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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囚

石酒月

都市生活

疼????
無止盡的疼,從身後的某壹處漸漸開始蔓延,最後侵覆全身,叫人如沈於疼痛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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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帶回去吧

欲囚 by 石酒月

2024-5-1 22:22

六年前。

向北壹在無人的房間裏睜開眼,迷茫地望著頭頂的白色天花板。

窗外的太陽已經西斜,向北壹持續迷茫,這個時間他應該在蛋糕店上班,他怎麽躺在這?這是哪?

向北壹轉頭環顧四周。手上的點滴、床頭的檢測儀都顯示這裏應該是醫院,但撲面而來的豪華氣息卻讓他感到陌生和恐懼。

只是不等他進壹步思索這得花多少錢,在他試圖動腿的那壹瞬,身後傳來的詭異疼痛直接將他的思緒硬生生地撕裂粉碎。

鉆心的疼從那壹處蔓延,遍布全身,雙腿像殘敗的柳條,軟綿無力。

向北壹眼前壹黑,昨晚在‘別故’的記憶潮湧而來。

失去意識前包廂裏那壹幕幕飛速回閃,那些可憎的嘴臉,那雙滑動的手,那件包廂裏的壹切的,在此刻拼湊在壹起,組成他被那些人……侵犯了的事實。

他,被……性q了。

也許是機體保護機制在試圖挽救逐漸失控的思維,向北壹感覺自己的腦袋開始發木,從頭皮到後脖頸,再壹路下行到腳尖, 都只剩下壹個感覺????麻木。

那壹刻像是失去了對外界的感知,連同身後的疼痛。所有神經的電信號都被暫停。自己是誰?現在在哪?在做什麽?大腦在這壹刻都給不出答案。只是感覺胸口中運著壹股倉皇,頭腦嗡鳴。

時間也許過了很久,又或許只是短暫的壹會兒。麻木感漸漸褪去,感知再度清晰。

他真的,被侵犯了。

向北壹喉管猛地突然升起壹股溫熱,隨即嘔出了壹口鮮紅的血。

這個認知,就像壹把又壹把無形卻無比尖銳的刀,盡數刺入他的心口,劃破塔身體的每壹寸。

惡臭的鐵銹味道在口腔裏爆開再蔓延,惡心、憤怒、無助和絕望,灌滿在他身體的每壹道血管,幾欲爆炸 。淚腺不受控制地溢出淚水,像斷線的珠,砸在地上的每壹滴都擊出痛楚和屈辱的回響。

殘存的理智告訴他此刻應該拿起手機報警,但要他怎麽啟齒?說他壹個男的卻被其他男人侵犯嗎?荒謬不堪,甚至他現在連手機都沒有。

崩潰,殘存的理智在斷線的邊緣徘徊,腦袋混亂無序,從小到大遭受到的所有不公以及因此產生的所有痛苦與不甘都在這壹刻齊齊朝他撲來。

為什麽不要他卻又把他生下來?為什麽小時候明明他什麽也沒做卻還是被欺負?為什麽唯壹壹個對他好的人也即將被奪走生命?為什麽他都這麽努力活著了,卻還是要經歷如此不堪的事情?

