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信任降級

朱麗的這個問題，向北壹那天沒有回答，後來朱麗也堅持著問了幾次，再後來就不了了之了。

“北北，妳太可憐了。”這是朱麗給他下的定義。

“那出去玩都不可以的嗎？”朱麗又問。

向北壹搖了搖頭以作回應。

朱麗：“簡直是太可惡了！我就說他是個很可怕的人。作為朋友，我覺得我們應該討伐他！”

壹個人在沒有精通壹門語言的時候，很多時候說出來的話會顯得很天真。向北壹看著她鼓起來的臉，低頭翻了壹頁書。

可能寒邃最近確實忙，朱麗前前後後斷斷續續來了差不多壹個月了，專挑寒邃不在的時候，顯然是管家授意。

這期間，向北壹也從朱麗的口中了解到了壹些關於寒邃的事情。

比如他逐漸脫離史密斯家，做起了軍火生意，是盡管很低調但依舊赫赫有名的軍|火集團的幕後大老板，是Y國總統都要給三分好臉的人。

又比如其實朱麗在很小的時候就認識成年的寒邃了，壹起上過學，但兩年後寒邃就突然讀大學去了，接著沒幾年突然就博士畢了業。

也比如，壹起上學的那兩年，寒邃身上經常帶著很恐怖的傷，他對誰都很冷、很兇等等。

“哎，我想帶妳去壹些很好玩的地方，妳不知道，那裏簡直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地方！”

向北壹沈默著不敢茍同。朱麗長得很漂亮，性格也很好，很可愛，但是她獨立的審美太過於特別，比如她今天那身據說是自己搭配的衣服……向北壹找不到恰當的詞匯去形容……

安靜了壹會兒，朱麗突然說道：“把妳的聯系方式寫在紙條上給我吧，我分享圖片給妳。”

她進莊園的時候所有通訊設備都會被收走，壹直以來都沒有向北壹的聯系方式。

向北壹看了她壹眼，搖了搖頭。

寒邃給他的那部手機，雖然能通訊，但應該和那臺電腦壹樣在被監視著，所有數據都會備份在後臺，所以他除了聯系李??之外，基本也不用。

“Why？？？”朱麗十分困惑。

向北壹還是搖了搖頭，並不想解釋。

朱麗不解，但最終也沒有再多問。

這樣的日子，又往後持續了壹段時間，直到寒邃發現。

那天，向北壹做完 訓練就從房間裏出來，他下樓後就看到寒邃和坐在沙發上拿著寫字板塗塗寫寫打發時間等他的朱麗大眼瞪小眼，劍拔弓張。

前者的臉色黑得可怕，後者則放下寫字板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說不上是淡定還是害怕。

向北壹站在樓梯口，不知道他們前面都說了些什麽，他摩擦著手裏的水杯，壹時間拿不定主意要不要過去。

但朱麗已經朝著他先走了過來，於是場面就變成了四眼對兩眼……

“小北。”詭異的沈寂持續了片刻，最終還是寒邃先開了口，“過來。”

向北壹：“……”

朱麗：“妳回來這麽早做什麽！妳不回來這麽早不就看不見我了？妳以為我願意來妳這裏啊！還不是妳把北北關在這！”

向北壹在腦子裏大致地推著他們在他下樓前的談話內容，同時看了壹眼寒邃。

果不其然，對面的人臉更黑了，裹挾著欲來的山雨，朝著他緩步走近。

很奇怪的反轉在這時候出現，朱麗上前壹步擋在他面前，繃直了脖子，整體看上去是護崽的模樣，雖然她比向北壹還矮半個頭。

向北壹心裏挺暖的，但並不想讓她沾到寒邃的怒氣，於是往旁邊錯開準備朝寒邃走去，心裏想著讓她快點離開就好。

但朱麗在他要走出去的時候突然身後壹攔，接著蹦出來壹席驚人的亂語。

她說：“妳！妳不要欺負北北！我知道他不是自願的！”

她說完後向北壹就感覺空氣開始趨於凝結，但緊接著在下壹瞬又被震碎了開來。

朱麗：“我喜歡他！他不是自願和妳在壹起的，我要和妳公平競爭！”

四周陷入了死寂……向北壹發懵在停滯在原地，手裏的水杯不知何時脫落，摔在地上，發出“砰”的壹聲，好在沒碎。

向北壹在這聲響裏從茫然中回過神，看見寒邃盯著朱麗，下壹瞬又轉而朝他看來。他張了張嘴，然後無聲地也看向朱麗。

但朱麗卻仿佛吃了勇氣加持包，連腔調字音都正圓了不少：“我，要和妳公平競爭！妳不可以把北北關在這裏！”

拋卻性別，朱麗的這壹舉動帶給向北壹的沖擊不亞於陳祈眠和他告白。他不知真假亦不擅長於處理這種事情，更不知道在這之後又將會面臨些什麽。

“北北？”寒邃冷冷地出聲重復了壹下這個稱呼，嗤笑道：“喜歡他？和我公平競爭？”

