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上位記

屋裏的星星

都市生活

慶豐三年,六月初六。
昨日還是艷陽高照的天,今兒就下了壹場雨,宮殿的琉璃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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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宮女上位記 by 屋裏的星星

2024-10-9 20:51

  “娘也在裏面。”
  簡簡單單的壹句話, 讓阿妤似被釘在原處,久久動彈不得。
  朱紅色門前,阿妤紅著眸子, 她沒看任何人, 直接朝府內跑去。
  她步子有些不穩,整個著急地往裏走, 似踉踉蹌蹌。
  阿妤知曉, 若韓玉揚當初真的有妥善處理好娘親的後事, 那麽娘親必定就是在……
  阿妤越過長廊, 跑過後院, 半炷香的時間,周琪等人慌亂地跟在她身後,阿妤第壹次沒顧及到周琪, 她遠遠地看見那塊匾牌。
  徹晗苑。
  她和娘親整整生活了十二年的地方。
  在曾經, 她幾乎每日都會來的地方,在這裏,她總能看見那個溫柔的女子, 低低淺淺地喊她“阿妤”……
  阿妤猝不及防地停下, 她紅著眼,淚珠子倏地落下。
  望著那扇木門,明明只有壹步之遙, 阿妤忽地有些不敢進去。
  韓玉揚默默地跟在她身後, 見她停下,也沒有催促,他只是安靜地看著她的背影,清雋的眉眼間斂盡了溫柔。
  除去那分頹廢外,只余下慶幸。
  幸好, 這麽多年,妳依舊平安。
  不知過了多久,他聽見那女子問他:“當年,妳為何不救她?”
  這是壹根刺,紮在阿妤心底,永遠都拔不出來。
  她永遠都無法接受,她視若兄長的人,眼睜睜地看著她娘親自刎在眼前。
  明明、明明他也喚她壹聲娘親,不是嗎?
  她和娘親救下他。
  他失去所有記憶,是娘親賜給他姓名,是娘親讓他念書,是娘親護著他,讓他在這裏有壹片安身之所。
  阿妤在這五年裏,為他找過太多借口,卻都說服不了自己。
  韓玉揚身子僵硬了許久,最終只低聲說:
  “對不起。”
  他有太多的話想說,可他知曉,這些都挽回不了什麽。
  江家暗自扶持越王,江妤母女在江家插不上話,更遑論不被江父承認的養子韓玉揚?
  聖旨下來時,不止是江妤父母,縱使他,也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並非他不想救,而是所有的壹切,都抵不過四個字——
  位卑言輕。
  阿妤背對韓玉揚,眼淚沒控制掉下,她扯動唇角,說:
  “韓大人有甚對不起本宮的呢?”她怨他,並非是他不能救下娘親,而是,他沒去救。
  他可懂?
  只要那時,他站出來,哪怕是沒用的壹聲打斷,她也不會記怨這麽多年。
  她要的不過是,他別那麽冷眼旁觀。
  仿若她和娘親都是無關緊要的人,就像她那位父親壹般。
  那壹日,她不再是江家的大小姐。
  父親棄她而去,娘親不堪打擊去世,而她視作兄長的人也選擇冷眼旁觀。
  她壹瞬間,就失去了所有。
  阿妤深深地吸了口氣,覺得自己有些魔障了,已經過去那麽多年,還有什麽好問的?
  她沒再管身後的人,推開了木門,裏面幾乎沒有改變。
  她穿過桃林,踏進房間,哄得壹下,阿妤覺得自己有些腿軟。
  周琪及時扶住了她。
  入目所即的,是壹張高長的案桌,上面擺放著壹尊牌位,前面放著香爐,裏面有還未燃完的香。
  阿妤看見,牌位上清楚寫著——母洛安冉之靈位。
  退,阿妤退後了壹步。
  她擦掉眼淚,哽咽著問周琪:“我衣裳亂了嗎?”
  等周琪搖頭後,她才盡量平穩著呼吸踏進去,其余人都守在外面,沒進去打擾她。
  阿妤跪在了牌位前,她動作輕柔點燃香,插進牌位前的香爐裏。
  阿妤怔怔地跪在那裏,忽然不知自己該說些什麽。
  她逃避了數年,不敢面對的事實擺在她面前。
  她娘親死了,死在了五年前,而她連給其收屍都沒能做到。
  其實她有什麽好怨韓玉揚的呢?
  至少他做的,比她要多了。
  ***  ***  ***
  許久之後,木門被從裏面推開,阿妤走出來。
  周琪不放心地立刻去扶住她,不掩擔憂:“主子……”
  阿妤已經整理好了情緒,她平靜地看向韓玉揚,垂眸低聲說:“這麽多年,麻煩您了。”
  疏離又客氣。
  叫人渾身的力氣無處可使,除了頹廢外,再生不出他意。
  韓玉揚只是看著她,沒有動。
  阿妤卻是移開了視線,又如往日般,她淡淡地說:“本宮出來時間久了,該回行宮了。”
  說罷,她轉身就欲離開,卻被人叫住:
  “這麽多年,我壹直都在找妳。”
  韓玉揚低聲說,說不出甚情緒,可能是不甘心,又或者只是心疼。
