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至聖·契人！

　　轉眼間，已是月末時候。
　　天青瓷突破至聖的持續時長，比杜愚預想的更久壹些。
　　果然，至聖階段不是那麽好進入的。
　　平日裏妖獸們開啟突破環節，隨隨便便就能晉級，最多也就半小時、壹小時。
　　而突破至聖，時間單位要以“日”來計算。
　　甚至可能是“月”？
　　誰知道呢。
　　“嘩……”
　　“嘩啦啦～”海浪沖擊著礁石，掀起陣陣浪花。
　　海棠樹旁，佇立著壹只巨大的鸞鳥，默默望著大海。
　　在回天木·末的悉心照料下，悲海鳥的傷勢，在數日前就已經痊愈了。
　　它身體剛恢復之時，杜愚等人還有些忌憚，心懷警惕。
　　不過，悲海鳥沒有再發作。
　　被治好傷勢之後，它怔怔望著空中懸浮的天青瓷許久。
　　隨後，它便飛落海礁，靜靜的望著大海，壹動不動。
　　足足壹周的時間過去了，悲海鳥不吃不喝，也不發出任何聲響，像極了壹尊雕塑？
　　“悲海。”後方，傳來了杜愚的輕聲呼喚。
　　悲海鳥依舊壹動不動，杜愚也不惱，畢竟他早已習慣。
　　只見杜愚兜著壹包風鈴果，躍上了海礁：“吶，風系妖植果實，妳嘗嘗呀？”
　　出乎意料的是，這壹次，悲海鳥竟然有所回應？
　　悲海探出妖魄，籠罩著杜愚的身軀：“這尊妖聖，就快晉級了。”
　　“哦？”杜愚心中壹喜，仰頭向空中望去。
　　這些天來，天青瓷的身上已經沒有了刺眼的光芒，她只是靜靜的懸浮著，閉眼感受著什麽。
　　值得壹提的是，此刻的天青瓷，已經變得尤為巨大！
　　昔日裏，她體長30米左右（不算龍頸、龍首、龍尾的長度）。
　　而此刻，單單是其體長，就達到了百米左右！
　　什麽叫遮天蔽日？
　　天青瓷從壹艘龍舟，變成壹艘遊輪了……
　　雖然比不上那些動輒2、300米的巨型遊輪，但天青瓷這規模，也能算是中型遊輪吧？
　　杜愚只是感到疑惑，畢竟天青瓷說過，修煉至聖便可以“化龍”。
　　但看她目前的狀態，只是體型規模上有了質變，並沒有形態上的轉變？
　　“至聖，傳說中的級別……”悲海鳥稍顯嘶啞的聲音中，帶著無盡的感慨。
　　杜愚：“妳也曾聽聞至聖級別？”
　　“嗯。”悲海鳥輕聲應著，“有壹位祖先曾留下言論，想要打破我族宿命，恐需至聖級別。
　　我從不認為，至聖是存在的。
　　壹切，不過是祖先的虛妄幻想罷了。用如此謊言，哄騙族人們繼續悲苦的活下去。”
　　杜愚心中微動，終於知曉，悲海鳥為什麽安靜下來，不再尋死了。
　　悲海鳥：“前些時日，龍龜妖聖捏緊我的頭顱時，曾對我說過壹句話。”
　　杜愚疑惑道：“什麽？”
　　悲海鳥揚起鳥首，望著天空中的至聖青瓷：“她曾言，在這海之界，我就是枷鎖。
　　我，決定妳的命數。”
　　杜愚：“……”
　　有點霸道哦？
　　嘖嘖～不愧是至聖。
　　杜愚雙手撐著衣衫下擺，示意著壹兜子風鈴果：“妳先吃點果子？”
　　令杜愚驚喜的是，悲海鳥真的探下了巨大鳥首，叼起了顆顆風鈴果。
　　“妳也可以至聖的。”杜愚趁機伸出手，摸了摸悲海鳥的白喙，“像天青瓷這樣。
