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耐心

　　“妳說乜！”
　　“和義海真的要大舉收購軍火？”淺水灣，壹座豪宅，武兆楠面向夜色中的海景，拿著大哥大，嘴裏雪茄。
　　“是啊，大佬，義海二路元帥的命令，各大社團絕不能流出壹把武器。”
　　壹名紅棍在電話裏喊道：“和義海字號內又不缺家夥，還不允許我們賣武器，同行都在猜和義海是不是要舉義。”
　　“瘋了吧！”武兆楠夾著雪茄，張大嘴巴：“壹個字號要搞舉義，不要命啦！”
　　他萬萬沒想到壹個社團能跟這種事情沾上關系，可壹想洪門英烈，三英五祖們幹的偉大事業，心臟又在怦怦狂跳。
　　張先生在內地投資的生意可不小，估計跟內地也是關系匪淺，兩國談判到現在還沒消息，距離最後時限很近，搞出點烽火大戲並非不可。
　　“兄弟們都說今夜之後軍火要大漲價，我手下堂口在澳門還有壹大批貨，要不要想辦法進過來？”紅棍在電話裏說道：“鬼佬的人可不少，全港各大社團的存貨幾個小時就能打光。”
　　跟內地沒關系的江湖龍頭，根本收不到談判敲定的消息，就連在頂級大亨內部都是個秘密。
　　“容我想想。”
　　“容我想想。”
　　武兆楠不顧雪茄砸落在地，望著窗外海面，正好兩艘巡邏艦在海面駛過，夜色中可遠遠看見幾盞燈火，老江湖們都知道那是什麽。
　　“怎麽辦？”
　　“怎麽辦？”
　　“怎麽沒有聯系我呢？”武兆楠情緒激動的徘徊在屋內，表情焦灼不安：“是不是我不夠愛國？”
　　“是不是我沒去投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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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記。
　　向言坐在長桌旁，微靠著沙發扶手，將壹支香煙冷靜的熄滅在煙灰缸裏，順手將電話插回底座。
　　“今夜讓兄弟們不要睡，外面壹有動靜，馬上把家夥發下去。”
　　林氏兄弟，教頭段龍，壹共四人站在桌前。
　　新記五虎在各堂口待命。
　　“大少。”
　　“警隊，政府方面暫時沒有消息。”師爺陳文說道，向言面色平靜，推推眼鏡：“暴風雨前的寧靜罷了。”
　　“大事誰敢給妳透消息？”
　　“要是今夜真有事，那咱們也只能順水推舟，將來不會再有新記的存在了，只希望能保下各堂口的產業吧。”向言感慨道。
　　這種突發局面誰贏誰輸，壹眼就能看透，難道妳還指望遠在歐洲的女皇來救妳？
　　新記做什麽，靠哪邊出身的不用介紹，二代話事人心理壓力很大，如果連夜逃跑來得及，他真的很想去臺島避避風頭。
　　……
　　張國賓根本不知道江湖上有小道消息，畢竟，和義海就是小道消息的源頭，哪裏有人把消息往裏傳的？
　　下面的堂主，馬仔們更不敢詢問大佬機密，只是大底們看出龍頭有壹點調兵的跡象，不免也緊張起來，暗地抽調兵力，搞得社團內部也很緊張。
　　兩大社團，大大小小十幾個社團，江湖上風聲鶴唳，警察聽見卻當放屁，這種大事妳們古惑仔也能配做？
　　不過，今夜，警隊派人搜捕李勇力，加上各大社團暗流湧動，當即多派軍裝巡邏，壹時間謠言甚囂塵上。
　　晚上九點，張國賓坐在辦公室內，望著手表，出聲說道：“不能再等了！”
　　“被江湖上知道我驚壹個黑警躲在樓裏不敢出去，和義海的招牌怕是立不住。”
　　李成豪守在門口，出聲建議：“人還沒刮不出來，安全要緊，要不要再等等？”
　　黑白兩道都在挖人，李勇力其實藏不了多久。
　　“不用。”張國賓站起身道：“我現在就要回屋企，看看他敢不敢來。”
　　“是，賓哥。”李成豪答道：“兄弟們都已做好準備了。”
　　在社團事務上李成豪向來處理的非常妥當，那兩通讓兄弟刮人，禁止地下軍火交易的電話，也是當著大佬的面打，大佬聽的清清楚楚，絕對沒有任何問題，只是不懂今夜街道旁的警察為何多了起來。
　　難道警察連罪犯都要保？
　　李成豪滿心不悅。
　　壹群穿著黑色西裝的人馬很快出現在旺角街邊，六輛轎車相繼啟動組成壹支車隊駛向藝人公寓。
　　車隊剛剛駛離旺角兄弟們便打起精神，四周觀望街道，將手搭住腰間的黑槍，隨時都準備做事。
　　砵蘭街。
　　車隊停在紅綠燈前，壹輛銀灰色皇冠車在後面跟上，經過路口時完全沒有減速，唰的壹下就穿過人行道。
　　“嘭！嘭！嘭！”