  她當年尚未及笄,尚稱得上是孩子,他不知她是如何走到今日這步的,但總歸不會容易的。
  他將這事說出來,只不過為了告訴她,他從來沒有拋棄她。
  阿妤沒回頭,只說:“我不怪妳了。”
  她原諒他了,也放過自己了。
  自此以後,她是鈺修儀,他是韓侍郎,再無關系。
  她只說了這句,就提步走遠。
  韓玉揚沒再跟上去,他微闔上眸,無力跌靠在墻壁上。
  他懂了她的意思。
  就算她不說,他也不會再去打擾她。
  她過得很好,完全不需要他,他能做的,只不過是默默地看著罷了。
  這般就夠了。
  反正,他這麽多年來,求得也不過是她平安罷了。
  另壹邊,阿妤出了江府,在踏進馬車時,就被眼前的人驚到。
  “皇上,您怎麽在這裏?”
  馬車內,封煜坐在壹側,手裏持著書本翻著,案桌上還倒了杯熱茶,也不知在這裏等了多久。
  封煜眸色深沈,斂眸看向她,淡淡地說:“過來看看。”
  阿妤擦了把臉,忙輕聲問:“皇上來了多久?怎不讓人叫妾身?”
  封煜扔了書,不動聲色地轉著扳指,沒回答她,只說:
  “回去?”
  阿妤坐在他身邊,沒反駁,乖乖地點頭:“都聽皇上的。”
  如今天色都快暗了,阿妤意識到他為何會來,勉強牽動嘴角:“是妾身忘了時間,讓皇上費心了。”
  封煜閉著眼睛,靠在車壁上,也不知有沒有睡著,總之並沒有理會阿妤的話。
  阿妤終於從見到娘親的牌位這件事中回神,察覺到他的不對勁。
  他對她素來不會這麽冷淡。
  阿妤扯了扯他的衣袖,細眉無措地蹙在壹起,輕細著聲音問他:“皇上,是妾身惹您生氣嗎?”
  她不知,這又是怎麽了?
  但總歸只有壹種可能,她又招惹他了。
  他還不至於將從旁人身上受的氣,撒在她身上。
  封煜依舊沒說話。
  他見時間不早,她又遲遲未歸,就來了紹州城,本欲帶她順便看看這紹州城的夜景,卻沒想到,這壹趟竟還給他了個驚喜。
  她做事,沒半點遮掩。
  她今日的所作所為,很快就有人告訴了他,在酒樓等人,還和旁人壹起進了江府。
  也是那個時候,封煜才記起,查的那份資料裏,她還有位兄長。
  他原本沒在意,只以為都是庶兄長,五年前就被處死的那兩人。
  如今,才和韓玉揚對應上。
  封煜心情算不得好,他許她回江府看看,有許過她見外男嗎?
  阿妤還在納悶他又生什麽氣,仔細想了想今日所作的事情,半晌,她眸子裏閃過壹絲遲疑,慢吞吞地問:
  “皇上是在氣妾身見了韓大人?”
  阿妤原以為他還不會說話,哪想到她話音剛落,就聽見男人冷哼壹聲。
  隨後,她被人捏住臉頰,封煜眉頭擰在壹起,陰沈地看著她:
  “故意在酒樓等他?”
  指腹擦過她泛紅的眼尾,又撚在她臉頰上,冷冰冰地嗤笑:“為他哭了?”
  既不是親兄長,朝暮相處,豈不是最容易日久生情?
  阿妤被迫仰著頭,剛好和他視線對上。
  許久後,阿妤終於意識到他為何生氣,頓時瞪圓眸子,哭笑不得,她晃著腦袋,躲開他的手,才揉著臉,含糊地說著:
  “皇上,您在想什麽呢?”
  她不滿又委屈地說:“妾身等他,只是為了見娘親罷了。”
  封煜冷嗤,她娘親早就去了,竟還拿此事蒙騙他?
  阿妤見他不信,有些急了:“是真的,當初妾身娘親死後,後事皆由他壹手操辦。”
  “如今娘娘親的牌位就在江府,皇上若是不信,我們現在就打道回去,妾身領您去看!”
  她急得差些直接站起來,封煜忙攔住她,對她這番話,自然是信的。
  封煜還能在馬車裏等她,不過就是因為她沒想瞞他,所做壹切都沒絲毫遮掩,不然他也不會給她解釋的機會。
  不過,封煜依舊沈著臉,說:“妳和韓侍郎有故,怎從不曾聽妳提起過?”
  馬車內安靜了壹瞬,輪到阿妤蹙起細眉,她吶吶地擡頭看向封煜:
  “妾、妾身以為您知曉呀!”
  當初,他不是查過她了嘛!
  她沒藏著神色,心底話如同寫在她臉上壹般,封煜掃了眼,就知曉她在想什麽,頓時有些啞口無聲。
  阿妤癟著唇,她拽著男人的手,快要急哭了:
  “妾身只是不想提起他,不想提起以前,妾身以為您查過了,所有事都知道的。”
  她說:“妾身沒想瞞著您!”
  封煜轉著玉扳指,心底依舊憋了股氣,不上不下地,鬧得他不舒服。
  馬車到了行宮停下,阿妤也沒等到他說話。
  下了馬車,就見行宮前有宮人在等著,阿妤剛站穩,就見那宮人走近,說:
  “皇上,我們沈貴嬪特意吩咐宮人準備您喜歡的素什湯,想請您過去。”
  阿妤頓時拉住了封煜的衣袖,咬著唇,不安無措地看著他。
  她剛犯了錯,拉著男人的手都有些心虛。
  封煜不著痕跡地擰起眉,之前剛拒絕過沈貴嬪壹次,這次便不好再折了她的面子。
  他余光瞥見女子不安神色,心底有些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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