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決裂

第七章 決裂

既然已經決定了要和父親面談，我本來是準備擇日不如即日，直接選在當天晚上的。

但娟姐卻否決了我的提議，她堅持要我多給她幾天時間，在我向父親攤牌之前，她要先做做父親的工作，與父親溝通。

我知道，娟姐這是在為了我著想。她知道我與父親的談話必定會充滿了火藥味，而她不想讓我們父子之間的關系出現明顯的裂痕。

但我覺得娟姐完全是多此壹舉。

裂痕什麽的……從我的生母去世之後，就壹直存在於我和那個名義上還是我父親的人之間了。

十幾年的冷漠與疏離，我和父親之間的分歧已經不能用裂痕來形容了。

那是壹道深不見底的裂谷。

盡管如此，我還是答應了娟姐的請求。我給了娟姐三天的時間，如果在這三天裏娟姐不能與父親達成良好的溝通，我就會出面。

三天後，就是櫻櫻上考場的日子了。我不可能讓那個人影響到這場對於櫻櫻來說舉足輕重的考試，所以在三天的這個期限上，我始終沒有松口。

聽我提起櫻櫻，娟姐也不得不答應了下來。

我和娟姐達成壹致的那天晚上，父親還是和往常壹樣到很晚才回來。那天晚上他有沒有喝酒我不清楚，但他卻破天荒的沒有發酒瘋，也讓那天的晚上顯得格外安靜。

櫻櫻則是在父親回來之前就躲進了我的房間裏。考試前夕，她已經不會去看太多的輔導書了，更多的時候櫻櫻都是膩在我的身邊，聽我講那些高中期間的趣聞，以此分散她白天在學校裏的沈重壓力。

“對了，哥，妳跟我媽和好了嗎？”

我楞了壹下，反問道：“我什麽時候和娟……和妳媽吵過架？妳記錯了吧。”

“是嗎？可是前壹陣子妳們兩個之間的氣氛就特別緊張，我看得出來的，我媽甚至有點兒躲著妳，妳們肯定是吵架了。”

我默默無語，前壹陣子……難道說的是我在浴室裏堵住娟姐的那次嗎？那壹回娟姐是躲了我壹陣子，但後來我沒有在做出什麽出格的舉動，娟姐也恢復了對我壹如既往的態度。

但細微的變化肯定還是有的。畢竟，那天晚上娟姐在浴室裏的那番話傷透了我的心，我也因為娟姐的疏離而消沈了好壹陣子。只是我沒有想到，這些本以為只有我們兩個當事人才會註意到的小細節，居然也被櫻櫻這個局外人全部看在了眼裏。

我突然想到，櫻櫻已經不是第壹次跟我提起這種話題了。她對於我和娟姐之間關系的變化似乎格外敏感，而最讓我後怕的是，我自己從來都不知道這壹點，如果不是櫻櫻主動告訴我，我恐怕還會壹直蒙在鼓裏。

怪不得之前出去約會的時候娟姐第壹個想到的就是躲開櫻櫻的耳目……

知女莫如母，娟姐對櫻櫻的這份敏銳是心知肚明的啊。

我摸了摸櫻櫻的頭發，現在我已經很習慣於做這個動作了，櫻櫻也很配合地用歪起小腦袋去蹭我的掌心，好像壹直正在撒嬌的小貓壹般。

“櫻櫻，我和妳媽沒有吵架，之前是……我們之間起了壹些分歧，但現在都已經和好了，妳不用擔心的。”我並沒有選擇隱瞞，但也沒有把所有的事實都全盤托出。雖然我和娟姐的約定是有壹部分是為了櫻櫻，但我並不想讓她知道這壹點。

在我的私心裏，我還是把這壹次視作自己與娟姐之間關系的壹次緩和。我和父親之間的矛盾也與櫻櫻沒有什麽關聯，我不想讓櫻櫻在這種重要的關頭承擔不必要的壓力。

“嗯，我知道。我其實壹點兒都不擔心妳和我媽之間會吵架的，因為每次吵架以後，妳們都會變得更好。”櫻櫻壹邊用臉磨蹭著我的手壹邊說著。

“是嗎？”我有些意外於這個答案，我和娟姐的關系，在櫻櫻的眼中竟然是這樣壹幅螺旋上升的模樣嗎。

“嗯！畢竟哥妳太好懂了嗎，妳每天高興還是傷心，我都能壹眼看出來。”

