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9章 我還是我嗎?
我有壹座恐怖屋 by 我會修空調
2020-9-17 21:20
新海中心醫院的地下建築極為復雜,內部空間很大,到處都能看到扭曲的字跡。
空氣中充斥著消毒水的刺鼻氣味,地面上扔著滿是汙跡的病號服和各種垃圾,通道交叉口處偶爾還能看到禁止入內的牌子,只不過木牌已經腐爛,上面還有指甲挖出的猙獰痕跡。
“為什麽壹個人都看不到?難道是小孫幹的?可小孫就算再厲害也不可能做到清場啊!”
陳歌在地下通道走出很遠,看到了壹間間沒有上鎖的病室,這時候他才意識到,整座醫院裏所有的門好像都沒有上鎖,全都可以直接推開查看。
他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只是隱隱感覺有些不對。
“要小心‘門’。”
醫院裏氣氛愈發古怪,那種壓抑的感覺逐漸變得強烈,就仿佛他們所在的這棟建築正在不斷墜入深淵,而建築裏面的人壹個也跑不掉。
“再往前走就是隔離病區了,所有被抓進醫院的人,不管是醫生還是病人,都要先被送到隔離病區。”血容眼球轉動,瞳孔裏滿是血絲。
“那妳當初應該也被送進過隔離病區,妳還記得隔離病區裏有什麽嗎?”陳歌懷疑醫院的殺招就在隔離病區當中。
“隔離病區主要是用來觀察病人的,幫助他認知自己,等他病情稍微穩定之後,就會被放出。”血容沒有回答隔離病區裏有什麽,只是介紹了壹下隔離病區的作用。
“壹個正常人怎麽重新認知自己?壹個本來就沒有生病的人,他病情怎麽稍微穩定?”陳歌眉頭皺起:“隔離病區裏到底有什麽?”
陳歌沒有告訴血容,他發現小孫就在隔離病區當中。
“我真的忘記了,離開隔離病區之後,我怎麽都想不起來在隔離病區發生的事情。”血容不像是在撒謊:“我只知道自己從隔離病區離開後,開始認同醫院的理念,並且自願留下來工作。”
“妳忘記了?”陳歌回想冥胎場景的最後階段,他在埋藏冥胎記憶的大樓裏也沒有看到和隔離病區有關的東西,冥胎的記憶直接是從搬進病室開始的。
按照血容所說,新人被帶到醫院,首先要被送入隔離病區,並不是安排病室。
“冥胎也忘記了自己在隔離病區的遭遇嗎?”
陳歌繼續往前走,周圍沒有壹絲光亮,也看不到壹點人氣,他心裏慢慢產生了壹種奇怪的感覺。
詛咒醫院的地下建築就和自己恐怖屋的地下場景壹樣,那種氛圍極其相似,陰森、恐怖,不斷制造著噩夢,吞吸著各種負面情緒。
“總覺得黑色手機和詛咒醫院都想要打造同樣的東西,但是他們選擇的方式完全不同。”
來到走廊盡頭,陳歌面前是通往地下更深處的樓梯,在樓道拐角的墻壁上歪歪斜斜寫著隔離病區四個字。
手指上婚戒傳來的信息愈發明確,陳歌高度警戒,慢慢進入地下二層。
“這裏就是隔離病區?”
陳歌朝著樓道兩邊的病房看去,屋子裏堆滿了各種舊衣服和舊鞋子,有的款式甚至早已絕版,是十幾年前的東西。
“我在吃仁所在的老醫院倉庫裏也看過類似的場景,那個貨架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鞋子。”當時那壹幕對陳歌沖擊挺大的,每壹雙鞋子似乎都代表著壹個人,進入庫房後,他感覺貨架上仿佛蹲著壹個個死人壹樣。
沿著走廊往前,連續幾間庫房都塞滿了舊衣服。
“詛咒醫院二十年來到底‘治療’了多少人?”
陳歌暫時沒發現隔離病區有什麽特別的地方,他只是看到墻壁上病態的文字越來越多,密密麻麻,就算不去仔細看,那些東西也會印入腦海。
空氣中消毒水的氣味已經到了刺痛鼻腔的地步,更讓陳歌警惕的是,就算是如此濃重的消毒水味也遮不住空氣中隱約傳來的臭味。
那種臭味他非常熟悉,他曾在冥胎門後聞到過,這是壹種只有他才能聞到的臭味。
小心翼翼進入隔離病區最深處,陳歌最終停在了壹扇門旁邊。
這裏是醫院地下四層,是臭味最濃郁的地方,也是婚戒感應最強烈的地方。
小孫似乎就在那扇門的後面。
“整所醫院裏壹個人都沒有,他們為什麽偏偏把小孫留在門後,難道小孫已經暴露了?還是說不止小孫,詛咒醫院所有的鬼怪都在這扇門後面?”