　　成為枷鎖本身，而後，決定自己的命數！”
　　“也許吧。”悲海鳥輕聲說著，聲音有些迷茫。
　　自杜愚見到悲海鳥以來，它說的最多的，就是“也許吧”這類話。
　　在漫長生命時光裏，悲海鳥日日夜夜，都在經受著命運的摧殘。
　　杜愚捫心自問，若是換做自己，莫說是迷茫、不自信了，自己的心態恐怕早就崩了。
　　杜愚鼓勵道：“壹定是這樣的！妳的祖先不會騙妳的，對麽？”
　　悲海鳥稍稍仰頭，將風鈴果吞入腹中。
　　真的如此麽？
　　成為枷鎖本身，不是更要遵循這世間的規則、服從天性麽？
　　難道成為“規則”之後，身份性質上的轉變，可以讓自己脫離苦海？
　　不知道。
　　悲海鳥的情緒很亂，它只是知道，祖先曾說過，至聖級別可以打破宿命。
　　杜愚：“我可以幫妳。”
　　悲海鳥垂下鳥首：“什麽？”
　　杜愚：“為妳找壹處棲息地，壹處讓內心安寧之所。
　　那裏沒有日月星辰，沒有山川大海，什麽都沒有。
　　有的只是安靜、溫馨的氛圍，還有滿滿的妖息。
　　在那裏，妳可以集中註意力、拋開壹切雜念，專註修行至聖。”
　　悲海鳥很聰慧，極具靈性。
　　它看著杜愚，妖魄傳遞著心念：“妳是指人族的穴位。”
　　“對！”杜愚重重點頭。
　　小小的狐貍尾巴，終於露了出來～
　　當然了，杜愚並不在意這些，因為他內心真是這樣想的。
　　杜愚繼續道：“在這禦妖世界裏，獸族在各方各面都碾壓人族。
　　自神靈之樹枯萎後，禦靈壹職隕落，人族本該徹底消失在這世界上。
　　我們人族之所以能存續下來……
　　只因上蒼賜予了我們最頂級的法寶——穴位家園。”
　　悲海鳥搖了搖頭：“不是妳想的那樣的。”
　　杜愚：“啊？”
　　“妳不懂，我是拋不開雜念的，無論我身處何方。”悲海鳥聲音悲愴，情緒低落。
　　它的聲音愈發嘶啞，情緒愈發低落：“妳所謂的雜念，是我的天性。
　　是我活著的意義，是我存在於世的唯壹的目標。”
　　杜愚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麽好。
　　他有這樣的提議，也是經驗之談。
　　畢竟自家的暴君·荒銀猞，天性兇殘、狩獵成性。
　　而她進了穴位家園後，也會感到溫馨舒適，也能內心安寧、酣然熟睡。
　　這壹方禦妖世界，萬物生靈皆有不同。
　　也許，悲海壹族是特殊中的特殊吧。
　　“嘶……”驀的，天空中傳來壹道淺淺龍吟聲。
　　杜愚當即擡頭望去，只見“巨大龍舟”緩緩墜落。
　　天青瓷越是接近，杜愚就越是心慌。
　　這還是在雙方有著極深的感情羈絆、對彼此絕對信任的情況下！
　　面對至聖天青瓷，就連杜愚都慌得壹批，那旁人……
　　無需旁人，堂堂妖帝·悲海鳥，已經在無形的威壓之下，顫顫後退了。
　　天青瓷的眼中也根本沒有旁人，她緩緩垂下龍首，對著杜愚，唇齒輕啟。
　　“咕嘟。”杜愚的喉結壹陣蠕動。
　　天青瓷體長百米，那龍頸長度、龍首所在的高度，少說也得5、60米。
　　這麽壹顆巨型龍首探下來，好像壹幢高樓大廈傾倒而下、撲面而來似的……
　　杜愚看著巨大的龍口，也是有點懵。
　　這還能叫龍舌床？
　　這是遊輪裏的總統套房啊……