無所解釋也無解的壹切密密麻麻地將他圍住,抽走他僅存的空氣。

腦袋在窒息的最後壹刻,只剩下最後壹個想法????他想死掉,死掉就再也不用面對這難堪的壹切。

但在想法成型的那壹刻,老院長慈祥的臉卻又隱隱地浮現在腦海。

混亂的思緒又壹點點地停止了下來。他不能死。 他需要去醫院給老院長交醫藥費。

病房裝著讓人窒息的死寂,半小時後,向北壹拖著酸疼昏沈的身體下床,步履蹣跚,靈魂空蕩。

走出病房,在拐角的時候,壹個迎面拐過來的人差點將他撞倒。那個人長得很高大,並沒有和他道歉,而是站在原地垂眸看他,眼神探究。

向北壹低下頭,他身上是病號服,腳下是拖鞋,也許露出來的皮膚上還有不堪入目的痕跡。

難堪,但只要足夠麻木就好。他不等也不需要人道歉,繼續忍著恥辱的痛緩慢離開。

沒有錢也沒有手機,向北壹站在醫院門口看著來來往往的車輛,眼神發灰,再也找不出過去的任何壹點光亮。

他得先回宿舍換掉身上的衣服,打電話去蛋糕店請假,再去‘別故’拿書包。

至於是誰送他來的醫院?他當時是何種難堪情形?他已經不願再去想象,逃避是是此刻最好的保護殼。

身無分文,沒法坐公交,但宿舍枕頭底下壓有壹張五十塊。這裏距離F大不是太遠,走路花兩小時能到。但他走不動了。

向北壹最終選擇打車。能麻木內心但無法麻木痛覺,坐立壹路,到校門口時,向北壹後背已經完全汗濕。從車上下來時,甚至沒站穩往前壹撲直接跪在了地上。

校門口今天值班的保安之壹和向北壹熟識,見狀上前將他扶起,了解情況後還給他墊付了打車費。

“孩子,腿怎麽了?沒事吧?”保安面露擔憂。

保安沒看出異樣,說明外露的皮膚沒有留下痕跡,這是留給他唯壹的體面。

搖了搖頭,和保安道過謝,向北壹忍著撕心欲裂的疼走回宿舍。

回到宿舍,向北壹已經被疼痛折磨到了難以忍耐的地步,好在宿舍沒人。

李覓桌上的日期居然已經比他以為的多劃掉了三天,意味著,他已經三天沒去醫院了,也沒有和蛋糕店、酒吧請假。

他脫去被汗水打濕的衣服,站在浴室的鏡子前,身上都是痕跡,從鎖骨往下布滿的紅與紫的吻痕,腰間和手臂上泛青的指痕,都那麽不堪入眼。

淚水再壹次滑落,向北壹閉上眼睛,肩膀聳動。大概壹分鐘後,那壹面鏡子“嘩”壹聲碎了滿地。

他睜開眼,眸色猩紅,右手鮮血冒出,壹滴滴的往下掉落著。就那壹剎,青澀的臉龐若隱若現的暴戾,目光也不再溫潤無害,而是充滿了攻擊性和壓迫感,就連聲音都變得陌生。

“殺了、他們。”

這時壹串夾雜著籃球撞擊地板的腳步聲從門外經過,破開了宿舍裏的沈寂。

像是回魂壹般,向北壹臉上的暴戾褪去,但卻還是陌生,不似平時有靈氣,而是顯得懵懂。

只見他緩緩擡起右手,壓在頭頂,輕輕的拍了拍。嗓音也變得離奇的軟,他說:“不哭,不要哭。”


風從浴室的陽臺偷跑進來,也許是被這場景嚇到,又匆匆忙忙逃離。

軟萌褪去,像方才暴戾消失那般悄無聲息。

向北壹茫然地拿下手,不知道自己何時做了這個動作,但也不追究。他混沌的走進洗澡間,用光了半瓶沐浴露。

昨天洗的衣服還沒有幹,向北壹穿了李覓買小了順手送他的壹套。

從浴室出來後,他腦袋發沈,頭暈眼花,掙紮著站了壹會兒後,他昏昏沈沈撐不住 在床上躺了下去。

這壹趟,再醒來就已經是第二天了。

“醒了??謝天謝地,妳可嚇死我了!妳知道妳睡了多久了嗎?整整壹天了!”李覓的聲音在向北壹耳邊謔開。

“李覓,這是……哪?” 向北壹處於壹個初醒發懵的狀態。

“校醫院。”李覓:“妳前兩天都去哪了?打電話也不接,唯壹接的壹次還不是妳自己,那人是誰阿?說是妳朋友?他說妳暈倒了還沒醒,我問在哪又已經掛點話了,咋回事阿?”

