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破繭

關於簽售會，這是向北壹的第五次。寒邃還是和以往壹樣以他助理的身份陪他去。

寒邃不幹涉也不過問向北壹在寫作方面的事情，但會充當向北壹的大綱梳理編輯器，聽他說思路，說靈感，在他卡文時陪他出去散心采風，陪他做他想做的任何事，包括但不限於去簽售會現場。

簽售會壹共兩天，向北壹沒想過這次會售出這麽多冊書，第壹天下來後身心具疲，簽名的右手麻木酸痛不已。

晚上洗個澡，向北壹攤在床上咿咿呀呀哀嚎，寒邃坐在旁邊給他揉捏手臂上那層累壞的淺薄肌肉。

“再上來壹點，這裏酸。”

寒邃的手上移，再他指的地方按揉，過了壹會兒，他問：“能代簽嗎？”

向北壹：“？”

“代替妳簽字。”

“……不可以。”

先不說字跡是否壹樣，如果代簽，那簽售會的意義在哪？

寒邃點頭以示了解，所以第二天繼續。

簽售現場不允許拍照，但向北壹還是戴了口罩。他面前是等著簽名的大長龍隊伍，旁邊坐著人高馬大戴著帽子和口罩完全看不到臉的寒邃。

有壹些老書粉雖然沒看到過寒邃的臉，但都知道每次簽售會向北壹邊上肯定都會坐著這個壹個人。

漸漸的，有壹些年輕的書迷就開始磕起了cp，甚至開了超話，並且聚集了壹批數量龐大的cp粉。

但向北壹不太喜歡讀者關註作者多余關註作品，所以壹直沒有回應過這些，對於在簽售會上書粉提問的關於他和寒邃關系的問題也都左右而言它。

但盡管如此，每次簽售會前後，有關他和寒邃關系的討論貼還是會上熱搜，而且熱搜壹掛就是好幾天。

寒邃是否知道微博這東西尚且存疑，向北壹也壹直沒有和寒邃說過這些事。但中午休息的時候，向北壹卻發現壹條捶他和寒邃在國外領證的帖子沖上了熱搜，評論區底下祝福與謾罵七三分，壹時間熱議紛飛。

“飯菜不合口嗎？”寒邃在旁邊問。

向北壹擡頭，皺著眉看了壹會兒寒邃，把手機遞了過去。

寒邃看完那個帖子把手機遞了回來，只平靜地說：“我讓人撤掉，別擔心。”

向北壹點了點頭，但又突然想，他擔心什麽呢？他和寒邃結婚是事實，帖子裏都用筆名和神秘男人代指，並沒有出現他和寒邃的任何個人信息。

向北壹看了眼寒邃，突然說：“不用了，熱度過兩天會自己下去，簽售會結束我發個微博說壹下就好。”