　　眼看著龍須卷來，杜愚趕忙伸手捧住，掌中妖魄浮現：“有人在呢，以後再說。”
　　天青瓷並未理會杜愚，而是龍須尖尖輕輕壹挑，將小小人族挑進了口中。
　　杜愚：“……”
　　“妳想怎麽處理它。”冰冷的聲線在腦中浮現，聽得杜愚又壹陣心慌意亂。
　　有了對比，杜愚這才後知後覺，小焚陽對自己有多好。
　　至聖級別的妖獸，不需要特意去碾壓誰，萬物生靈已然快要肝膽俱裂了。
　　“杜愚？”
　　“啊。”杜愚回過神來，“我……嗯。”
　　“既然沒想好，那就讓它等著。”天青瓷說著，扭頭望向了大海。
　　後方，悲海鳥低垂著鳥首，默默不言。
　　“龜龜好棒呦～！”小焚陽飄了出來，開心的歡呼著。
　　天青瓷眼中露出了壹絲笑意，輕盈起落，遊向大海。
　　小焚陽嬌聲說著：“我教妳和傻杜愚簽訂契約呀？”
　　“噗！”宏偉龍舟入海，陣陣海浪滔天。
　　對待金烏大能，天青瓷態度壹如既往的恭敬：“還請金烏至聖指教。”
　　偌大龍口中，小焚陽興奮的左飛飛、右飛飛：“嘻嘻～太好啦！
　　這樣壹來，傻杜愚就更不容易死啦！”
　　天青瓷：“……”
　　杜愚的目標，真有這麽難？
　　即便是有至聖傍身，也只是達到了“更不容易死”的程度？
　　杜愚忍不住詢問道：“青瓷，妳不是說，至聖之後就會化龍麽？”
　　“稍等。”清冷聲線再度印入腦海。
　　杜愚：“……”
　　翅膀是真的硬了哦？
　　呃……好吧，人家翅膀壹直都挺硬的。
　　沒多壹會兒，杜愚身下的龍舌猶如海浪，忽然壹陣起伏。
　　“誒？”杜愚直接被彈出了龍口，也被長長龍須攔截，輕輕將其放在了龍臉上。
　　杜愚壹臉難受，好玩嗎？
　　這主人當的，被自家妖寵擺弄得明明白白……
　　漸漸的，壹股濃郁的妖魄匯聚。
　　杜愚轉頭望去，不禁微微挑眉。
　　至聖青瓷，妖魄化形！
　　天青瓷的妖魄可以化作壹塊石頭，也可以是壹株樹，甚至可以是火嚕嚕。
　　只要包含在天地萬物概念裏的，她的妖魄皆可幻化。
　　似乎，天青瓷從小焚陽那裏得到了靈感，選擇了更契合主人的種族——人族。
　　“哇喔！”杜愚嘖嘖輕嘆，看著眼前的至美青瓷。
　　這是壹名身材高挑、纖細的女子。
　　漆黑長發如瀑，天青色的長裙輕盈飛舞。
　　好消息，女子冰肌玉膚、明艷動人！
　　壞消息是……她是個面癱？
　　臉上連壹丁點兒表情都沒有，也許是因為剛化形，還不太適應吧。
　　還有壹點最引人矚目，天青瓷竟然是彩色的！
　　漆黑的眼睛和頭發，雪白的肌膚，天青色的美麗長裙……
　　天青瓷那壹雙狹長美目，默默望著杜愚：“這樣可以麽？”
　　杜愚連連點頭：“可以可以，妳可太像個人了！”
　　天青瓷：“……”
　　“呃，嘿嘿。”杜愚尷尬的撓了撓頭，“妳會做表情麽，笑壹笑什麽的？”
　　聞言，天青瓷嘴角微微揚起。
　　倒不是因為聽話，而是她很滿意自己的決策。
　　顯然，妖魄化作人形是有效果的，和杜愚交流時，對方能更自在壹些。
　　天青瓷明顯註意到，杜愚面對本體龍龜之時，內心還是有些慌的。
　　對於這壹點，天青瓷倒也不擔憂。
　　日後相處的多了，習慣就好。
