的紙，各上各的香，各請各的祖宗，各敬各的菩薩，各說各的好話，互不打擾，速度點啊，別拖太久讓菜涼了。”
　　吩咐完，盧安往地上扔壹本書，跪了下去。然後壹邊燒紙壹邊喊盧家祖宗來吃年夜飯，喊完祖宗喊菩薩，不帶停歇的。
　　俞莞之是個城裏小姐，這東西完全不會啊，但還是跟著跪了下去，看他嘴巴碎碎念個不停，她忽然笑說：
　　“我才喊壹個，妳已經喊十多個盧家祖先了，會不會欺負我俞家先人？”
　　盧安果斷住嘴，扭頭道：“妳喊，我剛才喊了13個，妳快喊12個過來，要是遲了，妳家這位就被打了，大過年的，診所都關了門。”
　　聽到這話，俞莞之徹底不會了。
　　讓她喊也喊不出那麽多名字啊，她除了幾個近壹點的祖先還記得名字，再往遠了就根本理不清了。
　　見她巴巴地望著自己，盧安改口安慰道：“其實妳不用擔心，老話說嘛：兵在精而不在多。
　　妳生的這麽好，想來妳祖宗裏面也有像妳這樣傾國傾城的。
　　多了不要，只要壹個妳這樣好的，我盧家老祖宗們肯定就會被震住，說不得還會把妳家那位奉為上賓呢。”
　　俞莞之被他弄笑了，過了好壹會才說：“我現在有點相信妳能追到孟清池了，嘴巴很會來事。”
　　“不是相信能，而是必定能。”
　　盧安從兜裏摸出了壹對卦，開始念念有詞地吟唱：
　　“各位祖宗啊，各位菩薩啊，妳們的孝子賢孫盧安給妳們問好來了啊，今年過年，妳們要多吃點，多喝點，兜裏多揣點，熱熱鬧鬧，要保佑我們三兄妹啊，保佑清池姐啊，嗯還要保佑俞莞之小姐，身體健康，事事順心，財源廣進。
　　明年呢，我要參考高考，妳們壹定要保佑我考個好大學啊，到時候我給妳們再做好吃的”
　　旁邊的俞莞之楞楞地望著他，驚為天人。
　　心道這18歲的人怎麽什麽都會，念詞就算了，還會吟唱？
　　問題是還唱的有模有樣，語調跟寺廟裏那些吃齋念佛的和尚壹樣，抑揚頓挫，長音短音交錯，極有韻律感。
　　盧安無視旁邊的那雙黝黑眼睛，開始打卦問神：“妳們開眼，我明年要是能考個好大學呢，就打個聖卦。”
　　說罷，盧安把卦拋向空中，兩邊卦在四只眼睛的註視下，都落了地。
　　壹面陽，壹面陰，剛好是聖卦。
　　盧安很滿意，伸手撿起卦，接著匍匐在地，畢恭畢敬叩首，然後又開始了第二次問卦：
　　“祖宗啊，菩薩啊，妳們要顯靈啊，我今年買了5套股票認購證，3月份開始就要第壹次搖號了，妳們壹定要幫我啊，幫我張張中啊，到時候我給妳們多燒紙多燒香，要是有啥特殊愛好，也可以拖夢給我啊，我單獨開小竈燒給妳們”
　　俞莞之：“.”
　　盧安仍處在忘我中：“認購證是求財，是陽卦啊，妳們保佑我打個陽卦。”
　　說完，盧安手裏的卦再次拋向空中。
　　俞莞之微擡頭，視線緊緊跟著卦面走，最後落到地上。
　　倆面呈陽，果然是陽卦。
　　目光停在他那青澀的側臉上，隨即又豎起耳朵聽稀奇。
　　只見盧安開始第三次祈卦了：“家裏正月初六就建新房子了，妳們打個陰卦保佑風水，保壹甲子啊。”
　　盧安再次拋卦，又是壹次就中，陰卦。
　　俞莞之這時忍不住笑說：“妳們的祖宗對妳真好，次次應驗。”
　　盧安望了望桌面，沒做聲，反而問：“妳呢，要打不？”
　　俞莞之搖頭：“我不會。”
　　盧安說：“我可以幫妳，看在咱們的交情上，不收費。”
　　俞莞之還是搖頭，站起身：“是不是該放鞭炮了？”
　　不說這還好，他剛才得意忘形，差點把這事給忘記了。
　　當即起身，小跑著來到外面院子裏，把鞭炮撕開，用香火點燃引線。
　　在壹陣劈裏啪啦中，91年過去了。
　　92年來了。
　　盧安從懷裏掏出壹個紅包遞給她：“新年快樂，年年有余，歲歲吉祥。”
　　俞莞之看了眼紅包，看了眼他，靜默。
　　她有些意外，也有些猶豫，畢竟自己就沒想到這壹層面，所以沒準備紅包。
　　盧安把紅包塞她手裏：“這是寶慶，這是我的地盤，歡迎妳來陪我過年，紅包呢，就是圖個喜慶，是不能拒絕的。”
　　見她還定定地望著自己，盧安笑說：“跟妳說個事兒，妳別到處傳，我有壹手打卦絕活，想要什麽卦就有什麽卦，10次有9次能中。”
　　俞莞之知道他在說笑掩飾自己的窘迫，接受了他的好意，順著往下問：“這打卦還能有絕活？”
　　“那是當然，要是沒有絕活在手，那些做法事的早就被人給活刮了。”
　　說著，盧安從兜裏摸出那副卦，“保佑俞姐身體健康，來年大發，聖卦起。”
　　話畢，卦飛。
　　這次俞莞之看得極其認真，極富靈韻的眼眸隨卦而落。
　　ting壹邊卦落地，陽面。
　　ting壹秒後，另壹邊卦挨著落地，陰面。
　　壹陰壹陽，聖卦。
　　俞莞之錯愕，隨後蹲下身子，撿起兩邊卦摸了會，半晌微擡頭問：“妳是怎麽做到的？”
　　Ps：數據太差啦，恰不起飯啦，大佬們多支持支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