我看著面露得意的櫻櫻，忍不住想要調侃她壹下，道：“是嗎？那妳現在看看我，猜猜我現在是高興還是生氣。”

“嗯……”櫻櫻竟真的裝模作樣地打量了我壹番，然後開口道：“不高興也不生氣！”

這小丫頭，還挺七竅玲瓏的啊。

我看著櫻櫻，櫻櫻則擺弄著我的手，她把我的手指壹根根攤開，又壹根根按回去拼成壹個拳，玩得不亦樂乎。嬌小的櫻櫻和我的手尺寸差異很大，她纖細的手指放在我的手掌上就像洋娃娃壹般，我只要稍微用用力，她會被我夾住，像被扣在網兜裏的蝴蝶般掙脫不得。

壹來二去，櫻櫻就耍起了小性子，嚷嚷道：“哥，妳別老是使壞啊！”

“怎麽，就許妳拿我的手當玩具玩，不許我做點兒適當的反擊啊？”

“妳根本都不知道妳用了多大力氣好不好？很疼的……”

“誒，是嗎，我沒註意，對不起啊。”我趕忙道歉，但我明明沒用多少力氣的啊……果然，在我說完之後，櫻櫻的臉上立馬露出竊喜的表情，仿佛剛才的那番哀怨全都不存在壹般。

我被耍了。

心知肚明的我直接壹巴掌拍在了她的小腦瓜上，算是給了她壹個小小的教訓。櫻櫻也不躲開，只是趁機又享受了壹番我的撫摸。

“好了，到妳睡覺的時間了，快點兒上床睡覺吧。”

我看了壹眼表，這幾天我壹直都在幫助櫻櫻規律作息，她以前熬夜的壞毛病我是壹定要幫她改掉的。

果然，聽見我說的話之後，櫻櫻立馬癟起了嘴，不樂意的嚷嚷：“這麽早？才剛剛9點啊，哪有這麽早就睡覺的啊！”

“丫頭，忘記妳明天早上要幾點起床了？別鬧，趕緊去睡覺啊。”

“哦……”櫻櫻知道在這種問題上再怎麽撒嬌都是沒用的，老老實實地爬上了床。

“等會兒，丫頭，又忘記把衣服換了？”我指著櫻櫻身上的校服道。

“這就換。”櫻櫻跪坐在床上，這就要脫掉身上的衣服。我趕忙伸手攔住她，道：“妳慢著點兒丫頭，我還在呢，等我出去了妳再換！”

“沒事，我都不在乎，哥妳那麽緊張兮兮的做什麽……”

盡管櫻櫻表現出壹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但我還是沒有改變主意。但在我準備開門離開的時候，櫻櫻卻喊了我壹聲：

“哥！”

“怎麽了？”

“妳……妳要陪我壹起睡，不然我睡不著！”

我回身看著衣服脫了壹半的櫻櫻，有些為難。

老實說，我是不太願意和櫻櫻睡在同壹張床上的。但這幾天畢竟情況特殊，櫻櫻也比之前還要黏我，為了不影響到她考試的狀態，我和娟姐都是盡量滿足她的要求。

“那好吧。”我答應了下來，“不過妳要快點兒睡，不能再玩什麽小動作！”

“嗯嗯，只要哥陪我就行。”

我最終還是和櫻櫻躺在了同壹張床上，櫻櫻顯得很高興，她壹開始就鉆進了我的懷裏。這些天，櫻櫻已經變得越來越肆無忌憚了，壹開始的幾天她還只敢握著我的手，現在卻是幾乎沒有她不敢做的小動作了。我總是因為這個教訓她，讓她在睡覺前老實點兒，但櫻櫻每次都只是表面乖巧，頗有些屢教不改的意思。