　　“原來不是面癱。”杜愚口中喃喃，心中也是感慨萬分。
　　這也太美了些……
　　“我感覺，我的人族形象，就該是這樣的。”天青瓷輕聲說著，低頭打量著自身。
　　沒有增添壹份，沒有減少壹絲。
　　形象就這樣自然而然的出現，若渾然天成。
　　“嗯嗯，挺好的，妳這都跟青師壹個級別了……呃。”杜愚磕巴了壹下，“我的意思是，挺好的。”
　　天青瓷表情多了起來。
　　她的笑容似帶有壹絲玩味，靜靜的看著杜愚。
　　杜愚趕忙轉移話題：“對了，妳怎麽是彩色的？”
　　“傻杜愚！”小焚陽冒了出來，滿臉不開心，“臭杜愚。”
　　說著，小焚陽鉆進了杜愚的體內。
　　“這。”杜愚稍加思索，便心中恍然，也暗道自己愚鈍。
　　天青瓷是彩色的，自然是因為，她是全盛之姿！
　　小焚陽的妖魄透明，唯有壹雙眼睛是橘紅色的，顯然是因為小焚陽有所殘缺。
　　杜愚歉意道：“抱歉啊，小焚陽。”
　　“哼，龜龜是彩色的，妳看她吧，別看我啦！”
　　杜愚輕聲安慰著：“別傷心，小焚陽，我們前壹陣才契約了燼之箭，現在又有至聖·天青瓷入隊！
　　我們壹直都在進步，實力猛增。
　　我們終究會成功的，早晚有壹天，我也會把妳塗成彩色的！”
　　小焚陽小聲嘀嘀咕咕著：“我才不要變成彩色呢。”
　　杜愚：“嗯嗯，妳塗不塗色，都是我最愛的妖寵！”
　　“切～”小焚陽撇著小嘴，“我才不是妳的妖寵，明明是我禦妳哦。”
　　杜愚咧了咧嘴，行吧。
　　妳說啥就是啥，本王不跟小孩壹般見識～
　　小焚陽：“別動哦，青瓷也要來禦妳啦。”
　　“嗯？”杜愚雙眼恢復清明，不知何時，天青瓷已經站在了他面前。
　　“不要抗拒。”她輕聲說著，緩緩擡起壹只白皙玉手。
　　隨著冰涼手掌按在杜愚的臉上，她淡淡道：“族內傳聞所言，至聖化龍是壹項妖技。”
　　突如其來的解釋話語，讓杜愚反應了壹下，這才回應道：“哦，這樣……”
　　話音未落，杜愚的瞳孔壹陣劇烈收縮！
　　他透過女子纖細的指縫，看到了天青瓷壹雙狹長眼眸，正散發著奇異的光澤。
　　“呼～”
　　下壹刻，天青瓷湧入了杜愚的體內。
　　不止如此，腳下的天青瓷本體，也突兀破碎成妖息，向杜愚體內瘋湧而去！
　　很難想象，規模如此宏偉的龍舟，竟然能融入小小人族的體內？
　　杜愚的面色徹底僵硬了下來！
　　周遭環繞著如此濃郁的妖息，他根本無法喘息，身體更是不能自已。
　　整個人從數十米高的天空中墜落而下……
　　“唳～”悲海鳥見到這壹幕，當即張開雙翼，迅速飛來。
　　“呼！”
　　卻見杜愚身上，忽然擴散出壹圈恐怖氣浪。
　　數只小小遊龍浮現，繚繞在杜愚身體周圍，輔助他穩穩站在半空中。
　　而在杜愚身後，壹名長發飄飄、長裙舞動的女子悄然出現。
　　驚鴻艷影，絕代風華。
　　她佇立在杜愚身後側方，只露出了半張臉、半面身。
　　看著身前的杜愚穩穩佇立，女子那面無表情的臉上，也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至聖，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