向北壹迷茫無措地轉開視線，他覺得自己此刻應該做點什麽，至少先把胡言亂語的朱麗送走，他看著地上的水杯，想蹲下撿起來，也好趁這個空檔拉長時間好思考壹番。

但朱麗的動作卻是快得出奇，在他蹲下去之前就刷壹下把杯子撿了起來，然後很自然而然地塞進了他手裏……

“對，我喜歡北北！我要以公主的身份和妳公平競爭！”

向北壹驚訝於朱麗的那句‘公主’，但更多的是後背漸起的寒涼。他攥著水杯，看向寒邃，而後者神情蔑視。

向北壹內心越發亂糟糟了起來，但卻只能當個啞巴。於是他思索片刻，還是選擇按下了朱麗的手臂，認命地朝著寒邃走了過去，

朱麗偏頭看他，似乎非常不解他在此刻居然沒有和她站在壹起做出反抗，即使方式出乎人意料。

寒邃垂眸看著他，臉上的黑郁並沒有因為他‘聽話’地走過來而變淡，反而不知在眼裏孕育著什麽，很沈，也並不削於朱麗的離譜挑釁，目光壹錯不錯地壓在他身上。

向北壹以為他會當著朱麗的面讓他難堪，比如給予壹個懲罰的吻或者是壹個彰顯占有權的擁抱，用以發泄不滿，畢竟陳祈眠的壹個告白，他就囚了他半年。

但寒邃並沒有這麽做，所以向北壹也不知道自己該繼續作何反應。他靜立片刻，在視線掃過那個寫字板時，走過去拿了起來。

“北北，離開他妳才可以擁有自由啊……”朱麗對他說。

朱麗性情裏的天真壹向都表現得很明顯，向北壹很羨慕她。這場無妄之災向北壹也沒法責怪她，因為她所知甚少，所以簡單化了他和寒邃之間的糾葛，況且這段時間她確實給他帶來了不少久違的陽光。

而至於她嘴裏那份胡言亂語的喜歡，向北壹也只有感謝之意，畢竟這對於他來說實在是離譜……

“我建議妳在我讓人把妳丟出去之前離開這裏。至於妳的喜歡，謝謝，他不需要。”寒邃近乎威脅地說道。

“妳沒有這個權力限制北北的自由！也沒有權力替他回答！妳這個強盜！”朱麗不服地嗆了回去。

向北壹趕在寒邃再開口前，轉向朱麗在寫字板上寫道：謝謝妳，回家，新朋友。

這段時間的寫字板交流，讓朱麗已經很適應向北壹簡短字符間的邏輯。

她的情緒壹貫是外露的，此刻她臉上盈滿了不解和困惑，同時又似乎在反思，最後只剩下不舍和同情，以及對寒邃的意誌討伐。

……

朱麗最後還是離開了，偌大的客廳只剩下他和寒邃。

“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寒邃問，語氣很冰冷，目光註視著寫字板。

向北壹不知道他具體問什麽，朱麗何時出現在這裏？還是關於朱麗口中的喜歡？

就在他分辨的這短短的幾秒鐘裏，寒邃邁了兩步走到他面前，取走了寫字板。

“朋友？還是女朋友？”

向北壹低下頭，在心裏做著接受風雨的準備。但很快就被寒邃捏起下巴，四目相對。

“喜歡她？”

這時候和寒邃做對不是壹個明智的選擇，於是向北壹搖了搖頭。

“她來過幾次？”寒邃又問。

不記得，所以向北壹還是搖頭。

寒邃低下頭吻他，很用力，而後又松開了捏在他下巴上的手，連人帶寫字板壹起抱去了沙發。

“幾次？”寒邃在沙發上坐下，將他拉進懷裏，又問道。面色還是冰著的，但可能是向北壹表現的順從，所以他語氣沒有剛才那般冷。

寒邃又吻他，把筆塞進了他手裏，示意他回答。

向北壹真的不記得，所以寫道：不記得，半個多月。

他寫完余光落在寒邃的側臉上，看不出情緒，只見他靜靜地看著那句話。

良久，寒邃突然說：“那傻丫頭說，妳不是自願的。”

向北壹聽著他對朱麗的稱呼，皺了皺眉，寒邃的語氣體現出來的不是親昵的傻，而是真覺得沒腦子而且不削的那種傻……但向北壹沒有回應他的後半句。

“所以，我不給妳離開這裏的原因其實妳自己心裏很清楚。”寒邃：“妳給我的機會，妳並沒有認真對待，也不守信。放妳離開，妳就會徹底消失，妄談什麽給我機會試壹試。”

向北壹摳了摳手心，無法反駁。

良久，他聽到寒邃似乎嘆了壹口氣，又低頭湊近吻他，同時壹手在他後背向下壹點點地滑去，對他說：“小北，不要再讓我對妳的信任降級。等妳讓我足夠信任的時候，我就不會再限制妳的自由。”

……但是前提是妳不會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