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柳承和土地爺都在等著我的回答。
這山神印肯定不是我的，我也不知道是誰放在我兜裏的，如果我承認是我的，那麽我可能會被土地爺帶走，不承認的話，最有可能把山神印放在我身上的就只有這幾個親近的人，爺爺自然是第壹嫌疑人，如果再讓土地爺發現爺爺放在屋子裏的盒子，爺爺這罪名又落實了。
柳承對於我們來說是外人，大爺爺的意思是先讓我甩鍋給柳承，但我才剛拜柳承為師，說過要唯師父馬首是瞻，柳承也說過要護著我，我做不出那樣的事情來，就沒按照大爺爺的意思做，開口說道，“這個東西真不是我的，我也不曉得它為啥在我兜裏。”
聽著我的回答，柳承會心笑了笑，伸出手來按在我頭上說了句，“沒讓師父失望。”
大爺爺則是痛心疾首，揚起手來又要打我，卻被柳承壹把把我拉到了他伸手，盯著大爺爺說道，“孫清現在是我徒弟，沒有我的同意，任何人不能對他動手。”
大爺爺看著柳承欲言又止，土地爺則對我說道，“難不成這山神印自己飛到妳兜裏的？”
大爺爺猶豫了幾秒，這又開口，“這幾天孫清跟柳師傅壹直呆在壹起，孫清還小，啥也不清楚，現在老孫家已經死了壹個了，土地爺您可壹定得查清楚，不能讓孫家斷子絕孫吶。”
大爺爺的意思太明顯不過了，我跟柳承壹直呆在壹起，那麽柳承就是最有嫌疑的人，大爺爺要做的只是土地爺不追究我的責任。
土地爺瞥了眼柳承，再嚴肅地問我，“妳不用害怕，是誰給妳的妳跟我直說，有我在這裏，沒人可以要挾到妳。”
這估計就是黃泥掉進褲襠裏，不是屎也是屎，我冤大發了，急得我身體都僵直了，對土地爺說，“我真不曉得它是咋到我褲兜裏的。”
土地爺嘆了口氣說道，“上面有規矩，下面也有規矩，既然說不清楚是誰給妳的，那妳就跟我走壹趟吧。”說著就要招呼旁邊小鬼上前來。
這倆小鬼身上鐵索頗長，已經栓了十來個遊魂野鬼了都還沒用完，又取下壹圈來準備栓我，我嚇得連忙朝後面退去，而柳承此時卻往前跨了壹步，站在了我的面前。
啪啪擡腿就是兩腳，楞是把這倆小鬼踢飛了出去，這倆小鬼吃痛趴在地上痛苦哀嚎。
大爺爺和爺爺大驚，我也呆住了，之前打了小鬼，那是因為土地爺不在場，現在他竟然當著土地爺的面把他手下倆小鬼給踢飛了出去。
土地爺都懵了，好壹會兒才怒氣沖沖瞪著柳承吼了句，“柳承，我看妳是瘋了吧！”
柳承面不改色，依舊擋在我前面，壹股子寒意從他身上襲來，我已經不覺得冷了，卻還是哆嗦了下，大爺爺和爺爺更是立馬瑟瑟發抖，柳承冷聲說道，“沒有我的同意，就算是城隍爺來了也休想對我徒弟動手，這件事情我會查清楚，識相的話帶著妳的人回土地廟去，這件事情查清楚之後，功勞是妳的，我不跟妳爭。”
土地爺看著柳承也楞了下，壹向穩重成熟的土地爺，這會兒眼裏竟露出了壹絲害怕，不過立馬恢復了鎮定說道，“妳雖然是道士，但我也不能三番五次忍耐妳打我的人，孫清是不是冤枉的，我會查清楚，不需要妳插手。”
土地爺說著從趴在地上那小鬼身上取下了鐵索，並朝我走了過來，這是要親自動手了。
爺爺犯了那麽大罪過，土地爺都沒親自拿鐵索動手過，這下可急壞了爺爺，連忙央求柳承，“柳師傅，快救救我孫兒。”
柳承沒回頭，待到土地爺靠近的時候，柳承伸手出去搭在了土地爺的肩膀上，阻止了土地爺繼續往前，並對土地爺說道，“妳是本地的土地，我不想跟妳鬧得太僵，我是道士，學的是對付妖魔鬼怪的玄術，我要真想對付妳，剛才妳就該躺下了。”
王端公說下面很多大管生前都是道士，所以壹般都會給道士面子，但我沒想到柳承竟然敢這麽跟土地爺說話，這已經不是好言相勸了，這是在威脅。
我看見土地爺的嘴角都在抽搐，“妳要是動了我，會害了孫清。”
說著又要繼續前行，柳承也是個暴脾氣，見土地爺還要往前，手猛地壹用力，竟把土地爺推了回去，土地爺踉踉蹌蹌幾個趔趄才站穩，也立馬大怒，“妳找死嗎？”
旁邊幾個小鬼見有人對土地爺動手，立馬手持鐵索圍了過來，只是還不等他們靠近，也不知柳承做了什麽，那些小鬼和土地爺當場楞住了，連忙往後退了去，眼神裏寫滿了恐懼。
就連土地爺也往後退了幾步，呆呆看著柳承，滿臉難以置信。
柳承則直接轉過身來，背對著土地爺冷冷說道，“帶著妳的人，滾回土地廟。”