“對阿,咋回事阿?”另壹道聲音在邊上響起,向北壹這才發現另壹個舍友磊子也在。

“昨晚回去宿舍地板都是血,叫也叫不醒妳,結果壹看妳都快燙成火爐子了。” 磊子:“下次不舒服在暈過去之前就要和我們說,這樣太危險了知道嗎?大傻蛋。”

向北壹眼眶發熱,他低下頭,悶悶地“嗯”了壹聲。

“我們去上班的酒吧找妳,老板說妳朋友帶妳去醫院了,對了妳書包我給妳拿回來了。”李覓:“哦,蛋糕店我第二天也幫妳請假了。”

“謝謝。”

“傻冒,謝哪門子謝。”

這時校醫走進來,他看了眼被兩人圍著的向北壹,拍了拍李覓的肩膀,“妳去給他買點粥,” 又對磊子說:“妳去我辦公桌上幫我拿壹下筆。”

磊子愛好運動,是校醫室的常客,和醫生熟識,他和李覓不疑有它就去了。

門關上後,校醫看著向北壹嘆了口氣,“沒和妳同學說,不要害怕。”說著從口袋裏拿出了兩管膏藥:

“精神壓力過大和發言引起的高燒,這有兩管膏藥,先塗白色這個,塗完等十分鐘,再塗紅色這壹管。性向不同不可恥,但要學會保護自己。等會妳同學他們回來就可以走了,回去休息兩天,盡量臥床休息。”

醫生說完放下藥膏,這時磊子拿著筆回來,問:“他現怎麽樣?還會復燒嗎?”

“註意壹點就不會,飲食要清淡,最好是流食。回去看著他點,讓他臥床休息幾天。”

“哦哦好,謝謝醫生。”

醫生在本子上寫著什麽,寫完就擡腳離開。

磊子:“小向子,這都快畢業了,前兩天大學的最後壹堂課妳都沒去,妳說妳要壹個不註意再燒糊塗了,是不是也要趕不上畢業典禮了?”

最後那堂課是水課,本該再學期中的時候就結課,但因為老師出了意外,所以拖延到了畢業季。

這也是他們專業大部分人都留校的原因,其他專業畢業生很多都不等畢業典禮已經提早離校了。

向北壹苦笑了壹瞬,“我註意。”其實他原本也沒準備畢業典禮的現場,耗時太長。

李覓買粥回來後,向北壹喝了壹些,三人回到宿舍,向北壹把留給這個月的夥食費還掉磊子付的醫藥費。

“都快畢業了,妳跟誰兩呢?趕緊收起來,等著以後請我吃頓大餐。”磊子說完就溜,完全不給向北壹??嗦的機會。

李覓坐在書桌前盯著他,不說話。

向北壹後脊背僵了僵,迎著李覓的視線看回去,在他躲閃開的那壹瞬,李覓突然開口問他:“妳是不是被人打了?”

向北壹的睫毛顫了顫,苦澀在喉中蔓延,“沒有……”

李覓顯然是不相信,他昨天把向北壹從床上扶起來時,向北壹的領口歪斜了壹些,“那妳肩膀怎麽青紫了?妳別告訴我是撞的。”

……而且走路姿勢很奇怪,同時精神萎靡,整個人都變得灰撲撲的,暗淡無光,沒有了以往的任何壹點活力。

向北壹下意識地擡手摸了壹下衣領,“……是撞的,可能是摔倒的時候撞的。”

“為什麽會摔倒?”

“……低血糖了。”

倒是和酒吧那個老板說的壹個樣,李覓盯著他看了許久,勉為其難相信。

“妳上床去歇著,我去買晚飯,順道打點水,哦對了,發燒不能洗澡,記得別洗。”

李覓說著離開寢室,向北壹看著關上的門,打開李覓剛才丟過來的書包,從裏面拿出這個月的夥食費,又從書桌上拿過便簽紙,留下壹行字後壓著那幾張錢放在書桌,然後關上門走出了宿舍。

走到校門的時候,向北壹還給保安昨天的打車費,然後坐上了公交車。

這個點,是他去‘別故’上班的時間了。但在公交車停在第三站時,向北壹又突然改變了想法????他此時此刻,很想見老院長。

於是半小時後,他占站到了老院長的病房前。

病房裏不似平時熱鬧,向北壹整理了壹下自己身上的衣服,他穿的還是昨天穿的那套李覓給的衣服。

深呼吸了壹口氣,向北壹推開門,走了進去。

沒等向北壹叫人,老院長先轉過頭開口:“北壹阿,來了。”

老院長的眼眶有些紅,向北壹不知道在自己來之前,老院長在想些什麽。

“爺爺。”向北壹盡量讓自己的臉上盛滿笑容,“孫伯呢?”