詛咒醫院的情況太過詭異,陳歌不敢大意,他思考片刻,在推門之前,心中默默念出了張雅的名字。
身後的影子蕩起漣漪,張雅也沒有發現這座醫院裏有任何異常,她沒有感知到任何危險的氣息,這似乎就是壹家很普通的廢棄醫院。
有兇神壓場,陳歌膽子大了很多,他示意血容過去將隔離病區最深處的這扇門打開。
血容本身是紅衣中比較厲害的存在,實力很強,遇到危險能夠自保,另外她本身隨時都處在發狂的邊緣,無法完全聽從陳歌的指揮,所以就算出現了意外,也不會對恐怖屋整體戰力造成太大的影響。
陳歌考慮了方方面面才讓血容去推門,血容沒有拒絕,她腦海裏關於隔離病區的記憶是壹片空白,那殘缺的部分她也想要補齊。
滿是傷口的手指落在了門板上,血容緩緩用力,她剛將那扇門推開了壹條細縫,陳歌身後的影子就如同壹片黑色汪洋般開始擴散!
無法形容的恐怖氣息沸騰到了頂點,壹只蒼白的手刺穿了現實和虛幻,拖拽著無邊血潮撞向那扇門!
與此同時,血容面前的房門不知何時已經被打開,壹條刻滿了黑色人臉的手臂擋住了張雅的血潮,緊接著又有壹條血紅色的手臂從門內伸出,抓住了陳歌的肩膀!
“兩位兇神!”
黑發死死纏住了陳歌的身體,他成為了三位兇神博弈的焦點。
體表溫度瞬間將至最低,陳歌的身體扭曲變形,在他快要被三位兇神生生撕裂的時候,黑發完全包裹住了陳歌,張雅從背後抱著他主動撞進了門內!
背包裏張雅的日記化為飛灰,壹行行文字刻印在了陳歌身上。
同壹時間閆大年的漫畫冊裏血色也開始消退,所有圖案全部消失,壹個個厲鬼和紅衣被卷入門裏,而閆大年作為漫畫冊的主人,他在漫畫冊消失到最後壹頁的時候,拿著壹桿纏滿了膠帶的圓珠筆瘋狂勾畫著什麽。
在他被吸入門內之前,他最後畫的那幅畫也出現在了陳歌的後背上。
天旋地轉,身體仿佛被撕裂、重組,陳歌雙手抱著自己的頭,大腦中無數記憶被碾碎,壹幕幕不屬於他的痛苦回憶開始浮現。
“這是個病態的世界,妳其實自己也明白!”
短短不到半分鐘的時間,醫院地下四層已經重復恢復正常,死寂、壓抑、陰森,看不到壹絲壹毫的希望。
……
緩緩睜開眼睛,視線有些模糊,陳歌試了好幾次才找到焦點。
身體很痛,疼痛感是從各處傳來的,最疼的地方是腦袋。
陳歌無法完全控制身體,目光勉強移動,他發現自己躺在壹間病房裏。
陽光從安裝了鐵網的窗戶照射進屋內,暖暖的,很舒服。
病房不算大,屋內還有其他人,陳歌隱約能聽到他們交談的聲音。
“C反應蛋白、同型半胱氨酸、男性激素、頭顱CT、垂體CT、全胸片、神經傳導速度未見明顯異常……”
“上次昏迷前曾做過壹次檢查,神智清晰、心肺聽診未見明顯異常、神經系統未引出陽性體征、四肢活動自如。”
“應該有好轉的,但治療以後病情又突然加重。”
“病人是偏執型精神分裂,並伴隨嚴重的妄想癥……”
尋著聲音,陳歌慢慢扭動脖頸,朝自己身邊看去。
兩位身穿白大褂的醫生正在交談,其中壹位年輕醫生發現陳歌醒了以後,立刻閉嘴,拿著手中的文件走了出去。
另外壹位中年醫生則來到了陳歌床邊:“昨天晚上睡的怎麽樣?”
