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古樓第二層

　　我們兩人在張家古樓的第二層中前行，穿過那些放置著鐵人俑的架子，遇到倒塌的就小心翼翼地踩著爬過去，走了很久才來到這壹層樓的中心位置。這裏有壹個很大的空間沒有放置任何東西。從這裏往四周看去，就能看到，所有放置鐵人俑的架子都是以這個點為中心，呈放射狀排列的，呈現出壹套完整的伏羲六十四卦。
　　然而，除了這些鐵人俑，這壹層裏什麽都沒有。鐵人俑也全都是用生鐵澆灌而成，就跟之前我們在湖底那遺跡底下看到的壹樣，應該都是被用鐵封死的密洛陀殘骸。
　　“這是個倉庫。”胖子道，“他們在這裏搞工程的時候，弄死的密洛陀可能全部放在這裏。”
　　“這麽多？這兒有壹個營了吧。”
　　“不算多，那畸形哥們兒不是說這些東西會跟隨人體移動嗎？肯定是在施工的時候，這些東西不停地聚集過來形成的。”
　　胖子說：“鐵俑那麽多，運不出去，所以幹脆就全部堆在了這裏。張家的墓葬樓層可能還在上面，我們繼續尋找，看看能不能找到往上的通道。”
　　這壹層和底層壹樣，也有四根巨大的柱子。從外面看，張家古樓有十壹層那麽高，除了被埋入地下流沙之中的那壹層外，我們上面應該還有八層。這幢古樓全都是用這座山上的石頭和木材建成的，這裏的石材中混合著大量的“密洛陀石”，十分罕見。
　　地上有大量淩亂的腳印，顯然悶油瓶他們也在這裏大肆搜索過。腳印實在太雜亂了，無法為我們提供任何參考。
　　胖子仰起頭來摸著下巴琢磨腳印，想了半天，邊琢磨邊自言自語：“地上的腳印太多了，不好判斷，但是上面肯定有痕跡。”
　　我循聲擡頭看去，就看他在用手電掃向壹根根橫粱。
　　橫梁上密密麻麻地畫著奇特的張家文字，這些文字似乎體系各不相同，每壹行都來自不同的地方，唯壹的共同點就是——我們都無法解讀，不知道是什麽意思。在其中壹行，我竟然看到了壹段天書文字。
　　胖子停下來對我道：“看來我的推測沒錯，張家人作為最原始的盜墓世家，可能是世界上唯壹了解中國歷史真相的人。他們將他們從倒鬥中帶出來的壹切秘密，全部封在這座張家古樓裏。”
　　我道：“這些文字到底是什麽意思？妳覺得修建這裏的人懂嗎？”
　　胖子道：“雞蛋好吃不壹定得認識母雞啊。我估計是張家人提供了圖案，再由樣式雷設計到圖樣中去的。這些不同的奇怪文字，應該都來自於那些已經斷裂的中國文明碎片。如果我猜測的沒錯，在這裏，越是離頂樓近的，越是接近於現代。中國文明的壹些秘密，應該是被埋在張家樓樓底那巨大的最底層中，已經完全被流沙所掩埋了。”
　　“那我們往上走，豈不是在遠離最大的秘密？”我道。
　　胖子道：“咱哥倆的主要任務不是救人嗎？妳想我連摸冥器都放棄了，妳也別瞎琢磨了，這裏他娘的都是天書。但是我看到其中有銘文，應該是春秋前期，再往上壹層，估計就能看到大量篆體字了。”
　　於是我們繼續尋找，終於在樓的西邊找到了可以攀爬的機關，胖子搶先上去。
　　上去之後，卻出乎意料。這壹層之中，再也沒有鐵人俑，取而代之的是壹只巨大的烏龜。烏龜的脖子和四肢都非常長，人面龜身，前肢的末端是人的手，後肢是烏龜的腳，臉是壹張女性的臉，陰毒兇狠，似笑非笑，好像是西藏某些可怕的唐卡人像。在烏龜的背上有壹個凹陷，裏面有壹個黑球，上面雕滿了人臉，似乎可以取下來。
　　胖子看到石像就嘖嘖稱奇：“這東西的來歷妳知道不？這是氏人國人像，神農氏的後裔。《太平禦覽》引《風俗通》說，當時的原始人過群居生活，壹夫多妻，生育混亂。女媧為了讓生育清晰，就讓每壹個群居山洞制作泥人偶，統計數量。其中神農氏人國使用的泥人偶就是人面龜身，後來這種人面龜身像就成了氏人國的國徽。”
　　“這國徽也真夠寒磣的，不過妳這沒文化的人怎麽會去看《太平禦覽》？”我奇怪道。
