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今夜人未眠

　　“有生之年遇見妳，竟花光了我所有的運氣。”
　　余音繞耳，王助怔然，她重復著這句歌詞。
　　那壹瞬間，她鼻腔酸澀，只覺眼淚要洶湧而出，於是連忙仰起頭，止住了這情緒傾瀉的壹瞬，讓理性壓制情感。
　　可越壓制，內心就越難受。
　　“人生自古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
　　旁邊，高贊智呢喃著說：“這韓森的才華，當真了得，唱功完美，詞曲壹絕，情感更是飽滿的沒話說，此前怎麽就不火呢？好在終於嶄露了頭角，真期待他在歌壇驚才絕艷的壹天。”
　　在場的所有工作人員，此時都感覺到了內心澎湃的驚艷之感。
　　不管之前有沒有聽說過、認識過韓森。
　　這壹刻，面對這個年輕人，所有人都有了深刻印象。
　　特別是對於今晚演唱的這首歌。
　　那些有過情感經歷，稍諳世事的聽者，更覺內心像是被擊中壹般，感覺到絲絲的疼痛。
　　心中似是充滿了數不盡的遺憾和哀傷。
　　在這首歌中，他們能仿佛能看到，壹個失戀的男子站在鏡子面前，在重復地講述記憶裏的曾經。
　　反反復復，說到自己淚流滿面……
　　兩個人，從相識到相守再到不相認，其實很短。
　　但時間的長河，奔流不息。
　　六十年後，愛恨情仇，都將會化為塵土。
　　到那時，想起妳。
　　可能就只剩壹句爛俗的言語：“謝謝妳，曾經出現在我的生命裏。”
　　……
　　候場室。
　　趙祎新正在瘋狂撥打電話，想讓公司的音樂老師聽壹聽《明年今日》這首歌，分析並鑒別壹下這首歌的前景和市場。
　　他現在快瘋了！
　　越來越強的預感告訴他。
　　這個韓森，絕對要鹹魚翻身！
　　就這唱功，就這詞曲功底，完全不像是壹個剛出道幾個月的新人！
　　即便把這首歌翻譯成國語版本，拿到大陸去，也絕對有公司哄搶！
　　因為就連他，此刻都聽得眼眶濕潤了。
　　這簡直不可思議！
　　要知道。
　　幾分鐘之前他還對韓森恨得牙癢癢，詛咒韓森鋪該到死。
　　但壹轉眼。
　　就被壹首歌給征服了！
　　恥辱！
　　大恥辱！
　　……
　　直播間內，壹曲結束。
　　瀟瀟定定的看著韓森。
　　直到耳返裏傳來導播的詢問，她才回過神來。
　　但這壹回神，情緒瞬間上湧。
　　最終竟沒能忍住內心的難受，低下頭，默默的打開收音器，對著話筒，向頻道內所有聽眾，微微哽咽的說：
　　“我不知道，壹個人傷心成什麽樣子，才會想讓吊燈砸下來……”
　　“也不知道，是有多麽舍不得壹個人，才會在分手壹年後，還不想改變自己曾經對她的習慣，還奢望著在同學婚禮上盼她出現……”
　　“更不知道，是多深愛壹個人，才會過了六十年，在茫茫人海裏憑著她的模樣，認出她的子女……”
　　“最終，甚至到了臨別這壹刻，竟然還是認為，只有和她在壹起的時候，才是活著的……”
　　“這是有多愛啊！”
　　瀟瀟難受極了，瘋狂的傾訴。
　　在韓森的歌聲中，她似乎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她哭著說：“聽眾朋友們，原諒我，我真的情緒上頭了，妳們知道那種感覺嗎？明明那個人還在，還可以打電話，還可以發短信，甚至可以去見他，但是妳沒有任何立場，他永遠不再是妳的了……”
　　“那種感覺真的特別難受！”
　　所有工作人員聽著瀟瀟哭著說出這些話，都是怔怔無言。
　　高贊智目睹此情此景，也是瞠目結舌。
　　“這瀟瀟，瘋了吧！跟聽眾說這些，還嫌自己的八卦不夠多麽？”
　　他立即安排導播剪切掉這段話，並讓節目迅速進入下壹環節——
　　聽眾來電。
　　此刻，韓森走出歌曲的情緒，看著旁邊的主播瀟瀟哭的泣不成聲，感覺既欣慰又尷尬。
　　欣慰的是自己寶刀未老，能用最完美的狀態去與壹段感情道別，還能引起聽者共鳴。
　　尷尬的是，這姑娘哭的太兇猛了，情緒上頭，涕泗橫流。
　　他想坐遠點。