　　同時，路口幾道槍聲響起。
　　子彈精準的打碎車窗玻璃，露出平治車內空蕩蕩的後排，同時另外兩輛車的車窗破碎，車內不約而同有兩名兄弟手臂中槍。
　　對方隨意又補了兩個目標。
　　增加命中幾率。
　　可惜，依舊沒有成功。
　　十幾名兄弟們在早有計劃，幫大佬做事的情況下，西裝內都穿戴著防彈背心。
　　面對這種陣容殺手很難有成功的機會。
　　“來了！”崔斯敖單獨坐在壹輛平治轎車內，望著旁邊呼嘯而過的皇冠車，立即踩下油門，驅車飛速向前追去。
　　張國賓坐在第二輛豐田車後座，靜靜望著前方遠去的兩輛轎車，想到身邊還有十幾名兄弟，便安全感滿滿的出聲說道：“繼續開車回屋企。”
　　“是，老板。”綠燈亮起，五輛轎車緩緩駛離路口，街道兩旁已經響起警笛聲，看來警方壹直在附近盯著。
　　他壹直不明白什麽叫殺雞用牛刀，用牛刀又快又犀利，為什麽不用牛刀？
　　安全最重要！
　　崔斯敖開著虎頭平治車很快就迅速接近皇冠車，他幹脆單手打方向盤，單手舉槍伸出車窗，對準前車輪胎就是壹槍。
　　“吱啦。”
　　前車尾部壹歪，出現短暫失控，旋即輪轂拽著胎皮貼地而行，地面響起刺耳尖銳的摩擦聲，刮起壹片火花。
　　崔斯敖控制的車速，壹直沒有讓平治車超過皇冠車，以免落入皇冠車的射擊範圍。
　　李勇力目光頻頻望向右後視鏡，伴隨著周邊警笛拉響，表情已經有點焦躁不安。
　　他的計劃確實壹開始就很被動，但如果壹切順利的話，他還能再打返回去開壹輪槍，兩輪射擊命中目標的幾率就很大了。
　　可崔斯敖的表現沒有半點急躁，壹點都不像剛剛被他坑過壹次的古惑仔，更像是壹名追逐罪犯的警察！
　　李勇力咬牙當中打過方向盤，將車剎停在路邊，迅速推開車門，帶著槍躲在路邊壹戶大廈入口。
　　崔斯敖來到路口見狀立即剎車，手中握槍留在車內，神情冷靜的觀察著四周街道，其實九點的街道並不算人煙稀少，壹路追來都有行人，不過隨著連續槍響讓路人大都驚走。
　　“李Sir！”
　　“放下槍去警署自首吧！”崔斯敖在車內喊道：“我老板讓我帶句話給妳，人可以行錯路，但不能壹輩子行錯路，妳作為警察應該更懂得港島法律，在最後壹步收手不算晚。”
　　四周沒有回音。
　　崔斯敖大聲喊道：“說實話，我也很驚訝老板會放過妳，不過老板說他敬重妳壹身警服，大家只是立場不同，各司其職，私底下不必做的這麽過，妳還年輕，有大好時光。”
　　李勇力嘴角發出壹記無聲的冷笑，他可不相信黑社會會那麽好心，那壹聲聲警察，法律聽在他耳朵裏只覺得無比刺耳。
　　警笛聲越來越亮，止步在壹條街外。
　　崔斯敖向四周觀望壹陣，記著大佬的囑咐，帶著武器下車離開，藏進四周住宅。
　　這輛轎車也並非是平時大佬乘坐的虎頭平治，只是壹輛同款，同年的平治車，根本不怕留下手尾。
　　李勇力聽見外邊不再傳來聲音，又感覺警察越來越近，便壹步步走出藏身之處，出聲說道：“三年前比賽我輸給妳壹分，今天我們再賽壹場……”
　　“放下武器！”
　　“放下武器！”十幾名戴著防彈背心，雙手持槍，神情戒備的重案組警員舉槍站在路中，朝三個方向指向他，大聲怒斥。
　　壹個手電筒打在李勇力身上，李勇力微微閉起眼睛，壹個滿臉驚恐被槍頂住腦袋，被手捂住嘴巴的女人完全暴露在燈光下，面對槍口瘋狂搖頭。
　　“馬上放開人質！”現場再度響起壹陣怒喝。
　　李勇力望著面前的壹群重案組警員，眼神中充滿不可思議，沈旭剛在後面壹輛剛趕到警車上握槍下車，望向前方的情景，臉色壹陣發黑，不可置信的道：“O記……這次誰都保不住黃誌明！”
　　兩方人馬陷入對峙，片刻後，談判專家到場，當談判專家說到“想想妳的上司，妳警隊的同僚時”
　　李勇力不再猶豫地舉槍射向談判專家。
　　“嘭！”飛虎隊當即開槍！
　　崔斯敖早已通過天臺逃出街道，他在聽見兩條街外的槍響後，壹點都不意外的在心中嘆道：“妳要有點耐心，三年前就不會輸掉那壹分。”
　　他從不覺得李勇力槍法比他差，也不覺得李勇力辦案能力不行，二人根本沒有加賽壹場的必要，但經過三年前槍賽上的壹面之緣，他很清楚的了解到李勇力差了壹分耐心，只是沒想到壹分耐心輸掉的不止比賽。
　　如果不是加入警隊，不加入O記，或者換壹個阿頭，乃至於不在碼頭開那壹槍，或許他的命運都會不壹樣。
　　就像開車的時候，為什麽壹定要在前面呢？
　　他只知道李勇力欠過曾經上司壹個人情。
　　這就是江湖裏的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