　　“還不是因為封面的女媧胸部畫得很大，老子還以為是壹本挺勁爆的書，沒想到那麽正經。”他道，“我還記得裏面的壹段話——‘壹目國，為壹只眼，眼立面上端，盛姓，伏羲之孫；三首國，斯類，為三個頭，後為軒轅臣；氏人國，為人面龜身，神農氏後裔；句芒，為人面鳥身，伏羲之孫。’妳還記得我們在雲頂見到的人面鳥嗎？”
　　我蹲下來，仔細觀看這只烏龜的細節，我就發現，它確實和我們在雲頂發現的人面鳥雕像類似。我道：“句芒是木神和春神，伏羲、軒轅都是神話時代的人，這玩意兒不知道是從哪兒挖出來被擡到這兒來的，肯定不是現在我們能倒出來的東西，壹定是五代十國時期的盜墓賊，他們那個時候挖的墓裏才可能有這種東西。張家老資格就是老資格，這玩意兒拿出去都沒人認識。”
　　胖子道：“春神是什麽神，管偉哥的嗎？”
　　“是春天的神。我們四處看看，看這壹層有什麽花樣，也許四周還能看到其他部落的東西。”
　　正要探索，胖子忽然又咳嗽起來。這壹次咳得更加厲害，聽著整個人的肺都抽了起來，人就要往地上倒去。我立即去扶住他，就看到他這壹次咳出來的痰裏，全是血。
　　我壹看，心說不好，這出血量肯定不是小事情了，難道它剛才抖包那壹剎那，吸進去那麽多粉塵？原來以為咳出來就沒事了，現在看來，他的情況竟然有些惡化了。他咳嗽完，整張臉都慘白了，我立即給他水壺，讓他漱口。“沒事吧？不行千萬別勉強。”
　　他看著自己咳出來的血，就罵了壹句，對我道：“咱們動作要快點，再待在這裏，妳遲早也這樣。”
　　我攙扶著他，休息了片刻，他才推開我。接著，我們便朝四周的地面看去。
　　這裏相對比較空曠，地面上有壹串無比清晰的腳印，壹路向前深入黑暗之中。
　　在黑暗中行進的時候，我想過可能立即就會看到的各種東西，但是沒有想到，走了壹圈我才發現，這第三層的古樓裏什麽都沒有。腳印壹路繞著古樓的四面延伸，腳印的主人壹定也和我們壹樣，認為往上的口子壹定是在古樓邊緣和柱子附近。
　　“這兒是不是沒裝修完啊？”胖子小咳了幾聲道，“我以前倒過壹鬥，也是這樣，所有的墓室、壁畫、浮雕都相當完整，但是裏面什麽都沒有。我以為是被盜了，但是所有的墓門都完好無缺。”
　　我有些懷疑，看著地上的腳印，我就發現這些腳印呈現壹種很奇怪的“步履生花”的跡象。走壹段，腳印的主人都會停下來，在壹個很小的地方轉圈子。
　　“妳覺得這是壹種什麽跡象？”我問胖子。
　　胖子捂著胸口就道：“這是國標舞啊，看樣子小哥到了這壹層心情很好，和誰跳華爾茲啊。”說著就做了壹個華爾茲的動作。
　　我心說妳他媽肺都爛了，還有心思扯皮。我再低頭看這些腳印，就意識到，這是壹種徘徊狀態。他們可能在這裏發現了什麽奇怪的東西，停留下來仔細看了。
　　但是四周什麽都沒有，空空蕩蕩的，看什麽呢？在這兒沒有什麽東西值得停留，除非，他們是在這兒遇到了什麽突發狀況。
　　“小心啊。”我看著他們腳印的軌跡走幾步就有這麽壹個狀況，“按照我以往的經驗，很快就有事情發生了。”
　　“我現在都已經是半個肺癆了，妳能別給我找事嗎？”
　　我道：“提前預警總不是壞事。”
　　剛說完，我們兩個就同時聽到，在空曠的大廳中，傳來了壹連串輕微的腳步聲。
　　胖子看了看我，我也看了看他。我問道：“是小哥？”
　　胖子搖頭，用手電掃射四周，我什麽都看不到。胖子對我道：“妳仔細聽聽。”
　　我們兩個靜下來，背靠背轉圈，監視四周，同時努力去追蹤那腳步聲，立即我就知道胖子為什麽搖頭了。
　　腳步聲是來自於天花板上。我們把手電光往上打去，頓時就發現這壹層樓的蹊蹺之處了。
　　這壹層樓的天花板特別高，有特別多的橫梁，在我們頭頂上形成了壹個巨大的棋盤壹樣的結構。在這些棋盤的格子裏，在橫梁的陰影中，我就看到掛著無數的東西。
　　“牛逼了。”胖子看得眼睛都直了。在整個天花板的陰影下，掛了足有幾萬個小盒子。盒子有大有小，形狀各異，上面有花紋，壹眼望去，極其壯觀。
　　“神仙果子。”胖子就道，“是神仙果子。我操，竟然這麽多，竟然這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