　　但在眾目睽睽之下，最終還是默默的拿出身上的壹包紙巾，遞了過去。
　　瀟瀟驚訝的擡頭，然後哭著接過，隨後壹邊擦眼淚，壹邊迅速整理情緒。
　　聽到耳返裏導播近乎於咆哮的聲音。
　　她深吸壹口氣，調解好狀態，梨花帶雨，展顏壹笑：“對不起，讓大家久等了，我從現在宣布，自今日起，我瀟瀟，就是森仔的鐵粉啦，這首歌曲……哎，這首歌曲叫什麽來著……”
　　韓森擡頭，回答道：“《明年今日》。”
　　瀟瀟猛點頭：“明年今日！這首歌的名字叫《明年今日》！大家記住了，太好聽了！最後，希望大家不管是今年今日，還是明年今日，以及無數年後的今日，都要支持韓森，永遠支持森仔！謝謝大家哦！”
　　“接下來，又到了我們熟悉的來電環節！”
　　“導播，請接入壹位幸運聽眾！”
　　話音剛落，所有正在頻道裏收聽的人都聽到了嘟嘟嘟的電話接通聲。
　　三秒過後。
　　通話的另壹頭，有位女子驚駭莫名的吼道：“是我？我接通了？我的天吶！”
　　“韓森！我愛妳！韓森！寶貝妳太棒了！我太愛妳了！”
　　“妳倒是說句話啊韓森！！咦，沒接通麽？”
　　壹陣狂熱的吶喊聲傳來。
　　瀟瀟稍微把通話聲音調低，然後深吸壹口氣，禮貌的問道：“妳好……”
　　“不管了！不管有沒有接通，韓森！我愛妳！妳的歌真的太棒了！”
　　“我不是妳的歌迷，也沒聽過《友情歲月》，但今天這首《明年今日》，我聽了，我發誓，從來沒有任何壹首歌能夠輕易的擊破我的心房！”
　　“我心堅硬如鐵，但是今天，它被這首歌融化了！”
　　“我喜歡妳用認真又平靜的方式演唱這首歌，唱到我心裏去了，我不懂音樂，但我聽到了妳想在這首歌裏說的話，在這首歌裏，妳把妳所想但不敢說傳來的話，都唱了出去，妳真是個勇敢又浪漫的人！”
　　“可是妳也很矛盾，妳想見她，卻最終選擇懷緬，這太不男人了……”
　　“妳應該找到她，抱住她，壁咚她！”
　　“憑妳的才華，天底下沒有妳拿不下的女人！”
　　“……”
　　韓森都聽呆了，只覺腳趾頭要把鞋底摳穿。
　　尷尬！
　　壹首歌，真的能聽出這麽多東西嗎？
　　他表示懷疑。
　　瀟瀟瞪著紅紅的眼睛，默默聽了壹會兒後，稍微說了兩句。
　　但因為對方情緒激動，楞是插不上嘴，於是最終只能無奈的示意導播切人。
　　很快，那咆哮壹般的聲音消失，下壹位聽眾接通。
　　“韓森？”
　　壹個好聽的女聲。
　　韓森開口道：“妳好，我是韓森。”
　　“呼，真的打通了，韓森，我從妳參加《音樂之星》的第壹期節目就在關註妳，直到現在快要到半決賽……”
　　韓森笑道：“謝謝妳。”
　　有人關註的感覺其實還是很不錯的，在前進的路途中，不斷的有人加入進來，壹起去推動某件事，某個目標的成功，這讓韓森感覺到努力與奮鬥的意義。
　　“我自我介紹壹下，我是森林後援會的會長，我的昵稱叫禾壹。”
　　“森林後援會？植保組織？”
　　聽到韓森好奇滿滿的這句話，電話裏名叫禾壹的女子沈默了壹會兒，才艱難的說道：“是妳的粉絲後援會，之所以叫森林，是因為妳的名字裏有個森字……”
　　韓森：“……”
　　很多時候，沈默並非無話可說。
　　只是壹言難盡。
　　此刻，不僅是瀟瀟，所有的工作人員都驚嘆了。
　　這也太不上心了吧！
　　那可是妳的粉絲後援會！
　　禾壹繼續說道：“韓森，其實以前，我對妳感受不深，只覺得妳的氣質很清新，是個能讓人眼前壹亮的人，直到今晚，我聽到《明年今日》這首歌，我才忽然發現，妳的才華似乎要溢出來了。”
　　“我們沒有看錯妳！”
　　“所以今晚，我打來電話，是想代表森林後援會，向妳表示感謝，謝謝妳，給了我們壹次又壹次的希望，也謝謝妳，讓我們看到了壹個全新的韓森，壹個可以帶著我們飛到更高處的韓森！”
　　“最後，我希望和妳有壹個約定。”
　　“希望我們各自努力！”
　　“明年今日，我們能在頂峰相見……！”
　　通話結束了。
　　對方掛斷的。
　　不給韓森壹點反應的機會。
　　酷啊！
　　簡直酷斃了！
　　看著四周奇異的眼神，韓森沈默，陷入感慨：
　　“這屆粉絲不好帶啊！”