陳歌艱難的擡起頭,當他看到那中年醫生的臉時,他微張的嘴巴,壹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又忘記了嗎?”中年醫生似乎早已習慣了這壹切:“我是妳的主治醫師,我叫高銘,高低的高,銘記的銘,妳叫我高醫生就行。”
“高醫生?”陳歌嘴裏緩緩說出了這幾個字,他嗓子完全啞了,連說話都很費勁。
“看來妳已經清醒了。”高醫生解開了捆住陳歌手腳的束縛帶:“昨晚妳犯病的時候,把我和護工都折騰的夠嗆。”
“我?犯病?”陳歌只要稍微回想壹下,頭就傳來劇痛,仿佛被壹把刀子直接紮進了大腦裏。
“吃了藥好好休息下,等妳情況徹底穩定,我再申請把妳調到普通病區。”高醫生說完餵陳歌吃了兩粒白色的藥片,吞下藥物後,陳歌感覺自己頭沒有那麽痛了。
看著陳歌咽下藥片,高醫生才準備離開。
“等壹下,高醫生。”困意上湧,但陳歌還是喊住了高醫生:“這是什麽地方?”
“新海中心醫院。”
“是誰把我送來的?”
“好好睡壹覺吧,那些事情不要再想了,會刺激妳的病情。”高醫生說完便離開了。
病房裏變得安靜,偶爾能聽見窗外的鳥叫聲。
暖暖的陽光透過鐵絲網照在陳歌身上,他用盡力氣嘗試,但還是沒辦法坐起來。
“頭好疼……”
大腦有些遲鈍,只要壹思考就會傳來劇痛,陳歌只能老老實實的躺在床上。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病房門被推開,壹位年輕的女護士端著飯菜走了進來。
看到女護士那張臉的時候,陳歌幾乎是脫口而出:“徐婉?”
聽到陳歌的聲音,女護士似乎有些驚訝,她將飯菜放在床頭櫃上,坐在陳歌身邊:“妳竟然還記得我的名字?不枉這半年我壹直悉心照顧妳。”
女護士性格很好,她長相可愛,聲音也很好聽。
“半年?妳照顧了我半年?”陳歌眉頭皺起,大腦仿佛針紮壹樣疼。
見陳歌如此痛苦,女護士趕忙站起身:“妳病情還沒穩定,千萬別胡思亂想。”
“告訴我,能不能告訴我……”疼痛讓陳歌面容扭曲,但他還是緊緊咬著牙,不斷重復著那句話。
“我不能再刺激妳,妳不要亂想,我這就去叫醫生!”徐婉轉身就要走,但是她的衣角卻被陳歌抓住。
回過頭,徐婉看到陳歌那雙痛苦的眼睛。
“是誰把我送來的?我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徐婉沒有忍心離開,她坐在床邊握住了陳歌青筋暴起的手臂:“妳要是能冷靜下來,我就告訴妳,這也是對妳負責。”
深深吸了壹口氣,陳歌強迫自己不去思考,那疼痛感慢慢消失了。
面部表情逐漸恢復正常,陳歌像壹只受傷的流浪狗,他眼中滿是掙紮過後的疲憊和痛苦。
“現在可以說了吧?”
“大半年前,妳開車送父母去醫院,在路上出了車禍,最後只有妳被搶救了回來。”徐婉說到這裏停頓了壹下,她觀察著陳歌的狀態,見陳歌沒有做出什麽過激的反應,然後才敢繼續往下說:“妳腦部被重創,昏迷了很久,好不容易清醒了,但是卻換上了嚴重的妄想癥。”
“妄想癥?”
“是的,妳不願意承認父母已經離開,總是逃避現實,活在自己編織的記憶裏。”徐婉有些心疼的看著陳歌:“妳時而狂躁,時而會大鬧,偶爾清醒的時候就會給我們描述壹個人、鬼共存的世界,妳還總說要去尋找自己的父母,覺得自己總有壹天能夠找到他們。”
“那不是故事,不是編造的。”不用思考,陳歌下意識的說出了這句話。
“我也不想打碎妳自己編織的夢,但活在夢裏,妳只能永遠和痛苦為伴,無法解脫。”徐婉輕輕嘆了口氣:“其實妳也明白有些東西是虛假的,就比如妳在自己的故事壹直都沒有真正找到父母,還有妳因為車禍的原因,潛意識中害怕開車,所以妳在自己編造的故事裏很少會自己開車去某個地方。妳不是不明白,只是壹直在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