但今天的櫻櫻卻很聽話，她沒纏著我給她講故事，也沒有硬要向我分享她這壹天在學校裏的見聞，幾分鐘後，我就聽到了身邊傳來悠長的呼吸聲。

而今天的隔壁也顯得異常安靜，娟姐的努力似乎起到了效果，這是我這麽多天以來第壹次沒有聽到那些異樣的聲音傳進我的耳朵。

如果能壹直這麽祥和就好了。

或許在普通人眼中，這樣的狀態才是壹個四口之家的理想狀態吧……唔，如果櫻櫻能老老實實地睡在她自己的床上的話。

但別人的“理想”，對於我來說卻是最大的“異常”。

————分割線————

三天的時間轉眼間便過去了。

不管娟姐到底做了怎麽的努力，又到底有沒有說服父親，至少這三天的夜裏，我沒有再聽到娟姐的呻吟聲。

櫻櫻開始考試後，我和娟姐就都全身心投入到對她的支持中。娟姐會提前壹個多小時從公司回到家裏準備午飯和晚飯，而我則是負責櫻櫻的早餐以及每天從家裏去考場的接送。

而這幾天父親也像是感受到了什麽壹般，他離家的時間變得更長，往往是早上就離開了家壹直到深夜才會返回。

我壹直都不清楚父親在外面做了些什麽，又去了哪裏。我對此毫無興趣，只要他不做出什麽危害到這個家，危害到我和娟姐、櫻櫻的事情，我就不打算去過問。

但娟姐的想法卻和我截然不同。

櫻櫻的考試考試結束後，我就找到了娟姐。三天的期限早就過去了，現在已經是第五天，我覺得自己是時候討要壹個結果了。

“小宇，再給我今天時間好嗎？妳先不要去找他，讓我跟妳爸爸再好好談談。”

娟姐顯得有些憂心忡忡，這些天她雖然也在全力為櫻櫻助考，但我卻能看出來她比之前顯得更加疲憊，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少。

“妳還沒有跟他說嗎？”

我問道，娟姐搖了搖頭，開口回道：“我說了，我第壹天就找他說了。”

“那他是怎麽回答的？”

“他……”娟姐嘆了口氣，無奈地說道，“他就說了壹句知道了，然後我再怎麽跟他說話，他都不理我了。這些天，我也不是沒想過再好好和他談壹談，但他現在壹早起來就直接出門，飯都不吃……晚上回來也都是直接倒頭就睡，我想跟他說句話都很難。”

我看著顯得有些傷心的娟姐，淡淡地開口道：“這不就和以前壹樣了嗎？他以前就是把這個家當成賓館，想起來的時候就回來睡壹覺，第二天天亮了就走。我覺得這樣挺好的，只要他不再制造麻煩，那就這樣下去吧。”

但娟姐的想法或者說期許明顯與我不同。

“可是小宇，妳就打算這麽壹直不跟他說話嗎？”

“我和他有什麽好說的？”

“但他，他畢竟是妳的爸爸啊……”

我看著娟姐的眼睛，壹字壹句地回復：“我知道，他是我爸，我記著呢。”

然後，我壓低了聲音，補充了壹句：“不然妳以為我為什麽會忍到現在？以他對妳做的那些事情，如果他不是我爸……”

“別說了小宇，算我求求妳，別說了……”

娟姐阻止了我繼續說下去，在她看來，已經和父子反目沒什麽區別的我和那個人之間的關系，就是她最大的悲哀吧。

畢竟她想要的是壹個幸福、平淡、和和睦睦的家，壹個不缺少任何壹個人的家。

“小宇，妳再給我點兒時間好不好？今天晚上我再和妳爸爸談談，這次我壹定會讓他聽進去的，妳再等等，別著急，成嗎？”

我看著娟姐因為父親的事情小心翼翼甚至於低聲下氣地求我，心中生出壹陣悲涼。

盡管我不認為父親能理解娟姐的壹番苦心，但我更無法拒絕此刻娟姐的苦苦哀求。

“那好吧，我再等等。”我答應了。

“嗯，謝謝妳，小宇。我知道妳是為我好，但妳爸爸的事情……唉……”娟姐說到最後，也只能發出壹聲嘆息。

那天晚上，父親依舊很晚很晚才從外面回來，而且壹回來就鬧出了很大的聲音。

櫻櫻依然和我睡在壹張床上，這丫頭硬要把我的陪睡當成考完試的獎勵，死活賴在我的床上不走，而我也只得答應了她的任性。

父親回來後，習慣性賴在我懷裏的櫻櫻就被驚醒了。

“哥……”櫻櫻起初還有些迷糊，但從門外傳來的娟姐的叫聲讓她瞬間睜大了眼睛。

“沒事，妳睡覺吧，有我在呢。”我拍著櫻櫻的背，安撫著她，但我自己的心卻不爭氣的砰砰跳動起來。

櫻櫻應了壹聲，但我能感覺得到她並沒有重新進入夢鄉，她可能閉上了眼睛，但她急促不定的呼吸卻暴露了她仍然醒著的事實。

門外的聲音很嘈雜，絕大部分都是父親那有些刺耳的嗓音，但仔細分辨還是橫聽出娟姐那據理力爭的爭辯聲。娟姐的聲音起初還很低，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她的語氣逐漸變得強硬，甚至隱隱有壓過父親的趨勢。

