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漂亮的發牌小姐

　　隨後的壹天壹夜，我除了在段祥龍賭博的時候觀察他，就是壹遍遍重播段祥龍以前賭博的錄像資料，從頭看，從他贏錢看到他輸錢，又看到他贏錢……
　　我聚精會神地看著錄像資料，除了看段祥龍，還註意觀察周圍的每壹個人的壹舉壹動，甚至包括發牌小姐和場邊的工作人員……
　　不知來回反復看了多少遍，我始終沒有看出什麽門道。
　　我此時大腦已經完全進入了往我的境地，不知道外面是白天還是黑夜，越看不出來我越不肯放棄，我骨子裏那股不服輸的性格又開始張揚，我就不信段祥龍是神人，我就不信找不出他的貓膩。
　　時間在壹分壹秒過去，地上的煙頭越來越多，監控室裏煙霧彌漫，我又壹次重頭開始看錄像資料，開始對段祥龍翻牌前後的資料進行對比。
　　我不僅對比段祥龍的細微動作，還對比周圍人的所有細節，同時開始思考著段祥龍的性格和做事方式，探尋著這其中所有人的活動規律……
　　我不停地轉換著思維方式，註意力漸漸鎖定在幾個輪番發牌的發牌小姐身上，觀察著她們發牌時段祥龍的每壹個表情和動作，以及下註的籌碼大小……
　　漫長的思索和觀察之後，我腦子裏突然壹亮，壹拍腦門，媽的，是了，問題就出在這裏，我似乎應該是找到段祥龍的貓膩所在了！
　　我長長出了壹口氣，仰頭重重嘆息了壹聲……
　　我沈思了壹會兒，然後站起來，走出了監控室，看看時間，整整壹天壹夜過去了。
　　我揉了揉酸澀的眼睛，心情有些沈重，還有些抑郁。
　　李順正坐在門口走廊裏的椅子上抽煙，見我出來，站起來迎過來：“兄弟，辛苦了，壹直沒睡覺吧。”
　　我沖李順勉強笑了下，點了點頭。
　　“那……結果出來沒有？”李順迫不及待地問。
　　我心裏又猶豫了壹下，接著緩緩搖搖頭。
　　李順臉上露出極其失望的神色：“怎麽搞的，怎麽還沒找出來？”
　　我點燃壹顆煙，平靜地看著李順。
　　李順煩躁地來回走了幾步，然後站住，看著我：“那……下壹步需要做什麽？”
　　我等的就是李順這句話：“我想和場子裏的工作人員單獨談話……每個人都談談話。”
　　李順眼神壹震，看著我：“妳……妳是懷疑我們內部有內奸？出了內鬼？”
　　李順大腦的反應速度夠快的，我又猶豫了壹下，接著又搖搖頭：“不是，我是想從和他們的談話裏捕捉關於段祥龍的蛛絲馬跡。”
　　“哦……”李順眼裏又露出壹絲希望：“好，我馬上安排這事，是妳自己談還是我和妳壹起談？”
　　“我自己！”我幹脆地說。
　　“靠，把我也當外人？不讓我參與？”李順不滿地說。
　　我不說話，看著李順。
　　“好好，就聽妳的！”李順看我這副神態，妥協了，接著就去安排。
　　安排場子裏的人談話，其實不過是我的壹個幌子，我的真實目的是只和其中壹個人談，但是，我不想讓李順看出什麽，也不想讓李順知道我的意圖，因為我知道李順壹旦知道內情後的狠辣手段，我這時不由又動了惻隱之心，想放那人壹馬。
　　我想放壹馬的那人，並不是段祥龍。
　　下午，場子裏的工作人員壹個接壹個走進談話間，我壹個壹個和他們交談。
　　其實談話內容很簡單，我只是簡單問幾個和段祥龍無關緊要的問題，然後就讓他們出去。
　　我心裏當然明白，段祥龍的事情，不能擴散的範圍太廣，能讓工作人員知道的盡量保密。
　　最後壹個進來的是三號發牌小姐，壹個不到20歲身材窈窕面容姣好打扮時髦的小姑娘。
　　這位才是我真正談話的對象。
　　這四個從緬甸來的發牌小姐是李順通過老秦挖來的，每個人的待遇都不低，月薪都在壹萬元以上，這還不算賭客的打賞，賭客的打賞其實更多，能達到工資的若幹倍，遇到運氣好的時候，壹天就能收入接近萬元。
　　三號進來，沖我微笑了下，然後彎腰鞠躬，聲音很甜很脆：“易哥好——”
　　“小姑娘，坐！”我笑了下，指指我對面的沙發。
　　三號坐下，看著我，眼神很明亮。
　　發牌小姐不是誰都能幹的了的，沒有敏捷的反應和聰明的腦瓜子是無法學會的，智商都是不低的。
　　“小姑娘，妳家是哪裏啊？”我放緩語氣問她。
　　“雲南騰沖！”她說。
　　我壹楞，原來和我是半個老鄉。
　　“家裏都有什麽人啊？”我繼續問。
　　“家裏有父母，還有兩個弟弟……兩個弟弟都在上學。”女孩繼續說。
　　“哦……父母都還好嗎？”
　　三號眼神黯淡下去：“不好……阿爸得了白血病，壹直在住院治療，阿媽幾年前出了車禍，下身癱瘓了，常年躺在床上，生活不能自理。”
