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五章 下場

　　虛幻世界。
　　翠雲山，西王母廟前。
　　虛空壹閃。
　　黑貓跳出來，落在武小德面前。
　　“都搞定了！”
　　她把黑旗、聖藏之戒、戴斯瑪克特的情書收納盒放在武小德面前，氣喘籲籲地說。
　　“辛苦了，現在我們壹起去吃飯。”武小德道。
　　“吃飯？”黑貓的眼睛亮了起來。
　　“沒錯，克麗絲，妳真是我的福星，幫了我大忙，我要請妳好好吃壹頓。”武小德道。
　　“我要吃草莓蛋糕！”黑貓舉爪道。
　　“沒問題！”
　　武小德把指環戴上，將木盒打開。
　　只見木盒裏裝滿了閃亮的極品魂晶，每壹顆都散發著強大而純粹的靈魂力量。
　　這比自己手中的高階魂晶珍貴了數倍！
　　老瞎子慷慨啊！
　　不過也許這點錢對人家來說根本不算什麽。
　　武小德收起木盒，將無始之旗也收了，抱起黑貓。
　　“出發！”
　　“好耶！吃大餐了！”黑貓歡呼道。
　　武小德身形壹閃便飛掠出去，迅速離開了翠雲山。
　　壹人壹貓進入城市，直接找了壹家吃西餐的店，點了滿滿壹桌子，大吃大喝起來。
　　武小德頂著那壹頭飄逸的紫發，又是如此美麗，不壹會兒便引起了眾多目光。
　　沒過多久。
　　壹道蒼老的聲音響起：
　　“我感受到了妳身上散發出來的沈淪氣息，以及那無盡的煉獄之火。”
　　老瞎子！
　　他站在餐桌前，四周的人立刻情不自禁的轉過頭去，再也不朝這邊看。
　　——他甚至沒有用任何術法！
　　武小德神情自若道：
　　“請坐，我的合夥人，自從妳投資於我的世界之後，我們還從來沒見過面。”
　　黑貓看了老瞎子壹眼，不再理會，繼續埋頭吃自己的蛋糕。
　　老瞎子也看了黑貓壹眼，壹開始不在意，緊跟著又看了壹眼，神情微微壹凜。
　　魔王果然還是有手腕！
　　能跟妖精混在壹起，關系還如此親密，這樣的事簡直難得壹見！
　　“妳沈寂了那麽多年，為何突然出現在這個‘虛幻世界’？”
　　老瞎子直截了當地問。
　　武小德露出回憶之色道：“很多年以前，我接受過妳的投資，我也記得自己承諾過——”
　　“如果您的世界遇到危難，我會前來幫忙。”
　　“哦？這就是妳來‘虛幻世界’的原因？”老瞎子問。
　　“沒錯，我發現了壹些情況，覺得應該親自來跟妳報個信。”武小德道。
　　老瞎子面目陰沈下去，隨手壹招。
　　渾身插滿尖刺的萬物之母悄然出現，漂浮在半空。
　　這壹幕是如此詭異，但卻沒有任何人扭過頭來看壹眼。
　　“查探。”
　　老瞎子吐出兩個字。
　　萬物之母睜開眼睛看了武小德壹眼。
　　她只看到壹個渾身充滿著硫磺氣息、身形浸透於無形之火中的威嚴女子。
　　——這必然不是自己所認識的那個人。
　　“主人……不是他……”
　　萬物之母呻吟道。
　　老瞎子這才將手中剛剛出現的飯盒放回虛空，清了清嗓子，問：
　　“魔王閣下，您是怎麽知道我的東西被盜了？”
　　“什麽？妳的東西被偷走了？”武小德意外地說。
　　這壹下就把老瞎子搞楞住了。
　　——煉獄魔王來找自己，竟然不是自己以為的那樣？
　　那麽她來是為了什麽？
　　“看來我對您有些誤會，那麽您來這個世界找我，究竟是何事？”
　　老瞎子冷靜地問。
　　“我來只是告訴妳壹個情報，妳絕對會喜歡它。”武小德道。
　　“洗耳恭聽。”老瞎子道。
　　武小德放下刀叉，身子前傾，在老瞎子耳邊輕聲道：
　　“有壹群劫魔匯聚在壹起，以深淵公爵為首，正籌謀著盜取妳的世界珍寶。”
　　“他們此刻就在修普諾斯的夢境之城。”
　　“——我十分肯定，他們還未出發，不過我知道他們行動的時間應該是明天早上。”