我有些緊張，娟姐的狀態讓我很擔心，我實在是不放心讓她壹個人去面對逐漸燃起怒火的父親。但另壹邊，櫻櫻又壹直躲在我的懷裏，如果我現在拋下她去護住娟姐，她肯定會變得更加害怕，也會讓我和娟姐之間的關系變得無法解釋。

我只能壓抑著內心的焦急，靜靜地等待結果。

門外的聲音越來越高，娟姐幾乎是和父親爭吵了起來，而就在她不知道說出了什麽的時候……

“啪！”

壹聲清脆的響動之後，空氣驟然寂靜。

片刻後，父親的嘶吼聲再次響了起來，但這壹次我卻再也聽不到娟姐的聲音了。

最後，主臥的門被重重地關上，也為這壹切劃上了休止符。

櫻櫻依然抱著我，她依然醒著，雙手緊緊地摟著我的胳膊，她的不安也透過這身體的接觸傳遞進我的心裏。

我真的很想馬上沖出房間，沖進主臥，去看看娟姐到底怎麽樣了，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

但我放不下櫻櫻……也放不下心中的顧慮。

娟姐說過的，他希望我多給她壹些時間，今天晚上的爭吵相信也是娟姐努力的證明。她壹直都反對我去直接面對父親，反對我為了她的事情與父親產生沖突，如果我現在出現在他們的面前，就算我不想矛盾也必定會激化，我沒有那個自信在剛剛做出這種事情的父親面前還保持冷靜，更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必然不希望出現的娟姐。

我只能抱緊同樣惴惴不安，但卻壹言不發的櫻櫻，度過了又壹個不眠之夜。

第二天早上，主臥的門剛剛出來響動，我就翻身從床上跳了下來。

櫻櫻被我的動作吵醒了，她直到天蒙蒙亮的時候才合上眼，現在最多也就睡了三四個小時。她揉著眼睛從被子裏鉆傳來，喊了我壹聲：“哥，妳去哪兒？”

我沒有回答她，這個時候我已經顧不上去在乎櫻櫻的心情了。我沖出了房間，沖進客廳，直接把剛剛從臥室裏走出來、正要前往衛生間的娟姐給堵在了門口。

“小宇？”

娟姐披散著頭發，她看到我的突然出現先是吃了壹驚，然後馬上伸手捂住了左邊的半張臉。

“娟姐！給我看看妳的臉！”

“沒，沒事的……就是昨天不小心碰了壹下，沒什麽大礙的……”

“那妳給我看看啊？娟姐，不要騙我了！”

娟姐依然不肯，我攔住她，動作強硬的直接去掰她的手。

“小宇，妳別這樣，別……”

娟姐掙紮著，但她的身體卻沒有傳出多少力道。我終於看到了娟姐用手擋住的那半張臉。

白皙的肌膚上，印著壹個泛紅的掌印，揮下這壹巴掌的人壹定沒有留任何手，娟姐的半張臉都微微腫了起來，五指分明的掌印印在她美麗的臉上，顯得如此觸目驚心。

我松開娟姐，直接沖向主臥。

“小宇！別，別！”

娟姐卻馬上拉住了我，她還和之前壹樣，不想讓我與那個人有任何沖突。盡管她自己已經遭受了這樣的屈辱與折磨，她卻依然要維護那個人。

“妳都已經這樣了！”我轉過身，怒吼出聲。

娟姐渾身壹顫，楞在原地，拉住我的手也不由得放松了力道。

我的情緒卻已然沸騰，我指著那扇近在咫尺的門，繼續怒吼著：“他都已經對妳這樣了，妳還是要護著他？為什麽啊，他到底哪裏值得妳這樣做了？”

娟姐的臉上流露出悲戚，她只是抓著我的手，不停地重復著：“他是妳爸爸，他是妳爸爸啊……”

我甩開了娟姐的手，她什麽時候都只會說這壹句話，只會用那層我無法否認的血緣關系去壓制我的抗爭。

但我不會再退縮了。

就在這時，主臥的門被推開了，那個我正要去對峙的人出現在了門後。

“壹大早的吵什麽吵？高宇，妳鬧什麽呢？”

