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异想天便开(异想天开)

dr_cabinet

現代情感

记得我还是高中学生时,经常要乘公车往返学校。每天早上又是上班时间,又是上学时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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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美国篇(16)大宅的雕像

有异想天便开(异想天开) by dr_cabinet

2019-1-7 20:20

  “薇姨!”
  兆良愣了愣,看着一位年纪老迈,衣装朴素的妇人。
  “少爷,你终於回来了!”
  这位薇姨笑起来,唇角边两个深陷的酒涡,一脸慈祥、样子还是甜甜的看着兆良。薇姨虽然年纪稍大,头发班白,瘦长的身材,看上去,她年轻时一定是位美女。
  “薇姨,甚麽事?”
  “没甚麽事。看你这两天也没回来,有点着急了。回来就好了!”
  “薇姨,我在这位香港来的同学家里住了两天。今天我们交换了,他来我家住!”
  薇姨看了看我,点点头,笑容可掬的向我问好:“啊,小同学,您好啊!”
  看来我的身高,只会让人觉得我是“小”同学了。
  “您好,薇……薇姨!”
  “跟少爷一样,叫我薇姨可以了。嗯,我替你打扫房间吧!”
  “劳烦你,薇姨。随便就可以了,你别太操劳。”
  “甭客气,这里本来就冷清清的,难得少爷有客人。”
  “薇姨,麻烦你打扫我隔壁的那间睡房,省得他走来走去。”
  “好啊!怎麽称呼啊?”
  “他叫邱敏。”
  “薇姨,叫我敏可以了。”
  “好好!少爷,你们……在家吃饭吗?”
  “我们一会儿外出,省得你弄饭。”
  “嗯。”
  听到兆良待会又再外出,薇姨脸上表情好像有点落寞似的。薇姨徐徐走上大厅後边一条螺旋梯,我才留意到兆良的家是这麽偌大,楼房又高,一屋子全都是气派,米白的墙身,乾净整洁,墙边安上金色别致的灯罩,挂上一两幅颜色简洁的油画,整个客厅被黄昏的阳光照得金碧煇煌似的,有点觉得自己到了欧洲宫廷,却又没丁点儿的俗气。
  “不要,Mike。你家里始终有人啊!”
  兆良本来又想牵着我的手,看到我脸有难色,就不再倔强了。
  “敏,你来!我们到地牢走走。”
  原来螺旋梯的後面,有一条一模一样的螺旋楼梯,直达地牢。扶把上每隔一段距离,摆设了仰头向天的小金鱼。我好奇的问兆良:“Mike,这些小金鱼雕塑都是你妈做的?”
  “对啊!我妈喜欢金鱼,刚才小池塘里的都是金鱼,你没看到?”
  “我……被你妈妈那些雕像吸引住了,我没留意。”
  走到地室,装设比较简单。我一面看着周围一堆一堆,大的小的雕塑,有些完成,有些还未完工,兆良却一面指着天花板:“上面是客厅,这儿上面是饭厅,还有那边是花园,再前一点是洗衣房……”
  “Mike,你是来向我介绍地牢的方向,还是看你妈妈的工作室啊?”
  兆良走近我身旁,搂着我的肩头:“敏啊,我要你认识我家的方向,你才不会走错嘛!”
  “我只住一夜吧了!”
  “或许你可以再住一晚啊!又或许你以後跟我一起住……”
  “你别胡扯了!”
  突然被兆良抱着,他暗暗的笑:“老婆,我好期待晚上……”
  “咦!你满脑子都是色……”
  就这样被他吻了好一会儿,吻得我差点失守了。我推了推他的手臂:“Mike,你赶快说说这里,天都快擦黑了。”
  “这儿有灯啊!嗯,这是我妈其中的雕塑,还有些在这边。”
  我看了看挂着一件又一件大大小小的工具,不过有些好像刚用过,还没放好似的。地上一旁放着三四十来座的小石膏像,看来是制作大理石雕塑前的一个模型。我蹲下来,看看地上各式各样的小石膏模型,趣致的小天使、粗犷的男体、圆润细致的女体像,每一座刻得一丝不苟,也一丝不挂。
  “敏!你这麽喜欢,我代妈送你一座吧!”
  “怎麽可以啊!”
  “我妈就是好端端在这儿,也不会着意石膏像,何况她现在失了忆,根本不会记得起……”
  兆良看我不答,便蹲下来抱着我,色迷迷的说:“你不要这些,要我这个真人模型吧!”
  “那你带我买石膏粉去,晚上我就把你变成石膏像了。”
  “你晓得做石膏像?”
  “干吗不懂啊?”
  兆良脸带疑惑:“说来听听!”
