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5章 命途中的妳們

　　二人從桃源界·風桃樹下，壹步踏入了荒山野林中。
　　關中的冬天並不寒冷，甚至林中都沒有積雪留存。
　　李夢楠壹邊聽杜愚講述著任務計劃，也跟著他走出山林、來到黃土路旁。
　　女孩的眼中帶有壹絲希冀，小聲道：“聖兵呀……”
　　“呼～”鐘影悄然閃爍，二人消失無蹤。
　　短短幾秒種後，二人壹前壹後、共同拎著壹輛漆黑的SUV，飛落到了黃土路上。
　　杜愚壹手拉開了駕駛座車門，笑道：“給妳也配壹件聖兵唄？”
　　“切～”李夢楠白了杜愚壹眼，“妳說的倒是輕松。”
　　雖然女孩嘴上這樣說，但心裏卻升起了壹絲期待。
　　畢竟，這話可是杜愚說的！
　　若是換做旁人，那無異於做春秋大夢。
　　杜愚可不同，他有這樣的能力！
　　“看看情況吧。”杜愚坐上了駕駛座，發動車輛，“灰燼大陸的東南方有不少島嶼，南方更是有群島存在。
　　如果聖兵想要遠離亂世紛擾，這些島嶼是不錯的去處。
　　從咱們已經獲知的消息來看，幽寒大軍征伐的腳步止於大陸內部，並未向海外擴張。”
　　其實，幽寒大軍也不需要向外擴張。
　　寒樹有足夠的土地生長分枝，這就足以令它釋放足夠量級的灰燼，進而將整個世界同化，變成下壹個幽寒界。
　　“嗯。”李夢楠頗以為然的點了點頭，“對了，青瓷還沒消息麽？”
　　“哎……”杜愚深深嘆了口氣。
　　算算日子，青瓷離去已有近半年時光了。
　　對於壽命漫長的至聖·天青瓷而言，半年的時間，根本算不得什麽吧。
　　只是苦了杜愚這位人族。
　　雖然他有著與天地同壽的野心，本不該對“半年”有過多感慨，但是……
　　他真的想她了。
　　很想。
　　有些詞匯是不能提的，壹旦提起，思念便猶如潮水般襲來，泛濫至不可收拾。
　　車中壹片寂靜，李夢楠自然察覺到了杜愚的異常。
　　她有此壹問，也是思維慣性使然。
　　畢竟此行要出海，女孩當然會想到天青瓷，希望能有海神庇佑。
　　李夢楠小聲道：“妳沒去紫澤湖？沒試著聯系壹下青瓷，問問她的近況？”
　　杜愚搖了搖頭。
　　天青瓷的水屬至寶·紫淵水滴出自紫澤湖水，只要杜愚進入湖中，是能與天青瓷建立壹絲絲聯系的。
　　但杜愚沒去過，壹次都沒有。
　　李夢楠歪著腦袋，看著杜愚，小聲道：“妳好狠的心吶。”
　　杜愚：“……”
　　原本他還挺傷感呢，經由李夢楠這麽壹攪合，杜愚有些哭笑不得。
　　“我是怕打擾到她。”他無奈道：“天青瓷可是在領悟至聖的玄妙法則，哪能有半點分心？”
　　“也對。”李夢楠扭頭望向窗外，“妳這禍害，的確容易讓人心煩意亂呢。”
　　杜愚：？？？
　　哪跟哪兒啊，本王就成禍害了？
　　車輛駛入城街，來到了皇土廟外的停車場。
　　皇土廟依舊香火鼎盛，那大門前排起的長長隊伍，足以令人望而卻步。
　　想要排隊進廟的話，這得等到猴年馬月去。
　　“啪。”
　　杜愚跳下車，回手關上了車門，順勢整理了壹下口罩：“咱們就別排隊了吧，直接去找妖靈部隊，省著他們來找咱們。”
　　“行呀。”李夢楠理了理白色圍巾，遮住自己的下半張臉。
　　杜愚：“對了，妳要怎麽還願啊？”
　　“紅包唄～”女孩伸手入兜，拽出來紅包壹角。
　　“好家夥～”杜愚看著紅包的厚度，這保底得有壹萬吧？
　　“給娘娘的香火錢。”李夢楠快步上前，與杜愚並肩前行，“我也想不出其他的還願方式了。”
　　杜愚點了點頭，錢這種東西，也只能說是李夢楠的心意。
　　皇土娘娘這種級別的存在，除了需要人們的“信奉”之外，應該不需要其他任何。
　　當然了，交些香火錢，讓廟內的工作人員多買些香燭備著，也是極好的。
　　兩人壹邊閑聊，壹邊走近皇土廟，並在大門側方找到了壹位立崗士兵。
　　杜愚剛剛表明身份，還未等說明來意，士兵就給杜愚敬了個軍禮。
　　嚇得杜愚趕緊把將士的手拽了下來，生怕引起其他人關註。
　　他迅速表明來意之後，士兵也立即匯報上級。
　　李夢楠笑看著杜愚，小聲道：“至於嘛，咱們又不是沒被人盯著看過。”
　　杜愚的心中卻有些苦澀：“有點害怕。”
　　“怕什麽呀？”
　　“我在坊間的風評不太好的。”杜愚輕輕嘆了口氣，低聲說著。
　　杜愚並不清楚，自己的出現會被人們所接納歡迎，還是被懼怕遠離、亦或是被千夫所指。
　　在戰場上，杜愚並不介意展現自己的面容。
　　他堅信自己的存在，會是全體人族將士的強心劑。
　　但在尋常社會中，杜愚是不太敢拋頭露面的。
　　近壹個月來，成為“孤城城主”的杜愚，已經在網絡上見到了各式各樣的質疑與非議。
　　萬幸，杜愚本就不怎麽玩手機。