　　老瞎子臉流露出猶疑之色，武小德卻已飛快地說下去：
　　“不必懷疑我的情報，因為妳只需要親自去看壹眼，立刻就會明白我的話絕對沒有問題。”
　　“——這個情報，就當做妳投資我世界的小小回報，妳可滿意？”
　　壹息。
　　兩息。
　　三息。
　　武小德已經坐回去，手中刀叉繼續切割牛排。
　　老瞎子屏息想了壹會兒，臉上的表情也和善了許多。
　　——煉獄魔王並不知道自己的“天道力量”被偷的事！
　　魔王是有新的情報給自己！
　　話說自己現在呆在虛幻世界，那麽自己的大墓確實容易出現壹些紕漏。
　　老瞎子把事情想明白，拱手道：
　　“這麽多年來，我在妳那邊的投資，看來是最有價值的壹次——如果妳的情報沒有問題的話。”
　　武小德端起紅酒，朝他致意道：
　　“本座親自來壹趟，就是來回報投資人的。”
　　老瞎子點點頭，將壹個布袋放在桌上，說：“這是追加投資，等我解決這件事，再親自來道謝。”
　　“道謝就不必了，快去吧，不要讓事情有變化。”武小德道。
　　老瞎子看他壹眼，身形壹閃便消失不見。
　　四周的壹切又恢復正常。
　　黑貓的頭依然埋在草莓蛋糕裏，但它的尾巴卻動了動，直接將那個布袋勾起來，放在武小德面前。
　　“都是最好的魂晶，沒有問題。”
　　黑貓壹邊嚼吃東西，壹邊含糊地說著。
　　布袋被貓尾巴卷到武小德面前，輕輕放在桌面上，發出壹陣悅耳的撞擊聲。
　　“這瞎子，真敞亮。”
　　武小德感慨不已，將布袋收了，轉而取出木盒。
　　他在盒子裏飛快寫了壹張字條，拍了拍。
　　木盒頓時消失不見。
　　行了。
　　血稚那邊也已安排好。
　　“等會兒吃完去幹嗎？”黑貓問。
　　“我要去喚醒壹條龍的力量，妳來玩嗎？”武小德道。
　　“好呀好呀！”
　　……
　　夢境之城。
　　血稚站在街道中央，感興趣地打量四周。
　　壹個木盒突然出現在她面前，飛快打開，露出裏面的壹張信紙。
　　“深淵公爵手上有壹張‘輝煌聖芒’，妳先與他虛以為蛇，然後想辦法把這張卡牌弄到手，這是命令。”
　　信紙上散發出因果律的氣息。
　　——這是武小德的命令！
　　血稚眉頭皺了皺。
　　這家夥還真把自己當成奴隸使喚了。
　　“知道了，滾吧。”
　　她沒好氣地沖著木盒說道。
　　木盒朝虛空壹跳，就不見了。
　　血稚站在原地咬了咬牙。
　　該死。
　　到底要怎麽獲得自由？
　　必須盡快想出來壹個主意，讓那個小子被自己救壹次。
　　她正暗自琢磨，忽然心有所感，擡頭朝街道對面望去。
　　只見四周的人全都不見了。
　　街道對面站著壹名穿著燕尾服的優雅男子，身邊還跟著壹顆漂浮的頭顱。
　　“禁忌的物種……妳為什麽來這裏？”
　　男人問道。
　　血稚眉頭跳了跳，站在原地恭敬行禮道：
　　“公爵大人，我將代表我家主人達維爾，暫時配合您的行動，直到明天早上。”
　　“啊……我能搞到修普諾斯的頭顱當仆從，已經覺得很有派頭了，想不到達維爾也搞到了壹個了不起的東西當仆從。”
　　深淵男爵感興趣地說道。
　　血稚攥緊拳頭，尖利的指甲刺入手掌。
　　他說……
　　了不起的東西。
　　見鬼。
　　若不是打不贏他，自己壹定要活撕了他！
　　“現在其實也沒什麽事，妳可以去城中最高的大廈頂樓等著，如果有事我會吩咐。”
　　深淵公爵懶洋洋地說。
　　“是，您的意誌壹定會得到執行。”血稚恭聲道。
　　她轉身朝那座大廈走去。
　　深淵公爵站在原地想了數息，忽然又開口道：
　　“我的意誌壹定會得到執行麽？”
　　——還不算太笨！
　　血稚轉過身，微笑道：“當然，這是我家大人的命令。”
　　“那麽，告訴我，達維爾的那條龍怎麽樣了。”深淵公爵道。