至於向北壹準備說些什麽，寒邃不懂也沒問，他只點了點頭。

“妳……用過微博嗎？”向北壹問。

寒邃搖頭。意料之中。

簽售會結束，晚上八點，向北壹的微博賬號下出現了壹條微博：

????簽售會結束，感謝大家對我作品的認可，很高興能以此書和新老朋友相遇以及再次相遇。

同時關於今天的熱搜，我有壹下幾點想說：

1、內容屬實，已結婚，為夫夫關系。

2、粉作品不粉作者，希望大家以後不要再用公共平臺大熱討論我與先生的事情。

3 、感謝祝福，謾罵隨意。

這條微博很快又沖上的熱搜，向北壹發完之後就不再關註。

生活中的熱搜多不勝數，時間是治愈爆癥的最好良藥，時間壹過，熱度消失，壹切都會回歸平靜。

這天夜裏，向北壹腰背手臂酸疼得睡不好，第二天早上起來後像被霜打過的小草，萎靡不振。所以沒有陪寒邃壹起出門。

他此刻正貓在後院玻璃花房裏曬太陽，貼著腰貼，瞇著眼悠閑愜意。

後花園壹直有園丁打理，所以花開滿園，蝴蝶紛飛。再等到春去夏來，這裏就會開滿壹大片金燦燦的向日葵。

寒邃對向日葵似乎有壹種莫名的執念，不管在哪，只要季節壹到，所有能開花的地方壹定會開滿向日葵。

而最讓向北壹費解的是寒邃似乎認定是他喜歡向日葵。但向北壹真不知道自己對向日葵有什麽特殊的情感，別說向日葵了，他對花這種東西都沒什麽太大感覺。

但寒邃不解釋，他也無從知道。

上午十壹點，太陽開始有些過於熱情，雖然傭人已經把遮陽板放下，但向北壹還是選擇回屋裏去。

太陽曬得暖烘烘的，人都發軟，所以向北壹打算趁著這股舒服勁兒回房歇會，說不定能睡著過去。

但再他走到二樓時，可能是被太陽曬得太舒服，腦袋發昏，腳下竟鬼使神差地沒停下，慣性又不帶頭腦地邁上了三樓的臺階。等他自己意識到的時候，他已經站在三樓了。

他上三樓來幹什麽？向北壹蒙圈地問自己。單純是身體拒絕大腦指示所做出的舉動。

他站在走廊這頭，看著裏面的三道門。有兩道門後應該是客房，但上了鎖，向北壹從來沒進去過。而剩下壹間是寒邃的書房。

向北壹琢磨了片刻，心道自己果然還是喜歡寒邃的書房，真是莫名其妙。

他在Y國莊園的時候也喜歡呆在寒邃書房裏，寒邃因此還改過書房的布局。寒邃書房裏的東西壹向隨便他翻看，他也習慣了，甚至兩人共用壹個桌子，很多東西雜著放，不分彼此。

向北壹推開門走進去。書房還是記憶裏的模樣，就連寒邃辦公桌上的的擺設都沒變。

腦海自動彈出那壹年在這書房裏的記憶，壹幕幕幾乎都有關於性事。沙發，落地窗前，辦公桌，甚至後面的書櫃前都留下過記憶。

向北壹放空雙眼，讓記憶結束。他想，寒邃應該是個患有性癮的笨蛋，等了兩年，最後竟然選擇把他關起來做i，還試圖以此讓他重新習慣他。

向北壹雙手撐著臉，無語地笑了起來。寒邃那腦回路真不是壹般人能比。

這套別墅寒邃是什麽時候買的向北壹不清楚，但寒邃在這留下的生活痕跡挺多。

辦公桌上有個玻璃瓶，裏面裝了黃色的向日葵花瓣。

書架上有很多書籍，向北壹看了壹會兒，發現有壹排書全都和心理學相關。

興趣？還是企業家的必修課？

向北壹手指在那壹排書的名字上壹壹拂過，最後停在了壹本名叫《帶妳了解什麽是人格分裂》的書上。

人格分裂？寒邃看這個做什麽？向北壹疑惑地把書抽了出來。

書有翻閱過的痕跡，向北壹順著書本自動打開的地方攤開，發現裏面很多地方都做了標註，字跡屬於寒邃。雖然標註基本上都很短，有些甚至只是壹個符號，但可以看出閱讀之人當時的認真。

向北壹對書裏的內容不感興趣，翻了幾頁把書放回去，接著又把旁邊的幾本都抽出來翻了翻。

每壹本都有翻閱的痕跡，也都做了壹些簡短的標註，但標註最多的是人格那本，也就意味著，寒邃看那本看得最認真。

寒邃的合作對象裏有人格分裂的？還是……向北壹腦瓜突然跳出來壹個新奇的想法????寒邃自己患有人格分裂？

不過這想法不到壹秒就被向北壹扼殺了。寒邃雖然有時候有點瘋，但總體算正常，沒有人格分裂的跡象。

晃了晃腦袋把這想法甩出腦袋，把書放回原位，向北壹研究起了寒邃的辦公桌，然後，發現辦公桌左側底下有壹個保險箱。

按照經驗，寒邃鎖在保險箱裏的東西基本都不值錢，而且稀奇古怪。

再按照經驗，寒邃的保險櫃密碼都是同壹個，而寒邃的保險櫃，或者說是寒邃所有上鎖的東西，他都有無敵特權可以隨便開。

向北壹咬咬唇，擰下密碼。


意料之中，稀奇古怪。裏面躺著他以前用的那部手機，還有另壹部不認識的手機，不新不舊，可能是寒邃用過的；兩張他還住在舊城區時的照片，幾個U盤，以及壹摞方形的盒子，像磁帶但又好像不是磁帶。