  “在完成半乾的泥雕上插上铜片,再将用水开好的石膏粉,一层一层平均地洒在泥塑上,待石膏风乾,做好凹凸位,再把其他的同样做石膏模。待一切都乾了,在铜片处分开石膏模片,就是母模了。有了母模,子模用合适的材料就可以还原雕像了。”
  兆良听得睁大双眼:“你怎麽会懂啊?”
  “Mike,我参加过学校艺术舍的雕塑班啊!”
  刚说完就被他搂着热吻,我被他搂得喘不过气来,猛的推着他一对手臂:“Mike,你疯了?你干甚麽?”
  “敏,我越来越爱你了,你真像我理想中的男友。嗯,你跟我来!”
  兆良抓着我的手肘,绕了个半圈,到了墙後另一个空间较多的工作室。看到墙边挂着一件白色的工作服,看来是他妈妈穿过的。工作室中央放了工作台,斜角的大天窗,在大白天应该能把这个工作间照得明亮透彻。
  “敏,你看!”
  我们走近工作台,看到两条稍为湿润的白色薄棉布,盖在两座小人像上。我再看看地台是长方型的,猜应该是制作一个颇为大型的两座泥雕像的模型。我正想伸手尝试拉开白棉布,兆良便说:“小心!”
  “干吗?Mike。”
  “我晓得自己要到你家住个一两天,就用湿布盖着它。泥面可能还湿润,我怕你一下子掀起来,泥像就砸了。”
  其实我也晓得要小心挪开棉布,不过听到他好像很珍惜这座泥像,我也不好意思乱来了。
  “Mike,不如你掀开来,让我看看是甚麽?”
  兆良从後轻轻吻了我脸颊一下:“敏,你别吓着了!”
  我仰头看着他,抓了抓他的下巴,笑着说:“大松鼠又来吓我了!”
  兆良笑了笑,伸手轻轻的掀开後面那座人像。我看了一愣,登时有点毛骨悚然。一个全身半人半兽的男人,张着血盘大口,向前伸出尖锐的手爪,头上两只角可能是太湿润都被砸下,剩下角的边缘,全身雕得好像毛茸茸似的。这时兆良转头看了看我:“敏,你没吓着了!”
  “嗯,一点点。你妈的造诣差不多登峰造极了!Mike,前边那座是不是甚麽妖怪啊?”
  我看得有点颤抖,生怕又是一座鬼怪的雕像。兆良小心翼翼的掀开湿布,却是一尊脸目娟秀,瞪着眼睛,表情却是受惊过度的女雕像,一双纤瘦的手放在胸前,可是女像的眼神凄厉,又有点难分难舍的感觉。这麽巧夺天工的泥塑像,我确实看得有点被女像的眼神感染了。
  “敏,这是我妈临失忆前刻的一座,可是还没完成。我看着可惜,便吩咐薇姨每天在泥雕上洒点水,保留到现在。”
  我想了想:“Mike,这不是法国仙子故事Beauty&the Beast麽?”
  “这个女的是我妈的自雕像啊!”
  “甚麽?”我愣了愣。
  “我干吗把它留下来?如果不是我妈的自雕像,我也不会这麽多此一举,要薇姨每天用洒水壶洒水了。”
  我再看看这座女像,越看越觉得她的眼神悲凉凄厉。兆良轻轻摇了摇我,还以为我不相信:“敏,你看,女像的衣服边饰上还刻着我妈的洋名。”
  “Mike,我相信啊,难道你认不出你妈的样子麽?不过我觉得奇怪……”
  “甚麽奇怪?”
  “干吗你妈会刻个自雕像,而且是这副脸孔,题材又怪诞?如果我是女生,决不会刻个神色痛苦的自雕像,梵古的自画像也没有这股气势啊!”
  “你这麽欣赏我妈的作品,她听到了一定很安慰。其实我妈想像力挺丰富,你看我家的装饰,不是她亲手做的,就是她亲自挑的。”
  “Mike啊,你别怪我多事。我觉得你妈可能受了很大的刺激……你们有没有想过?”
  “本来我妈就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以前就因为她情绪的问题,差点跟我爸闹离婚,不过後来又不了了之。”
  我一直想着,突然又听到兆良说:“敏啊,你懂雕刻,你……可不可以想个办法把它留下来?”
  “Mike,别瞎说了!我弄砸了,怎麽赔啊?”
  “我就是在想,怎麽可以留着它,省得每天洒水……你真的没法子?”
  “Mike,你先让我看看,好吗?嗯,你先看看有没有泥?”
  “有啊!”
  兆良走到工作室的角落,打开了一只铁箱,蹲下来查看了一会儿。
  “敏啊,你看这是甚麽泥?妈这只箱子有不同的泥包。”
  “你弄得太湿了,我看不出是赤泥、陶泥或者是一般的雕塑泥……我看你最好不要再洒水了,弄不好明天就砸下来了。”
  “好啊,敏。我代妈先谢谢你!”
  “我也没把握,你甭谢我了。”
  “那我带你到睡房”
  “Mike,你……”
  “看看你的睡房啊!”
  那晚我们到附近吃晚餐去,点了菜後,发觉客人寥寥无几,多管闲事的心态又上身了,也可能源於偷窥的癖好引起:“Mike,你能带我探望伯母吗?”
  “你不怕,当然可以。”
  “干吗要怕?”
