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權力責任田的毒蘑菇，權力責任田的毒蘑菇15

　　這所有壹切，對於唐小舟來說，只是壹種美好的願景，想壹想可以，真的去做，那是半點可能都沒有。在領導身邊工作，他根本就沒有自己的假期，甚至沒有自己的時間，他的全部時間，都是領導的。趙德良的國慶行程早已經定下來，他要去北京。是去北京而不是回北京。
　　趙德良這次去北京，隊伍比較龐大。黎兆平帶了幾個人，他們要去廣電總局活動，拿到壹個電視娛樂節目的批文。江南煙草集團的王禺丹和秘書胥曉彤小姐，也是隨行成員，他們有壹個實業拓展計劃，需要得到中煙集團的支持，趙德良將替他們在國務院以及發改委走動壹下，從背後助他們壹臂之力。雍州市計劃在雍江上修第四座大橋，立項報告已經上呈，駐京辦已經跑了很多次，趙德良需要去燒最後壹把火。武廣高速鐵路已經立項，將橫穿整個江南省，總裏程有壹半以上在江南省境內。江南省境內，預計將投資400個億。在此基礎上，每增加壹個站點，又能多出好幾個億甚至十幾個億。這個項目，對江南省的GDP拉動，將是巨大的。
　　隊伍雖大，真正能夠接近趙德良的人並不多。整個晚上，主要是黎兆平、巫丹和唐小舟陪著趙德良。
　　唐小舟隨趙德良進京的機會很多，壹個月至少有壹兩趟，多的時候，每隔壹兩天就要往北京跑，甚至有時候早上到，晚上就踏上返程。每次和趙德良同行，路上都很沈悶，這是因為趙德良放不下官員的架子，唐小舟又無法排除骨子裏的奴性。
　　換個角度看，端著的官員架子，很可能就是官場奴性的另壹種表現。如果說官場升遷存在壹個階梯的話，奴性，很可能就是連接樓梯的沙子，細微得讓妳看不到，卻又非常重要。不想當奴仆，妳就永遠別想成為公仆。
　　曾幾何時，唐小舟對奴性深惡痛絕，等他在官場的時間久了，漸漸明白了壹件事，奴性其實是官場的基礎。官場如果沒了奴性，如同建築沒有沙子，肯定就會崩盤。
　　只有這次進京，唐小舟是最輕松的，這種輕松，不是因為他沒有事可幹，而是因為現場氣氛。黎兆平雖然也是官員，可在趙德良面前，他還有另壹重身份，同學，加上他本身桀驁不馴，在這個高官同學面前，也沒有絲毫奴性。此時的四個人，就是完全的朋友。氣氛當然輕松下來。
　　巫丹抽煙，煙癮不小，趙德良、黎兆平和唐小舟三個人都不抽煙，巫丹不好意思在包廂裏抽，每隔壹段時間，便要走出包廂過煙癮。
　　有壹次，巫丹又出去抽煙了，趙德良主動問黎兆平，聽說妳和巫丹的丈夫是好朋友？
　　黎兆平說，是。
　　趙德良問，好到什麽程度？
　　黎兆平笑了笑，說，老板妳別挖個坑讓我往下跳。
　　趙德良點了點黎兆平的鼻子，說，妳小子。
　　黎兆平借此話頭，說，老板妳也是，林誌國在嶽衡縣的政績有目共睹，何況，巫丹……的丈夫。解決壹下他的問題，也算是順水人情吧。
　　這話讓唐小舟十分吃驚。伶牙俐嘴的黎兆平，竟然也有口齒不清的時候。顯然，林誌國已經找過黎兆平。黎兆平這個人，真是夠仗義。唐小舟便也做起了順水人情，說，林誌國是巫丹的丈夫？聽說嶽衡縣對嶽衡市的GDP貢獻值達到了百分之三十多？
　　黎兆平說，對林誌國，我還是比較了解的，他的能力很強。
　　趙德良說，妳也跑官？
　　黎兆平說，我不為自己跑官，我當伯樂。
　　趙德良說，妳這個伯樂啊，恐怕是近視眼。
　　黎兆平說，我的眼睛好得很，雙眼壹點五。
　　趙德良說，在政界，壹點五的眼睛，恐怕不僅僅是近視眼的問題。壹個官員，尤其是高級官員，需要的是透視眼。
　　黎兆平問，首長，妳的透視眼，看到的是什麽？
　　趙德良想了想，然後說，我不知道妳對林誌國這個人了解多少。這個人城府太深，器量太小。
　　黎兆平說，不會吧。劉備有壹句名言，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可劉備調子唱得高，他的衣服，是絕對不能給手足穿的。林誌國可以和別人共穿壹雙鞋，器量能小到哪裏去？
　　這話讓唐小舟大吃壹驚。妳這個黎兆平，妳自己穿了林誌國的鞋也就罷了，竟然在趙德良面前都說這種話，妳想死呀。
　　趙德良聽了這話，臉上表情卻沒有變化，只是對黎兆平說，越說越不像話了。妳比小舟大好幾歲，妳就沒有小舟成熟。
　　黎兆平果真是樂於當伯樂，立即接過了話頭，說，既然小舟這麽好，妳應該給他加擔子，把他的問題解決呀。小舟跟妳也有半年了吧，他的事，不能老這樣拖著吧？
　　趙德良說，該解決的時候，自然會解決。他自己都不急，妳急什麽？
　　黎兆平說，我不是替他急，而是替妳急。老板妳知道別人說妳什麽嗎？
　　趙德良問，說什麽？
　　黎兆平揮了揮手，說，算了，不說了，太難聽，我怕妳受不了。
　　趙德良說，妳這是激將法嘛。我告訴妳，我不吃妳這壹套。妳不說，我就不聽了。如果什麽話都聽，我的耳朵早起繭子了。
　　黎兆平說，妳到江南省已經十個月了，下面的班子如果再不動壹動，人家會說妳沒有魄力，是怕某某某。我知道妳是什麽人，有什麽樣的能力。可江南省有誰知道這壹點？項忌說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那有點暴發戶嘴臉。但人在世上走，妳若不適當露點功夫給別人看，誰肯服妳啊。大家都不服妳，妳怎麽執掌這個江南省？
　　趙德良站起來，說，有這麽嚴重嗎？
　　黎兆平說，當然嚴重，太嚴重了。我聽到那些說法，我都氣憤，卻又沒辦法，嘴長在人家身上啊。
　　趙德良說，那就動動吧。
　　扔下這句話，趙德良站起來，走出包廂，上廁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