　　我壹聽，心裏湧起巨大的同情，說：“哦……這樣啊，那妳家裏的生活。”
　　“兩個弟弟要上學，阿爸要治病，為了不讓弟弟輟學，為了給阿爸治病，我才出來打工的，先去了金三角，在哪裏學會了做發牌手，然後又到了這裏。”三號說：“每個月賺的錢都往家裏郵回去。”
　　我點點頭：“妳真是個好孩子，年紀輕輕就承擔起了壹家人的生活和負擔，妳爸媽有個好女兒，妳弟弟有個好姐姐……”
　　“謝謝易哥！”三號說。
　　我話題壹轉：“知道我叫妳來談話是幹什麽的嗎？”
　　三號神色有些不安，接著低聲說：“不知道！”
　　我點燃壹顆煙，看著她：“我想妳應該知道。”
　　三號到底是見過場子的，神色迅速鎮靜下來，看著我笑了：“易哥，妳說的是什麽啊，我真的不知道呀——”
　　我笑了下，不想和她繞彎子，掏出壹副撲克牌，直接了當說：“阿妹，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妳看我的手。”
　　說著，我開始發牌，同時故意放慢了速度，做了幾個動作。
　　三號壹看，臉色唰地煞白，眼裏露出驚懼的神色。
　　我明白她為什麽驚懼，因為她明白我是為什麽找她談話的了，她知道我發現了什麽，她更知道場子裏對內鬼的懲罰規矩。
　　“噗通——”她突然跪到我跟前，眼淚嘩嘩地出來了，聲音顫抖著：“易哥——妳饒了我，妳幫幫我，我再也不敢了。”
　　說著，她嗚嗚地痛苦起來，抽噎著說：“我是想多賺錢給阿爸治病，我昏了頭，易哥，妳壹定要救救我……”
　　我壓低嗓門厲聲說：“不準哭——坐起來！”我怕外面的人聽到。
　　三號老老實實坐回去，我掏出紙巾遞過去：“擦幹凈眼淚！”
　　然後我說：“說吧，那個段祥龍到底給了妳什麽好處——”
　　三號猶豫著，不說話。
　　我說：“妳不說，好吧，那我沒法救妳了，妳出去吧——”
　　“我說，易哥，我說——”三號開口了：“前段時間我出去逛街，不知怎麽，就遇到了那個段祥龍，他請我去喝茶，喝茶的時候，他給了我10萬塊錢，要求我在發牌的時候……
　　“然後他還說，以後每次他贏了錢，都會按比例給我抽水，直接打到我的銀行卡賬戶上……我壹時糊塗，就答應了他。
　　“易哥，我錯了，妳壹定要救救我，千萬別告訴老板，如果老板知道了，我就死定了。”她滿臉帶著乞求的神色。
　　我心裏嘆了口氣，果然如我所料，果然就是她幹的。
　　我此時很矛盾，我想整治段祥龍，卻又不想把這個小姑娘牽扯進去。
　　我知道，如果此事告訴了李順，段祥龍會被狠狠整治壹番，會被狠狠宰上壹大筆錢，但是，這個小姑娘的命運卻也是不堪設想，很可能莫名其妙就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
　　我嘆了口氣，看著她說：“妳知道我為什麽叫場子裏的所有人都進來談話嗎？”
　　“不知道！”
　　“其實我真正要談話的人就是妳，他們只不過是幌子，成了妳的掩護而已。”我說：“我要是不想救妳，也就沒這個必要折騰大家都進來談話了……賭場的規矩妳是知道的，如果這事被老板知道，最起碼，妳的壹只手就沒了……這是輕的，再重了，妳的人就沒了。”
　　她是何等聰明的孩子，壹下子就聽出了我話裏的意思，松了口氣：“謝謝易哥，易哥，妳對我的大恩大德，我做牛做馬也要報答妳……我再也不敢了。”
　　我說：“下壹步，妳打算怎麽辦？”
　　“我不幹了，我這就辭職回去，回家伺候爸媽！”
　　“辭職？有那麽容易嗎？”我說：“這裏是進來容易出去難，妳想走就能走？”我說：“還有，這個節骨眼上，妳提出辭職，豈不是自己暴露自己？”
　　“那……易哥……我該怎麽辦？我不走，段祥龍還會繼續找我的，我要是不配合他，說不定他會把我……”她說。
　　這確實是個問題，走，李順這邊無法交代，自我暴露，不走，段祥龍那邊也難應付。
　　“要不，我將功贖罪，等段祥龍再來的時候，我利用他和我之間的合作，把他套進去。”她又說。
　　我搖了搖頭：“不可，那樣，段祥龍輸急了說不定會狗急跳墻，妳暴露地更快，妳等於把兩方都得罪了，妳的下場會更慘。”
　　“那……怎麽辦？”她看著我，眼神有些無助，我看著這女孩子明亮的眼神，突然想起了雲朵，想起了雲朵的父母和弟弟……
　　我想出了壹個主意，對她說：“我有個辦法能救妳，但是，妳要吃點苦頭……妳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