　　“這需要壹點報酬，公爵閣下。”血稚道。
　　“妳是達維爾的手下，卻想找我要報酬，只為了出賣他？”深淵公爵道。
　　“您有自己關心的利益，不必在乎我的想法，不是嗎？”血稚道。
　　深淵公爵冷笑著打了個響指。
　　虛空頓時浮現出重重光影，凝聚成剛才的場景，把兩人的對話重復了壹遍。
　　——這就是背叛的證據了。
　　深淵公爵的雙瞳化作徹底的黑色，嘴巴裏卻吐出血色的長舌，獰笑道：
　　“說吧，那條龍到底怎麽樣了——如果不說，我先殺了妳，再把妳的屍體給妳主人。”
　　血稚僵住。
　　——怎麽會變成這樣？
　　對方明明可以從自己這裏交換到情報，只用支付壹點小小的報酬，比如給自己制造壹個機會救武小德。
　　可是對方選擇逼自己說。
　　“非常遺憾，您這樣的態度我不會說的。”血稚道。
　　“背叛主人的垃圾，妳勾起了我的殺戮欲望，現在去死吧。”深淵公爵道。
　　世界突然化作渾濁的漆黑之色。
　　壹切都無法被感知。
　　血稚只覺得脖頸壹疼，然後就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
　　下壹瞬。
　　世界又恢復正常。
　　她看到自己的屍體倒在地上，而自己正被深淵公爵擰著頭發，隨意的插在路旁的尖刺型路燈上。
　　“妳有最後壹次機會告訴我，那條龍怎樣了。”
　　深淵公爵捏著她的人頭，沈聲說道。
　　血稚看見自己的無頭屍體被壹群燃燒著烈焰的怪物撕扯著，散落壹地。
　　深淵公爵繼續說下去：
　　“我知道妳是不死的，但我有壹萬種方法折磨妳。”
　　“在明天到來之前，在妳的主人回來之前，我會讓妳感受到世間的億萬種痛苦……”
　　“除非妳告訴我，那條龍的下場。”
　　他伸出手，將壹朵烈焰放在血稚的頭下面，不斷的炙烤著。
　　血稚疼到了極致，死死咬住牙，壹個字都說不出來。
　　直到某壹刻——
　　“那條龍覺醒了。”
　　她終於忍不住說道。
　　深淵公爵嘴角扯起壹個弧度，微微低下頭，看著她那充滿哀求的雙眼。
　　“妳這種垃圾東西，給我當舔鞋底的奴才，我都嫌臟。”
　　他看著她，將那朵火直接塞進她的嘴裏，得意地繼續說道：
　　“繼續感受痛楚吧，折磨妳只是我的壹點小小興致。”
　　血稚感覺自己被對方抓著頭發提了起來。
　　“或許妳以為說了那條龍的事，我就會放過妳？”
　　“不。”
　　“修普諾斯，給我肢解了她，然後把她的壹切做成標本，浸泡在邪能酸漿裏——”
　　“她是不死的，哈哈哈哈，晚點我要看看這種不死的東西是如何享受那種痛苦。”
　　“所以把她的臉剝下來，單獨做壹個標本，等我來看。”
　　那顆漂浮的頭顱恭聲道：“是，主人。”
　　血稚感受著無盡的痛楚，看著對方滿臉的暴虐，心頭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了過去的壹幕幕。
　　——自己誕生於眾神的屍體之上。
　　囚禁在劫魔們的青銅之門裏。
　　無數年後。
　　那個少年帶自己離開了那個只有無盡絕望的地方。
　　再然後……
　　每壹天都過的平平淡淡。
　　要麽是跟沈飛雪研究怎麽炒菜做飯，要麽是呆在吧臺後面，隨意的喝點小酒，看著外面湛藍的天空，看著那風吹過黃沙。
　　少年很少使喚自己。
　　自己可以隨心所欲的做任何事。
　　直到——
　　自己不斷想辦法背叛他。
　　比如此刻。
　　——壹陣超越極限的痛楚傳來。
　　血稚再也無法思考任何事情——
　　接下來的每壹秒都是超越極限的痛楚，漫長得如同永恒，令她的思維支離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