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破釜沈舟

　　唐人街，中記面館。
　　投票會前。
　　大基吸著面道：“白叔，我聽人講，昨天方哥被人送了壹副冰棺，是用豬肉車給送回來的，唐人街裏就只有和義海的人做凍肉生意。”
　　張華吳穿著黑色功夫杉，誇張道：“據說生前還被開水澆過壹遍頭，整個人都燙脫毛了，又是燙傷又是凍瘡，整的跟死豬壹樣。”
　　球哥壹掌拍在桌面：“媽的！”
　　“殺兄弟當殺豬啊？”
　　“真得和義海的人當上山主，到時候妳，妳，妳，全成死豬！”
　　他右手舉起筷子。
　　元首白滿頭白發，穿著白色唐裝，面貌慈善的揮手道：“誒！”
　　“大家都是兄弟，講話不要這麽過火，犯忌諱。”
　　“阿方昨夜不小心開車墜崖，掉進山裏，哪裏來這麽閑話。”他更個沒事人樣，低頭挑起牛肉面：“能不能當山主，是靠選票，靠同門支持，又不是靠送棺材。”
　　球哥不滿道：“白叔！”
　　“方哥跟妳了二十幾年，外界都知道是妳的頭馬，死壹個是小事情，可寒了兄弟心是大事。”
　　大基、張華吳都觀察著白叔的神色，心腹兄弟給人弄死還面不改色的，城府真是又夠深。
　　白叔拿起胡椒粉給面湯又添了點。
　　球哥繼續道：“早上張國賓可是坐飛機回來了，過幾天開票開不過，幹脆不如直接派人……”
　　元首白掃了球哥壹眼：“想死啊！”
　　“山主的私生子都敢動，撲街，妳要死別害我呀！”
　　球哥面露不屑：“別說是山主的仔，就算是山主，有時候事急從權，也不壹定的嘛……我聽說香江馬欄裏有壹招活兒叫作冰火兩重天。”
　　“妳覺得方哥是不是爽到了？”
　　元首白動作壹頓，眼底閃過壹抹兇意，謹慎的道：“別亂講話，張國賓身邊有壹支著迷彩，拿AK，擅長運動的軍隊。”
　　“上壹次來北美妳們都見過了？眨眼間又殺到臺北去，我收到消息，這支軍隊又回到臺北了。”
　　大基開口：“他們就住在黑柴的別墅裏，又沒有藏著掖著，不過黑柴跟張國賓正在機場回來的路上。”
　　“我的人說沒有軍隊跟著，就三十多個保鏢，現在打壹個電話去鏟了他們還來得及。”
　　“妳有我們三個支持怕乜嘢？”
　　“搞定他！”
　　元首白狠狠瞪他壹眼：“閉嘴！”
　　“妳要搞妳搞，我壹把老骨頭了，選上山主還不知道能幹幾年，憑什麽冒著搭進全家的風險？”
　　“妳信不信早上鏟了他們大佬，下午我們全部遭殃！”
　　“而且我懷疑那支軍隊不是和義海的私軍。”
　　大基眼神驚駭：“妳什麽意思？”
　　元首白冷笑壹聲：“香江壹個字號有資格養兵？江湖大戰都打不出壹百發子彈，隨便來個旗兵打的子彈比香江社團全年打的都多。”
　　“那個港口城市就算再有錢，再有勢，做個低調的富豪就差不多，我懷疑是別個的兵寄在張國賓手下。”
　　他吃掉碗裏最後壹口面，嘆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張國賓以前在香江混的風風光光，難免跟內地勾肩搭背，怕是有內地洪門的支持喲。”
　　大基咽了咽唾沫：“把註意打到我們身上了？”
　　“這壹把不站穩了，接下來妳我全是肥羊！”元首白拋出壹個更加強大的壓力，直接壓得三位大佬喘不過氣：“妳們自己想清楚吧！”
　　“老板，買單！”元首白掏出兩張十美金，轉身離開面館，壹出店門就被十幾名保鏢簇擁。
　　表面看起來是挺威風，但落到江湖人眼中卻是慌得很！
　　球哥望著離開的人馬，不可思議地講道：“看來財務案真不是元首白做的。”
　　張華吳冷笑道：“我TM第壹個查的就是他！如果是他做的我早查出來了！”
　　“內地那些錢、企業怎麽回事？”球哥扭頭問道。
　　張華吳思索著道：“好像是什麽條例搞的，按照他們的話講，是搗騰搗騰，搗騰出來的公司。”
　　“簡而言之，靠關系白賺！”
　　“FUCK！”球哥罵了壹聲。
　　“還有這麽好的事？”
　　“我怎麽才知道！”
　　張華吳扭頭望他：“妳有人嗎妳！”
　　“那黑柴壹直調查貪汙的事……外界都盛傳是白叔做的，白叔當時怎麽不給人留活口呢？”
　　集團貪汙案的主犯，也是壹位具有投票權的理事，也是白叔唯壹撕票的壹位。
　　大基捏著壹團紙巾，沈聲說道：“那個人不是白叔下的手。”
　　“是壹個槍手殺的，槍法很準，用的還是點三八。”
　　“靠！”