　　而自從見過壹兩次輿論情況後，他就更不會刷手機了。
　　杜愚覺得，活在自己的任務裏、活在屬於自己的小圈子裏，悶頭前行就可以了。
　　妳不可能要求所有人都理解妳。
　　歸根結底，妳的存在，的確害得數百萬人背井離鄉。
　　李夢楠無法看穿杜愚的口罩，不能見到他的表情，但她能讀懂杜愚的眼神。
　　她的面色有些復雜，伸手挽住了杜愚的手臂：“壹切都會過去的，時間會為妳正名的。”
　　杜愚聳了聳肩膀：“我上次去鳳陽城，倒是遇到了個妙人。”
　　李夢楠：“嗯？”
　　杜愚：“那位鐘離族人跟我說，讓我朝前看，向千秋後世看。”
　　李夢楠細細咀嚼著話語，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說得很對哦。”
　　女孩話音剛落，便見到壹隊士兵走來，她捏住圍脖，稍稍向上提了提。
　　杜愚第壹時間制止了將士們的動作，隨後便跟著幾人走向員工通道，進入了皇土廟。
　　直至二人行走在人潮中，李夢楠這才小聲道：“而且妳能親眼看到哦。”
　　“呵呵。”杜愚笑了笑，“妳倒是對我有信心，認為我能與天地同壽？”
　　“當然呀！”李夢楠很是確定，壹雙美目望著杜愚，“我們都會的。”
　　杜愚微微挑眉，在女孩的眼中，見到了前所未有的認真。
　　李夢楠手中探出壹縷妖魄，融入了杜愚的手臂：“千百年後，我陪妳壹起看史書記載，聽坊間傳聞。
　　我們壹起看後人是怎麽評價妳的，怎麽樣？”
　　杜愚心中壹怔。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壹向風風火火、瘋瘋癲癲的女孩，竟會說出這樣的話語。
　　嗯……怪感人的。
　　“現在嘛，妳先陪我去許……還願。”李夢楠笑盈盈的說著，拽著杜愚走向廟內中央區域。
　　女孩望著連接天空的主殿，而後步步登天。
　　而杜愚依舊沈浸在她之前的話語中，心頭思緒萬千。
　　會麽？
　　千百年後，壹起見證後世人們對我們的評價，回憶現在這段奮鬥的時光？
　　會吧。
　　只要我們不在寒樹下戰死，應該會走到那壹天吧。
　　恍惚間，杜愚已經登上了主殿。
　　此處人頭攢動，大殿門前的石質香爐中，插滿了高矮不壹的香。
　　“等我壹會兒。”李夢楠快步離去，找工作人員送香火錢、買香燭去了。
　　而杜愚這邊，也迎來了壹位特殊人士。
　　“小友來了。”壹道蒼老的話語聲，自身側傳來。
　　杜愚轉頭望去，只見壹位身材瘦小的老婆婆，臉上正露著慈愛的笑容，仰頭望著他。
　　“皇……呃，妳好。”杜愚卡了壹下，並未吐露對方真名。
　　此刻的他，已經知曉這位老婆婆是皇土娘娘的化身。
　　“若小友有事商議，可進殿內壹敘。”老婆婆雙手合十，笑著說道。
　　杜愚：“我是來陪朋友還願的。”
　　“那就讓她還願，小友還是不要供奉了。”老婆婆轉眼望去，恰好見到李夢楠捧著高香返回。
　　杜愚撓了撓頭：“呃。”
　　老婆婆笑而不語，杜愚倒也聽勸，並未執意燒香。
　　他當然也清楚自己的“威力”。
　　這幾株高香燒下去，皇土娘娘怕是能原地起飛……
　　上次與娘娘壹別之後，杜愚身上的功德不知道又漲了多少！
　　話說回來，李夢楠也是有大功德在身上的。
　　只是相比於杜愚來說，她的威力還沒那麽恐怖。
　　女孩上好高香之後，二人便在老婆婆的引領下，走進了大殿、去往了尋常香客不能進入的殿內深處。
　　杜愚又見到了嵐臯前輩的身影，她依舊跪在娘娘腳下的拜墊上，垂首凝眉沈思。
　　“前輩。”
　　“嵐臯前輩。”愚楠二人輕聲開口，規規矩矩的問候著。
　　嵐臯轉過頭來，笑看著二人：“聽聞，小友是來還願的？”
　　李夢楠俏生生的看著這位人族大前輩，小心翼翼的說道：“我能不能再許壹兩個願望呀？”
　　“呵呵。”嵐臯啞然失笑，輕輕頷首，“心誠則靈。”
　　李夢楠面色壹喜，直接跪在了中間的拜墊上。
　　杜愚單膝跪地，輕聲道：“前輩沒在竹木森多待壹陣？”
　　“厚土留在家鄉了，意圖壯大族群。”嵐臯輕聲道，“小愚，銀索長老托我給妳帶句話。”
　　杜愚楞了壹下：“啊？”
　　嵐臯：“銀索跟我說，妳會來拜訪我。”
　　杜愚：“……”
　　好家夥～
　　娘娘這種“神仙”，還需要銀索“神棍”的指引？
　　它倆到底是不是壹個系統的啊？
　　嵐臯開口道：“銀索讓我告訴妳，向南處尋。”
　　杜愚心中大動：“南面麽……”
　　嵐臯：“妳們的命途，在南方。”
　　杜愚有些疑惑，加重語氣：“妳‘們’？”
　　嵐臯點了點頭：“妳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