  兆良叹息一声:“她有点疯,说话时真时假的。经常对我说‘门窗……门窗……门窗呀!’。想来想去,根本不晓得她说甚麽。有一次我看她去,她以为我是爸,看到我就骂起来了,突然又好像认得我,抱着我放声哭了出来……”
  想不到兆良内心有这麽一件憾事,在桌底轻轻牵着他的手。
  “你还想去?”
  “嗯,你妈是个天才!无论如何,我得看看她。”
  “敏,谢谢你!”
  “Mike啊,你妈失忆之前,发生过甚麽事?”
  “我怎麽会知道,我在香港嘛!”兆良顿了顿,又说:“我记得91年纽约布鲁克林区发生种族暴乱,本来以为不会蔓延到长岛,後来我乘耶诞回来,薇姨对我说,曾经有一群黑人,想偷走门口外那两座石像……”
  我听了一惊:“石像这麽重,怎麽偷啊?”
  “他们就是偷不来,过几天又再来捣乱。这次却不断向地面上挖的凿的,甚麽都做,想把石像推下来泄恨。那次妈吓坏了,好几个星期神经过敏,我陪着她也不敢到处走。”
  我听来听去,还没有听过兆良说起他爸的事,就只晓得是个有钱人。一个男人怎麽可以看着暴徒不理?
  “嗯,你爸呢?”
  “我爸在啊,他还擎着枪,向天开了两次,看暴徒仍然没有离去,就对妈说,如果他们砸下了雕像,就杀了他们。妈听了就更怕,瞒着爸走回睡房打电话求救了。”
  “後来呢?”
  “员警也来得挺快,驱赶了一群,又带走了几个。那次妈怕的要死,这儿的治安从来没试过这麽差。暴乱平息之後,妈就找人再巩固地柱了。”
  我听了有点羞愧,还以为他爸自私自利,对啊!有钱人多数就是这张嘴脸。
  “你爸不在这儿住吗?”
  我突然醒起庆叔说过他爸在甚麽80办事,便又问起来了。
  “自从妈四年前失了忆,爸就买下1680,住在那边……”
  “独个儿?”兆良点点头。
  “干吗要搬开来住,难道他不挂念你吗?”
  “多数是我到80找他。其实他搬开来住是为了刚才那座雕像。我和薇姨很想保留下来,爸却说每一次看到这座雕像就忍不住想起妈。有几次还忍不住在我跟前痛哭起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爸哭,还哭得厉害。”
  兆良看我听得入神,轻轻摇了摇我的手:“敏,我叫薇姨开了抽湿机,希望那座雕塑快点乾。”
  “Mike,你……不能这麽拔苗助长啦!表面那层最重要,泥乾了就会像粉碎似的掉下来……你快叫薇姨关了抽湿。”
  我推了推兆良的大腿,他看了看手表:“薇姨走了,她两夫妇回家了!”
  “甚麽?”
  “庆叔跟薇姨是夫妻,以前替我妈打理家里的起居,妈出了事,我又不常在家,他们就不愿再长住,每晚八点就回家去了。”这时侍应端来食物。
  “Sorry,we want to take them away now!”
  “What?”
  拿着大包小包的走回地牢,抽湿机隆隆作响,走到两座雕像前,刚好是柔韧的湿度。兆良关掉抽湿机,走近来说:“敏,还可以吗?”
  我笑了笑:“刚好!Mike,我看是普通的雕塑泥,包装上有没有写着Clay的?”
  “有啊!”
  我开始尝试弄好一少部份的泥,修补了那半人半兽的头角部份,再修补其他的。待弄好了,已经差不多九点半。吃过晚饭後,两个人一起弄石膏。对着这麽个有份量的雕像,我有点颤抖。几经辛苦,涂上石膏,抽湿机的帮助下,石膏乾的挺快,一层一层的沿着铜片,做了三个母模。兆良看我好像挺熟练的,高兴的不得了。
  待石膏全乾透了,因为石膏的重量,我做不来分模,兆良按着我的指示把石膏掰开来。我小心翼翼的把泥挖出,黏得石膏里面乾乾净净的。兆良晓得这是母模,兴高采烈的跳起来,抱着我热吻了一会儿。
  “敏,你真神奇!命中注定我把你带来这儿,帮了我这麽个大忙。”
  “我只不过碰运气。Mike,你打算子模用甚麽来做?”
  “我查查网上有甚麽地方,可以替我做个子模吧。敏,苦了你,我们休息吧!”
  我坐在沙发上,可能过於用神,手脚还有点抖颤。
  “Mike,干吗?”兆良关掉全屋所有的灯,只开了两盏墙灯。
  “差不多12点半了,我关了灯,爸就不会来这儿看我……”
  “你……”
  “敏啊,我真的感谢你。你要我干甚麽,我也答应你了。”
  我打趣的说:“那你送我回家吧!”
  “敏……”难道我不晓得他在想甚麽?
  “Mike,你抱我上房,我真的很累,手脚也抖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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