向北壹看了幾眼，沒看出來那壹摞方盒的東西是什麽，最後把自己那部舊手機拿了出來。

自從和寒邃又在壹起後，他問過壹次這部手機，後來就再也沒記起來了。

手機沒電開不了機，向北壹拿著手機在手裏拋了幾下，又重新放回去。

手機裏沒有什麽重要的東西，相冊裏不多的照片他都已經打印出來了，幾個聯系的電話號碼也存在新手機裏。

向北壹把手機放回去，拿起另壹部手機。他試著開機，很奇怪，居然打開了。但是有鎖屏密碼。

寒邃現在用的手機都是沒有鎖屏的，所以，向北壹自然也沒能打開鎖屏。

算了，他把手機放回去關上保險櫃，然後轉身下樓。

午飯寒邃沒有回來吃，向北壹吃過午飯後回房。明明身體很困，但就是睡不著。他嘆了口氣，趴在床上給寒邃發消息。

：我開了妳的保險櫃，那些方形的盒子是什麽阿？另壹部舊手機是妳的嗎？居然有密碼。

：午飯的魚很好吃。

寒邃那邊不知道在幹什麽，沒像以往那樣秒回他。向北壹放下手機，望著天花板發呆。

這呆發著發著，突然就來了靈感，而且是很強烈想寫的靈感！他嗖的壹下從床上做起來，決定碼字去。但，他沒帶電腦……

不過，他可以用寒邃的，他剛才在書房看見壹臺筆電，他沒見寒邃用過，應該是不用了。

說幹就幹，向北壹重新上樓，把筆電拿到房間。

插上電，開機，選擇解鎖方式，人臉和指紋是肯定不行了，選了密碼。

向北壹本著反正也打不開，隨便按壹個，同時伸手夠手機，準備打電話問寒邃。

！居然打開了！向北壹眨了眨眼，回想剛才自己按了什麽來著？寒邃保險櫃的密碼。

黑客黑寒邃的電腦應該很容易吧……向北壹不禁想。

剛才給寒邃發的消息寒邃還沒有回，反正電腦已經打開了，向北壹就沒再問寒邃。

連網，下載碼字的軟件，登錄自己的賬號，向北壹開始五指翻飛。

十分鐘後，好的，思路卡殼了……

向北壹：“……”胸口憋了個悶，向北壹深吸壹口氣，閉眼關上文檔。

向北壹有些煩躁，無聊地在電腦裏胡亂點來點去。

寒邃這人可能不是壹般的無聊，電腦裏什麽軟件也沒有，就壹堆文件夾。

不過……向北壹突然又蹦出壹個新奇的想法。

寒邃平時像有杏癮似的，他電腦裏會不會有壹些見不得人的小視頻阿？

向北壹眼睛轉了轉，點開了文件資源管理器。

……

壹家私人飯館裏。

“意思是他以後基本就不會記起來了？只要沒有強烈的刺激？”林洋看著對面已經放下筷子的人問。

寒邃聞言擡眼看了他壹眼，淡淡地“嗯”了壹聲。

林洋了然地點了點頭，怪不得沒在家守著。“妳跟服務員要個數據線或者充電寶不行嗎？”

寒邃吃到壹半時發現手機不知道什麽時候沒了電，等林洋的這幾分鐘已經不知道看了多少次手機。

“吃快點。”

林洋：“……”

……林洋緊趕慢趕吃完飯，兩人說著F市最近的形勢邊穿過走廊離開飯館。但走到壹半，兩人的腳步都不約而同停了下來。

前方過道裏，正在上演熱吻的戲碼。而主角他們都認識。

陳祈眠看上去已經大醉了，滿臉酡紅，此刻被寒??壓在墻壁上，雙目緊閉，無力地被擡著下巴，被迫接受著寒??那死瘋子的吻。

而寒??顯然沒有半點醉酒，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回頭，眼神清明且森冷。

三人視線相對，林洋牙疼地看著被寒??圈在懷裏的陳祈眠，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心疼，他偏頭看寒邃，發現寒邃面無表情。

走廊就這麽安靜了幾秒，直到寒??像護食的瘋狗似的把陳祈眠帶走。

“這丫的倒是不裝瘋做傻了。”林洋嗤了聲，就是可憐陳祈眠了……

寒邃面上依舊沒有什麽變化，擡腳離開。

寒邃回到車上，第壹時間給手機充上電，但在看見向北壹發來的消息時，眉頭驟然緊擰，冷聲吩咐司機：“半山別墅，最快速度。”

……

此時半山別墅內，向北壹坐在床上，神情僵木。

這些並不在他記憶裏的視頻內容是怎麽回事？為什麽他會把刀紮進寒邃的胸口？那個暴躁發狂砸掉所有東西，看上去極其可怖的人，真的……是他嗎？

為什麽下壹個視頻裏的他又唯唯諾諾，像是害怕見人？為什麽手裏總拿著壹本筆記本？他在寫什麽？那本筆記本他沒有壹丁點印象。??這兩個視頻裏的他怎麽那麽陌生？

還有李??為什麽會出現在別墅？他為什麽叫寒邃寒總？還有這些音頻，是怎麽回事？為什麽全都是他和李??的對話？

腦袋好疼阿，為什麽這麽疼？頭痛欲裂，像有什麽東西馬上就要破繭而出。向北壹緊緊閉上眼睛，試圖緩解疼痛。但刀尖紮進寒邃胸口的那壹幕卻不斷地在腦海裏回閃，回閃，不斷地回閃……

終於，繭破了，塵封的記憶潮水般洶湧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