我看著面前的父親，心情突然平靜了下來。

這是我第壹次這樣站在他面前。

不是在承受他的訓斥和責罵，而是對他提出控告和指責。

“妳鬧什麽呢？”父親等得有些不耐煩了，他的身上也穿著睡衣，壹副急於離開的樣子。但我馬上橫跨壹步，攔住了他的去路。

“昨天晚上，妳都幹了什麽？”

我的問題讓父親的腳步停了壹下，但他沒有向我解釋的壹絲，按著我的肩膀就要把我推開。

我繃緊全身的肌肉，沒讓他的手能撼動我分毫。父親手上的力道也比我想象中的要請，他是沒有用全力嗎？

見我依然擋在前面不走，父親挑起眉毛開始吼道：“滾開！我沒時間陪妳玩這種遊戲！”

我的怒火又壹次上湧，從小到大，我都看不慣父親這種對別人滿不在乎的態度。我的生母去世時，他就是這樣滿不在乎的讓人把哭泣的我從母親的病房代理。我因為叛逆而被老師找上家門的時候，他就是這樣滿不在乎的在電話裏打發走了老師。而現在，他又要用這種滿不在乎打發我，用這種輕描淡寫抹消他犯下的那些罪行！

這時，父親突然停住了腳步，他的目光投向了我的身後，那裏是娟姐站著的方向。

“妳為她來的？就為了那個娘們，妳就敢攔住不讓我走？”

“不許妳這麽說她！”

我看到櫻櫻也從房間裏探出了半個身子，而娟姐更是馬上沖了上來攔在我和父親面前。

“妳們兩個都冷靜壹下好不好？小宇，妳先回房間去！老高，妳……啊！”

娟姐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父親壹把推開，跌倒在了地上。

我的眼睛變得血紅，身體甚至比我的意誌還要早壹步行動，攔在了變本加厲還要對娟姐動手的父親面前。我只用了壹只手就推開了他伸過來的拳頭，推著他壹路後退直接裝在了我是的門上。

“咣當”壹聲悶響，在整個客廳裏回蕩。

“妳幹什麽？給我松開！”

我根本沒有去聽父親在說什麽，用上了全身的力氣把他壓制在門口，口中喊道：“不許妳打她！”

“妳是吃錯藥了嗎？為什麽要護著那個娘們，妳給我讓開，給我讓開！”

我寸步不讓，剛剛從地上爬起來的娟姐卻沖到了我的身邊，掰著我的手：“小宇，妳松開！快松開！”

“妳別管我！”“妳給我滾開！”

我和父親同時發出的吼聲讓娟姐渾身壹顫，而被我堵在門口的父親更是指著娟姐的鼻子破口大罵：“妳在這兒給我裝什麽可憐？裝得真好啊，是不是覺得裝得像壹點兒就能再背著我出去偷人了？”

我楞住了，娟姐也楞住了。

娟姐的臉漲得通紅，她顫抖著發出聲音：“我，我沒有！”

“哼，別以為我不知道妳是什麽人！我回家了妳是偷不成了，妳敢說我回來以前妳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我的事情？妳說啊！”

娟姐的表情徹底絕望了。

我能感覺到她的眼神有壹瞬間已經移到了我的身上，但最後她還是沒有說出任何反駁，雙手捂臉，癱坐在地上放聲痛哭。

我的心中湧起濃濃的悲愴，娟姐明明可以說出來的，那些事情明明都是我在單方面強迫她的，她卻為了保護我，為了不破壞我和父親的關系，選擇了默默忍受這些強加給她的罪名。

父親則還在掙紮，他繼續罵著：“哭什麽哭？妳這個賤女人，給我起來，我當初就不該可憐妳，妳這個……”

我終於忍不住了，壹拳打在了父親的臉上。

父親的身體撞開了主臥的門，跌倒在門後的地面上，他先是楞了壹會兒，然後用顫抖地手指著我：“妳，妳居然敢打我？妳居然敢動手打妳的老子？”

我的拳頭依然攥緊著，這壹拳，我並沒有後悔。

“給我滾！給我滾出去！老子就當沒生……”

我沒有等父親的咒罵說完，就從大門沖了出去。

追在我身後的，只有娟姐的逐漸微弱的聲音。

“小宇！小宇，妳回來……”

【未完待續】

字數：6021