老院長在暮色裏靜靜地沈默片刻,語氣平靜地說:“前天淩晨走了。”

向北壹喉間發緊,久久說不出話來。

“北壹,來,坐,陪爺爺說會兒話。”老院長目光在向北壹身上掃了兩圈,最後難得沒提起‘又瘦了’這句話。向北壹上前坐下。

“妳孫伯,走得悄無聲息的,招呼也不打壹聲。”老院長嘆了口氣,但語氣間卻像只是調侃朋友出門玩卻不等他壹般。

老院長伸手去抽床頭的抽屜,拿出壹個玉佩的同時碰倒了保溫杯。“哎,這老了還毛手毛腳。”

向北壹附身把保溫杯撿起,“只是不小心碰掉。”

但老院長的目光卻凝在他衣領處,只是在向北壹轉回身之前挪開了,同時提到:“北壹,這傍晚的風有些涼了,幫爺爺關於下窗戶吧。”

生病的人體感跟普通人可能不壹樣,向北壹不疑有他,起身走到窗前。而在他拉窗的時候,他身後病床上,老院長看著向北壹的背影,眉宇間壓上了然的痛楚,五指抓在被單上緊緊地攥著。

“爺爺。”向北壹關好窗回身,站在窗前背著光。

老院長壓下嗓子裏的苦澀,“爺爺在。怎麽了?”

爺爺,我很難過,我很難受,我不明白這個世界為什麽這麽對我。

向北壹在暮色裏安靜了片刻,最後道:“沒什麽,只是很想爺爺,想讓爺爺快點好起來。”

“傻孩子。”老院長似乎在平息但又像在醞釀著什麽,他慈祥的目光在向北壹身上停留了許久,最後說:“爺爺這些天想寫些東西,妳去護士站給爺爺借支筆。”

老院長壹直都有寫字記錄的習慣,只是住院後就很少再執筆。向北壹沒多想就去借了壹只筆回來。

之後的壹個多小時裏,老院長的話都比向北壹的要多,兩人平時的位置調換了過來,老院長說,向北壹聽。

老院長這天說了很多很多,向北壹記得最清晰的壹句是:不要總是壹個人把委屈往下咽。

以及那句:生死由命,而命是自己選擇的。

最後那句向北壹好像理解,卻又似乎無法理解。命是自己選擇的嗎?

“我們很久沒有合過影了,孩子,天就要黑了,和爺爺合張影就回學校去吧。”

向北壹有些驚異於老院長的這個要求,但還是拿出了老舊卡機的手機。

快門鍵在逐漸慘淡的暮色裏被按下,捕捉了慈祥與發灰的光亮。

“好了,孩子,回學校去吧,回去好好學習,以後找個工作,好好生活。”老院長伸手在向北壹的頭上摸了摸。

向北壹頭撐著老院長的手彎了彎唇,而後在老院長收回手時,俯身抱了壹下老院長。

“嗯,知道了,爺爺,快點也要好起來。”

老院長沒有回話,只是倒著微笑讓他回吧。

向北壹和以往壹樣,揮手道別後關上門,前往公交站。

只是這次,他沒能坐上公交。

昨天在那個私人醫院的拐角處撞到他的高大男人,從壹輛車身通黑的向北壹認不得牌子的車子裏走下來,然後站在他面前,和昨天那般垂著眸,探究地看著他。同時車的側門被打開,又從裏面下來了兩個人。

向北壹心裏隱隱生出恐懼,脊背發涼地往後退去。但就在他倒退第壹步的那壹剎,聽到男人用極其冰冷聲音對另兩個人說:“帶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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