土地爺剛才的火氣好似全消了，竟連連點頭說道，“得罪了，得罪了。”說著就要離開。
走出壹截兒後，柳承又開口，“山神印留下。”
土地爺馬上差遣小鬼把山神印送了回來，那些被小鬼抓住的遊魂野鬼也全被放了，土地廟的人直接離開，看得人雲山霧罩，等土地廟的人全都離開之後，柳承又對那些遊魂野鬼說道，“妳們還不滾？”
連土地爺都怕的人物，那得有多厲害，這些遊魂野鬼即便有搶屍體的心，也沒有搶屍體的膽，連滾帶爬地四散逃跑，這四下又恢復了清凈。
遊魂野鬼走了，土地廟的人也走了，剩下只有大爺爺跟柳承大眼瞪小眼，大爺爺滿臉尷尬，最後瞇著眼笑了笑說，“哎呀，剛才對不起了，畢竟孫家就這麽壹個娃了，我想著柳師傅妳是道士，就算到了下面也至少能當個土地爺啥的，所以才想出這個方法，莫怪罪哦。”
柳承淡淡壹笑，“還不至於跟妳計較。”說著又把山神印丟給我，“既然別人把山神印給了妳，只要下面沒有正式收繳山神印的文書來，妳就是本地的山神，這山神印好好管著。”
我接過山神印，渾渾噩噩地恩了聲，還沒從剛才的震驚中走出來。
柳承也不多說，徑直走到爹的屍體面前，讓村裏人把爹的屍體放了下來，然後對著站在槐樹下爹的魂兒說道，“念妳陽壽未盡，平生又未犯大錯，今日鬥膽封妳為人，今後當行善積德，倘若作惡，便引天雷擊殺，去吧。”
說完爹搖搖晃晃地朝著地上的屍體走了去，並順著屍體躺了下去，直到兩兩融合。
然後柳承又讓爺爺他們擡著爹進了屋子，柳承留在老槐樹下對村民說道，“今天麻煩各位了，今後孫家有難，還請各位多多幫忖。”
之前還有人懷疑柳承不過是沽名釣譽來騙錢的人，今天看到了柳承的真本事，他們全都被折服了，柳承壹躍成了比土地爺還要厲害的人物，他們更是巴結不及，連忙點頭應好，然後又說，“柳師傅這怕是都成神仙了吧，今後孫清也要成神仙，孫家這是遇上貴人了啊。”
柳承微笑頷首，以示回應，之後送走了村裏人。
等村裏人走盡了，柳承把之前在路上見到的那符紙遞給了大爺爺，並盯著大爺爺說道，“您把符紙弄丟了，我在路上撿到的，這次得好好保管著。”
大爺爺先是楞了下，然後才在身上摸了起來，而後笑著回應，“還真是弄丟了，還好柳師傅妳又給找到了，哎呀，老糊塗了。”
柳承笑了笑，並不說話。
大爺爺又說，“折騰了這麽久，乏得很，我先回去瞇壹會兒，柳師傅要是有啥要幫忙的，盡管讓孫清來找我就是。”
“好。”柳承點點頭，大爺爺隨後離去。
等大爺爺離去之後，柳承看著大爺爺的背影說道，“妳這個大爺爺，不簡單吶。”
“啊？”我不懂柳承的意思。
柳承說，“妳爹找妳大爺爺借來的朱砂和毛筆，都是前不久才用過的，即便妳大爺爺以前是教書先生，用的也應該是墨，而不是朱砂，朱砂只有會玄術的道士才會用。”
我想了想說，“可能大爺爺家裏沒墨了。”
柳承又說，“所以我當著妳大爺爺的面畫了壹道符送給他，如果妳大爺爺會玄術的話，應該能看出我畫的那張符是錯的，果不其然，妳大爺爺緊接著就把那符紙給丟掉了。”
柳承這意思是在懷疑我大爺爺，大爺爺壹直比較照顧我家，爺爺裝睡那幾天也壹直是他在忙前忙後，我始終不相信，就說道，“興許大爺爺是真不小心弄丟的。”
“山神印的盒子在妳爺爺那裏，可見山神印以前是在妳爺爺那裏的，而現在山神印卻不翼而飛，能從妳爺爺兜裏掏走山神印，只可能是妳爺爺親近的人，這幾天接觸妳爺爺的就只有王端公和妳大爺爺，還有妳，王端公跟妳家素無瓜葛，他連山神廟的事情都不知道，又怎麽會去偷山神印，剩下就只有妳大爺爺了。”柳承說道。
我還是沒想通，“那山神印又咋到我兜裏的？”
柳承說，“妳大爺爺是個機警的人，見我升招魂燈，我之前又提起過山神廟，知道今天必定會引來土地廟的人，要是山神印在他身上，他會被抓個正著。我猜是妳在給村裏人分符紙的時候，他趁妳不註意塞到妳兜裏的，不過他的目的並不是妳，而是要妳來嫁禍我，我要是被抓了，妳家就沒人看管了。”
我聽著大概是懂了，再問了句，“大爺爺為什麽要這麽做？”
“暫時不知道，所以我放他回去了。”柳承淡然壹笑，而後回身朝屋子裏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