　　球哥罵道：“黑柴真是老奸巨猾，白叔才是最善良的那壹個。”
　　九點三十分。
　　壹支車隊駛出唐人街，前往舊金山市中心，壹支車隊駛向唐人街，浩浩蕩蕩三十多輛車，兩支車隊在公路上插肩而過。
　　張國賓坐在車內，似有所覺的回頭望向窗外，隱隱在對向的平治車內，看見壹副滿頭白發的面孔。
　　對手！
　　元首白回正視線，嗓音沙啞：“恢宏，FBI的電話打來了嗎？”
　　年輕司機搖頭：“還沒有，白叔。”
　　元首白輕輕點頭：“算了！”
　　“什麽？”
　　恢宏大為驚訝。
　　元首白道：“查不查清兇手都無關緊要，就算能指正壹切都是黑柴做的，但跟張國賓也沒有關系。”
　　“這個人城府太深，根本抓不到馬腳，幹脆就等著開票。”
　　“我們票數夠的。”
　　恢宏點點頭：“是，白叔。”
　　有人天真的以為用錢就可以收買整個大公堂，靠槍就可以坐上大公堂主的位置，洪門上下多得是有骨氣的人。
　　這些人早就團結在壹起，誓死扳倒外賊，大公堂的百年基業絕不可落在外人手裏。
　　這種思想在大公堂內部廣泛存在，既存在於西派當中，也獲得老僑民支持，而且他們認為自己相當正義！
　　在對付外人上面，他們甚至可以放下路線偏見，達成聯手，不過六個參選者當中，三個是西派，兩個是僑民思想，張國賓確實是壹個異類。
　　第三天。
　　淩晨。
　　元首白身著唐裝，舉著茶杯說道：“恢宏，妳是我最信任的人，明天上午把安排好的人調進唐人街。”
　　“唐人街裏打仔上千，槍手數百，是大公堂勢力最強，卻是萬潭淵實力最弱的地方。”
　　鄭恢宏抱拳道：“是！”
　　“阿公！”
　　元首白重重嘆了口氣：“壹百多個哥倫比亞的槍手，突然襲擊勝算有三成。”
　　元首白飲盡熱茶，吐出濁氣：“逼宮！”
　　君不密失其臣，臣不密失其身，幾事不密則成害。元首白深知要想壹舉搞定張國賓，就得搞定萬潭淵，而萬潭淵執掌洪門山主大位二十多年，大公堂上上下下都是他的人，跟大基、球哥幾個人合謀有死無生，有敗無勝。
　　古往今來，要做大事豈有跟人共謀者？調動兵馬，聯合下屬，直接殺上山門才是王道。只因其余人都有出賣求利的可能，唯有他的利益團體，真正的同生共死！
　　明日投票不管能不能贏，他都不希望去跟張國賓爭，更不想帶著汙點坐上山主，最近外邊的謠言很多，最要命的壹條是萬山主的態度。
　　事臨絕境，再糾結選票就落了下沈，對方玩盤外，那他就暴力掀桌！先前跟他們玩只是為了能看見轉機，現在卻是起到掩人耳目的效果。
　　破釜沈舟！
　　元首白靜靜坐在大廳的茶室裏，品著熱茶，望見朝陽升起，旭日東升。
　　“白叔。”
　　“車備好了。”早上，壹位洪門兄弟穿著西裝，進門抱拳說道。
　　“走吧！”
　　元首白起身繞出茶座，換上壹雙布鞋，壹席白色唐裝乘車前往中華酒樓。
　　當轎車抵達酒樓門口時，壹輛凱迪拉克正好停穩，壹老壹少兩人在左右兩扇門下車，年輕人回頭望向他時還拱拱手道：“白叔！”
　　“張生，早上好。”元首白露出笑容，抱拳行禮，壹行人登上酒樓。
　　本次理事會席位已經稍作更換，張國賓，元首白二人坐在長桌的左右上首，下面是大基、球哥、張華吳的位置，再下面才是各位表爺，漢叔各位理事。
　　“張先生。”
　　“鬥魁跟妳壹起去的臺島，怎麽見妳回來，不見鬥魁回來？”
　　大基撩開長袍，剛剛坐正，口中就開始囔囔：“這可不興殺啊！”
　　“洪門三十六誓，殺害同門手足是要亂刀斬死的。”
　　球哥驚訝的拍桌，大喊：“張生！”
　　“妳不會沒把我們當同門吧？”
　　張國賓身穿青色長衫，右裏搖著壹把紙上，舉起茶杯漱了漱口，冷眼望向大基，阿球：“我做事需要跟妳們匯報？”
　　大基，阿球仿佛被人扼住喉嚨，頓時再也不敢說不出壹句話。
　　萬會長帶著禮堂大爺，刑堂大爺，掌叔大爺邁步走進廳堂，三位大爺端坐在三把交椅前。
　　萬會長高居龍頭椅，擺正長衫，出聲說道：“開會！”
　　“是，山主！”場內五十壹位理事起身行禮，高聲大喝。
　　萬潭淵面色沈著，見到著眾人坐回位置上，語氣冷靜地說道：“上次理事會公司發了三件事發給六位理事去辦，壹共辦成了兩件，辦壞了壹件，臺島的事情阿賓做的好，公司的事情白叔辦的不錯，今年就妳們兩個站出來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