　　……
　　接下來通話的幾位聽眾倒是正常了許多。
　　顯然工作人員經過了嚴格篩選，每個聽眾都表達了對韓森的支持與喜愛，希望韓森能夠在《音樂之星》能夠有出色的表現，拿到最終的冠軍。
　　也有人跟韓森探討哲學。
　　還有人喝了假酒，通話中情緒忽然上頭，說著說著就哭了出來：
　　“森哥，妳是怎麽忘掉她的？我現在好難受，我每天每夜，無時無刻不在想她！我忘不掉她！”
　　韓森想了想，說道：“其實真正的送別，沒有長亭古道，沒有勸君更近壹杯酒，就是在壹個和平時壹樣的清晨，有的人就留在昨天了。”
　　平淡如水的語氣。
　　仿佛在敘說壹件非常非常不值得引人註意的小事情。
　　高贊智聽到這句話後，終於明白。
　　這是真的放下了。
　　……
　　正在這時，助理王恩忽然從外面走了過來，跟高贊智低聲說了兩句。
　　後者臉上露出驚訝，最終點頭答應。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結束的時候……”
　　直播間內，主播瀟瀟說著說著，忽然轉口道：“現在，讓我們來接通最後壹個來電。”
　　嘟！嘟！嘟——
　　通話開始。
　　“妳好，韓森，我是蔚來娛樂的總經理彭皓鋒，我很欣賞妳，願意來我公司嗎？”
　　有些沙啞但卻異常堅定的聲音。
　　言簡，意賅！
　　所有人都瞬間看了過來，眼神裏滿是吃驚。
　　旋即議論紛紛！
　　瀟瀟更是瞪大眼睛，蔚來娛樂？
　　她有點不敢置信。
　　這畢竟是壹個和遠征、奇跡同樣體量的傳媒集團，在業內影響力不容小覷。
　　並且，還是總經理親自打來電話。
　　這太不可思議了！
　　她忍不住問道：“真的是彭總嗎？如何能驗明您的身份呢？”
　　話音剛落，耳返裏就傳來導播的聲音，她連忙改口：“我收到導播消息，原來真的是彭總，沒想到彭總也是我們電臺的聽眾！那麽森仔，面對彭總的邀請，妳的想法呢？”
　　韓森蹙起了眉頭。
　　他不喜歡這種讓人當眾表態的感覺，不管對方是誰。
　　甚至感覺到滿滿的惡意。
　　別說不知道蔚來公司，就算知道了，他也不會把把自己從壹個火坑，扔到另壹個更深的火坑。
　　他不是提線木偶，也有自己的想法。
　　於是很冷靜的說道：“請跟我經紀人聯系。”
　　壹直在候場室等候的趙祎新，聽到這句話，簡直頭皮發麻。
　　那可是彭總啊！
　　雖不是站在娛樂圈最頂端的男人，但也絕對是跺壹跺腳就能讓整個圈子震上三分的大神！
　　看中妳，為妳賠付幾百萬違約金，簡直跟玩兒壹樣！
　　傻子才會拒絕對方的邀請吧！
　　他甚至為韓森不懂得抓住機會，更進壹步而感到氣憤！
　　“好！我明白了！”
　　彭皓鋒低聲輕笑兩聲：“有點意思。”
　　電話掛斷後，韓森又跟聽眾們稍作告別，今晚的電臺直播之旅就結束了。
　　兩千塊通告費很快就打到了韓森的賬戶。
　　今夜，許多人未眠。
　　壹首名叫《明年今日》的歌曲，在整個香江乃至大灣區，開始悄然走紅。
　　香江討論區。
　　在大咖直播間的采訪結束後。
　　壹個個關於韓森的討論帖，像是浪花，噴湧而出。
　　“有人聽了韓森的新歌嗎？”
　　“我聽了！！太好聽了！！”
　　“有生之年遇見妳，竟花光了我所有的運氣！這是我今年聽到的最美的話！”
　　“韓森果然有大才啊！我這個路人都想去《香江之星》現場支持他了！”
　　“我也想去！”
　　“有才華是這肯定的，而且能夠嚼蘿蔔幹果腹，並且忍受著饑餓去學習去看書的人，能寫出這種驚艷的歌詞，我壹點都不奇怪！”
　　“經典！大愛韓森！”
　　“這歌好虐！我好喜歡！”
　　“我對象剛剛把這首歌錄下來了，發給了我，聽到我都紅了眼。”
　　“我果然是鬼才，竟然把‘臨別’聽成了‘臨終’，唉，因為剛分手，就有點代入感，想著臨終還幻想著那句再見，這也太慘了，代入進去後，壹瞬間眼淚就掉下來了。”
　　“馬上就是半決賽錄制了，不知道驚鴻樂隊其他成員歸隊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