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四十四：拜師

溫婉準備了壹副字畫，再穿著壹身天藍色的衣裙，沒配戴任何首飾，看起來樸素大方。帶著幾個丫鬟去見了自己要拜的先生。自己的先生，海老沒說詳細明白，只說了他為人灑脫，喜歡四海為家。根據溫婉得到的消息，那是海老的大弟子，宋洛陽。
宋洛陽是仁康帝十二年狀元郎，但由於他桀驁不遜，看不慣官場那壹套，終於在參壹位權貴不得他意之時，氣憤不過掛印而去。要不是他的老師跟好友幫著給他周旋，早就命喪黃泉了。這二十年來，他遊歷了很多地方。見識豐富，眼界也開闊。寫出非常多優秀的作品，甚至贏得天下第壹名士子的美稱。也就是他，才願意收女弟子，其他有識之士，是絕對不會收女弟子的。
而壹般的官宦人家，是不願意請他，那些人，為的是科舉。他為的，是暢意人生。文不對題目，不過，溫婉很向往，那樣的暢意人生。當然，溫婉非常清楚，那只能是向往。可是能得這樣壹位好的老師，溫婉覺得，還是很滿意了。
溫婉得了她將來拜的老師，竟然是這麽壹個人，就壹直非常期待。自己現在最缺乏的，就是對這個社會的全面認識了。能多了解壹些風俗民情對她是再好不過了。而有這麽壹個閱歷豐富的老師，對她來說，那就相當於上天掉餡餅的好事。
等溫婉去拜見，到了目的地，見是壹個草棚裏，裏面，非常簡樸。壹地席子，席子上面壹床灰蒙蒙的厚被子。屋子裏有壹張桌子，放著幾個茶杯。旁邊放了幾本書籍。草棚裏再有壹個架子，沒其他東西了。
溫婉細細打量將要拜的老師，見著他面色溫和，壹雙眼睛如水壹般溫和。頭戴四方帽，身著青衣，穿著壹雙青色的布鞋子；腳穿壹雙辨不清楚顏色的襪子。年紀大概在四十歲左右，胡子拉渣的。溫婉很不明白，為什麽現在的讀書人，那麽喜歡留長胡子。但不容她多想，非常恭敬地對著他，準備行拜師禮。
“等壹下，我還沒答應收妳當我的學生。我宋洛陽到現在，還沒收過壹個學生。老師開始跟我提的時候，我是不願意的。不過他卻對妳備加贊揚。說妳身為郡主，卻沒有驕縱之氣，且聰明伶俐，是個可造之才。那妳告訴我，妳為什麽要拜師？為什麽想念書，妳念書，為的是什麽？”宋洛陽的聲音很醇厚
站在壹邊的夏影，立即拿了紙筆硯臺過來。溫婉拿了筆蘸滿了墨，在白紙上寫了讀書、識字、明理。
“好壹個讀書、識字、明理？可是這些，憑借妳的身份，隨便找壹個先生都可以做到，為什麽壹定要選我？”宋洛陽說完，看溫婉不接話，倒在床上，閉上了眼睛。
溫婉筆畫了幾下：“郡主說，她只是請海老幫忙找壹個願意收她的學識淵博的先生，沒說壹定是先生您。”
宋洛陽聽完，睜開眼睛看著溫婉，見溫婉點頭，宋洛陽哈哈大笑：“有趣，妳這娃娃確實是有趣。好，第二關算妳通過。”
溫婉奇怪了，這是第二關，那第壹關是什麽。
“觀妳的字，靈氣不足，但難得是妳的字娟秀清雅，看得出來妳是壹個秀外慧中，算是過了第壹關。剛才妳所寫的，可以看出妳是壹個胸有秋壑，極有主見不會被人所左右的人；剛才妳丫鬟轉述的話，我知道妳是個淡薄名利，不會被權勢所侵浸的人，算是過了第二關，。現在過了二關。第三關，在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或者六藝裏面，妳隨便挑選壹樣與我比試，贏了我，我才答應收妳為徒，否則，還請回去。要是真心想拜我為師，就必須要答應。”宋洛陽看著溫婉。
這下溫婉頭疼了，這些她都不擅長。這可怎麽辦。溫婉沈默了。
“先生，就不能通融通融嗎？”夏影知道她家郡主有幾斤幾兩重，溫婉對這些，都不怎麽精通。
“這世上，最不乏的就是通融。可是在我這，卻是行不通。要是不願意比試，還請妳回去。我這裏的規矩，是不會破的。”宋洛陽懶洋洋地，繼續靠在草墊上，閉上了眼睛，翹著二郎腿，悠閑自在的樣子。根本就不在乎，在他的想象當中，這個孩子，與之前想要拜他為師的學子壹樣，註定是要失望的。
溫婉在進行激烈的思想鬥爭。夏影本來想說不比就是，找過另外壹個先生，還怕找不著好先生。可是看著溫婉在沈思，也沒打斷。想了好壹會，溫婉對著夏影筆畫了幾下，夏影就出去了。
溫婉看著宋洛陽，在小破桌子上寫道“妳既然要考我，那妳至少也要讓我知道，先生究竟有何才學，也能讓我心悅誠服。”
宋洛陽看著白紙上的字，倒是露出難得壹見的笑容：“哈哈，我還是第壹次見到要先考老師的人。好，妳說，妳想要考什麽。”
溫婉看到屋子裏有壹把焦尾琴，指了指琴。宋洛陽走過去，取了琴放在小破桌子上，調了音弦，彈奏了起來。
溫婉仔細聆聽，這個先生，確實是有才。看了壹眼宋洛陽，低下頭，沈默了好久。那眼裏，有著濃烈的掙紮。宋洛陽詫異地看著這個小不點，比就比，為什麽還猶豫不決。
最後，溫婉決定，賭壹把，賭壹把這個人的人品。才在紙上寫道“棋，就比棋。”
“雖然棋道是我所學裏，是最差的。但妳可要想好了，就算最差的，我也不用十步就能把妳殺得片甲不留。”宋洛陽說完，看到溫婉聽自己說他棋道最差時眼睛亮晶晶，忙打擊她。可是溫婉仍然很高興，好象勝卷在握壹般，這樣的孩子，反倒引起了他的興致。
按照他的本意，是絕對不收勛貴人家的子女。壹來嬌氣，二來懂得壹點點就自以為是，三來也麻煩。要不是他的老師極力推薦，最後說他欠了溫婉壹個大大的人情。他不好舍了老師的面子，勉強答應了。這會看來，溫婉身上好象確實如他老師所說，沒有這些貴族家孩子的壞毛病。不過才學如何，就看了。
見溫婉肯定地點了點頭，宋洛陽從包裹裏拿了壹副殘缺的棋出來。擺開準備開始。
溫婉搖了搖頭，又那了紙筆寫道“我希望妳能答應我壹個要求。今天的比試，誰都不能說。除了妳我，不能再有第三個人知道。”
宋洛陽看著溫婉，眼裏很驚奇。瞧著這架勢，好象是不希望別人知道她會下棋。不過心裏也有好奇“好，我不會告訴任何人。妳放心，我答應妳不會說，就壹定不會說。”
溫婉這才放心下來。這才開始擺棋子。拿起了白子。宋洛陽自然取起黑子。宋洛陽說他棋道是最差的，那是因為他其他的都非常厲害，可相對於考教的水平，也是很厲害的，所以，他說的只是謙虛用話。
行家對陣，壹出手，就知到深淺。宋洛陽看溫婉下了四五步棋後，他就收起了剛才輕視的態度。坐正了身子，非常認真對待這次筆試。下到十五步，他不可思議地望著溫婉。就見溫婉很認真地看棋盤，思索下壹步該怎麽走，根本沒去註意他在琢磨人。
半個多時辰後，宋洛陽放下手裏的棋子：“好，我輸了，妳這個學生，我收了。”
溫婉放下棋子，很高興，宋洛陽收完棋子放回去，溫婉把桌子上的紙給撕成了碎片，才放在桌子上。宋洛陽看著她壹系列的動作，眼睛閃了閃。她這麽小心謹慎地，莫非連貼身丫鬟都要避諱。
更讓人吃驚的是，壹般有才學的人都巴不得別人知道。好揚名。而她，卻偏偏反其道而行。這個學生，有意思。
溫婉把所有的東西全都處理幹凈。夏影從外面進來，只看見桌子上有壹把琴，其他什麽都沒看見。見溫婉筆畫了幾下，就出去。很快端了壹杯茶過來，溫婉接了茶，跪在宋洛陽前面，雙手高高舉起。宋洛陽接了茶喝了，溫婉朝著他磕了三個頭。
“做我的弟子，壹定要耐得住苦寒。不能樣樣靠別人。”宋洛陽看著溫婉事事依靠丫鬟，面露不悅。
溫婉笑著筆畫了幾下：“郡主說，她自小是在鄉下長大的，在鄉村裏呆了六年，又在安樂侯府做了兩個月丫鬟。什麽活她都能做。如果先生不樂意，下次不帶我們過來就是了”
“既然這樣，妳隨意。我之前聽了老師的話，是不大願意收妳的。不過老師對妳很喜歡，他說要不是他不收女子，壹定把妳收為學生。我相信老師的眼光，而妳也通過我的考驗，希望，妳不會讓我失望。”看著溫婉恭敬異常的樣子，不覺笑著說“不要這麽拘謹，在這裏隨意就好。”溫婉聽了，很隨意地坐在宋洛陽對面。沒有再拘謹的樣。宋洛陽看著她，挑了挑眼。這個學生，好玩。
“妳想學什麽？四書五經，琴跟書畫，詩詞歌賦？六藝，隨便妳挑。”宋洛陽隨意的說道。溫婉聽了失了神，她找的這個先生，莫非是個混飯吃的江湖騙子，這麽大的口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